羽生结弦,一个用规划来掌控生活的人,实现了迄今为止放出的所有flag。

  (没错,就连25、26结婚的目标,在这个时空也实现了……)

  于是早上六点,许闻音就被敲响房门。

  出于对自己亲手套好的被子的尊敬,结弦选择了分房睡。但两人的房门并没有锁,结弦从公寓二楼自己房间出来,绕个弯,就直接能扑到许闻音的床上。

  “音音——音音——”

  许闻音迷蒙地睁眼,本来满腔的起床气,看着结弦近在咫尺的帅气面庞,也化为了一个微笑。

  她的指尖自他的狐狸眼一路划下,在他的花瓣唇上一点:“早上好呀。”

  被美颜暴击叫醒,许闻音心情不错。她简单地做了鸡蛋蔬菜三明治给他当早餐,顺便教他怎么热牛奶、用电饼铛。

  昨晚他们初步讨论出了个人电影的方向,两个人都觉得这种方式比传统的冰演更能扩大结弦的影响力——而且会更加容易传播。

  但具体要讲的故事,怎么展现节目,一大堆事情还需要商榷。

  按许闻音的习惯,这个时候就该一鼓作气,全部搞定。但结弦显然有自己的生物钟。硬是练了两个小时体能,睡觉起来,两人才继续工作。

  对于这个个人电影,羽生结弦初步定义为描述自己一生的故事。两人拿出了一堆便利贴,写下对各个节目的情绪感知,一一贴在落地窗上。

  好像是在大学里做项目呢……许闻音看着落地窗上的便利贴随着暖气轻轻飞舞,一时间有点恍惚。她之前的工作多是各种简单的线上项目,接需求就干活,并没有这种漫长的思辨过程。说起来……他是不是在试图教自己?

  换工作去霓虹,如果找一些简单的体力活并不难,但羽生家说得上家财万贯,并不需要她操心养家糊口的事情。许闻音和羽生结弦都默认,她需要做的是更精神层面的艺术性工作——与他花滑事业相辅相成的,能够让自己得到社会广泛认可的。

  这对许闻音的要求极高。加上日企的排外文化,也就愈发艰难了。

  羽生结弦刚说完一大通想法,就发现许闻音在发呆。像个傻乎乎的小猫咪,一脸睡懵了才起来的表情。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是不是还困着?昨晚要你早点休息,还没调整过来吧。”

  虽然对于正常人而言,自己晚九早六的作息是比较异端,但这是科学研究出来对身体最友好的作息,他希望许闻音能坚持。

  “如果困的话,我们去休息一个小时好不好?”他耐心哄她。

  东拉西扯了这么久,已经不算接觉了。小憩也是调整生物钟期间必须的补充。

  “没事,我坚持一下。”许闻音不愿意打断结弦的思路,起身给自己泡杯咖啡,“你继续。”

  所有的想法先是网状发散了出去,又一点点凝实地收了回来。然后被结弦一一否认。

  他是个极端追求完美的人:“不大行,只是把节目按情绪,有点串不起来。”

  结弦有几种曲风的曲子:摇滚快乐风《change》《Hello,I Love you》《巴散》《走疯》《悦你》;仙境王子风《时空旅人》《叙一》《希望与遗赠》《秋日》《引旋》《星降之夜》幻化三部曲;寂寥与激昂共存的和风《与天共地》《SEIMEI》。

  怎么也……串不起来。节选各种曲子的片段也串不起来。

  “但是按赛季展现的话,整个情绪会很……一致?”许闻音努力找着词,“就是不断地背负着各种期待,战胜伤病,出乎意料地夺得冠军。重复了三次呢。”

  “不行,这样剪出来比纪录片还不如。”结弦挑剔道。

  “如果以情绪为主线的话,还是考虑一下最主体想突出的情绪吧。”许闻音说道,“需要从你最想表达的东西开始。”

  “对你的爱。”

  “正经点,你的观众想看的是你的人生的故事。”许闻音敲敲他,“退役是什么心情?”

  “……嘛,我的情绪很复杂啊。”羽生结弦敛眉低目,“甚至不是很想跟你说。”

  面临退役的羽生结弦,心里肯定有很多苦恼吧。许闻音宽慰地握住他的手:“艺术就是,在众人面前剖开自己……先试试向我说明你内心的想法吧。”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千篇一律地演绎辉煌、回忆往昔是容易、不出错的。但如果他想更加深切地触动他人,就势必要先自我剖析得更彻底——让自己流更多的泪。

  “……最近,感觉生命要结束了。”羽生结弦终于还是努力说了出来,“二十八年,我全身心都压在花滑上,醒着在思考节目,梦里也在思考节目……退役之后,我的生命就结束了。”

  光说出来,他就感觉十分不适:“抱歉,我去平复一下心情。”

  他上楼回房了,留给许闻音一个紧闭的房门。

  “但你留下了许多情绪和故事啊。”许闻音自言自语,开门收快递。

  还是我朝的物流快,只要加急,什么都有。

  许闻音敲了敲他的房门:“喂,结弦。我进来一下可以吗?”

