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蛋糕店门口的风铃摇晃作响。气质优雅的少女推开古朴的店门口,面容精致的她,一下子照亮了古老的Escribà糕点店。

  “请问可以定制生日蛋糕吗?”少女用英文询问店员,“我明天就要。”

  “可以的,请问您有什么要求?”

  “有点多。因为生日的人是运动员,所以蛋糕需要更少更蓬松的奶油——”

  店员微笑示意,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下她的要求:蛋糕要是白底,上面用细细的金色花纹做装饰,底部要有紫色的衬边。蛋糕的中间则要放做成金牌形状的巧克力。巧克力的内芯要用手工生巧,轻甜,外包装则要用纯金箔做,这样金牌整个都可以吃。

  蛋糕店的橱窗里,一系列外表各异的蛋糕如艺术品一般陈列着。两人在橱窗面前比划了半天,终于定下了蛋糕的具体设计。

  “如果非常担心款式的话,我们今晚可以提前做一个粗胚,拍照跟您确认样式。”店员谨慎地说道,“但这项服务需要另外收钱。