  屋里没有动静,许闻音就直接开门了。结弦躺在床上,微微向她转了转眼睛,一脸沮丧。

  “……想滑冰。”他委屈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滑冰就好了。”

  昨天是谁说只要陆地锻炼就好了!结弦的心情实在是起伏不定,许闻音抱住他,在他怀里蹭蹭:“滑冰是没有的,但是NS来了哦。”

  结弦作为一个日宅,对电子游戏有着骨子里的热爱。许闻音给他买了NS,希望能让他在陷入苦思的时候有点娱乐。

  不过很多电子游戏也很有内涵的。她把一溜卡带在床上摆开,给他下任务:“看看游戏主角的人生故事,想想自己的故事要怎么写吧。”

  “那你呢?”羽生结弦把下巴刚刚好镶在她的肩窝里,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脸颊上,“陪我玩。”

  “乖,自己玩。”许闻音侧脸贴上他,蹭了蹭。

  “不嘛,我们一起躺在被窝里打游戏吧。家务放着我待会去做,你也不许去做那些奇怪的任务。”结弦跟她撒娇。像是躺在被窝里的白狐狸,尾巴一摇一摇的。

  许闻音虽然定下来要去霓虹,但因为项目未完成,国内的职务她并没有辞职。这几天因为她在家办公响应速度不够快,领导还在催她调完第十二版反馈呢。

  “我有要做的事情啦。”怕他黏上自己,许闻音赶紧跑了出来,还贴心地给他关上了门。

  实际上,许闻音突然很想剪辑“自己眼里的他”。作为粉丝一路看他走过来,她也有很多想要表达的……

  她迅速地摘取着各种纪录片、VCR里的结弦。虽然记忆里,自己对结弦说不上是死忠粉,也就是比路人粉稍微强一点。但她似乎很清楚每一帧应该来自于哪里。

  是的,一切必然是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开始的。像是命运,又像是爱情。她先是剪出他步履匆匆奔赴世界各地的一场场比赛,她描摹他在赛场上跑来跑去地热身。

  从紧张兮兮的亚洲小男孩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低着头向前走路;到北奥他戴着口罩眼神睥睨,行进间气势万千。

  稍大的结弦在镜子踢腿做赛前拉伸;小时候的他第一次去大奖赛,夜半他为了平复内心的紧张,在加油站往返跑;成熟的结弦劈叉压腿;全日的简陋场地中,他踮脚跑激活自己……

  到一个个跳跃。仙台蘑菇头努力的二周跳,六练里的四周跳深膝勉强落冰、又一次次崩溃,年长的紫源躺在地上,举手抓住了光。

  一次次旋转。蘑菇头的蹲踞渐变到《悲怆》的蹲踞,《白鸟之湖》中旋转的双手渐变回《罗朱》,抬起来时是《叙一》,旋转间又融为《秋日》。

  陆地练习中越来越快的四周跳,一个个节目中越发难度高涨的跳跃,起源的4T3A,罗朱的4S,4Lo,4Lz,直到最后的4A。

  也有成功的振臂欢呼,也有失败时,他跪在冰上痛哭,背景却下起了观众的噗噗雨。北奥,他坐在休息区思索,到底是要奖牌还是冒险用4A。最后,他将绿紫渐变的冰刀套贴在额前,说了声:“感谢。”

  结弦的侧脸含笑,狐狸眼回眸,看向镜头。

  感谢一路上你的努力,十二岁到二十八岁,无限时空中不断努力的,羽生结弦。

  键盘哒哒,她剪完已经是下半夜了。虽然自己直觉精准,总是能快速找到对应的素材,但工作量实在太大了。中间为了加强时空交错的感觉,又特地加了特效渲染,也花了点时间。

  结弦在中间进来过两三趟。但她不想给他看半成品,所以他一来就把电脑屏幕关掉。这让结弦很生气:“是不是又在偷摸做那个改来改去的项目!”

  “明天给你看。”许闻音由得他误会,学他撒娇。

  第二次是喊她吃饭,中午的饭特地做多了些,晚上结弦就只需要热好饭,加点蔬菜水果。看她满心都是工作的样子,他还主动揽下了洗碗的任务。

  饭后,他还在楼下练了半天的舞——许闻音鸽了他,不肯一起锻炼,所以锻炼时间被结弦随意调整成了编舞。他切了好几首音乐,都没见许闻音探头来偷看,不由得很生气地冲到她卧室里。

  但她真的很认真在做事……嘴角还噙着笑。他不忍心打扰她的状态,又默默退了出去。

  最后一次是给她送睡前牛奶和晚安吻。他最近对各类家用电器的运用技巧越发高超,牛奶温热得刚刚好。

  缠绵的一吻过后,结弦目光危险:“明早六点要起床,你最多——还能做一个小时。”

  “好嘛好嘛。”许闻音甚至懒得施舍给他一个目光。羽生结弦只好哼哼唧唧地走了。

  合乐庞大的工程。许闻音一帧一帧地将各种跳跃、旋转卡在拍上。最后输出的时候,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正好对上来叫她起床的羽生结弦。

  “一夜没睡?!”他目光凝重,“嗯,想要怎么惩罚?”

  完了!面对气势汹汹扑过来的他,许闻音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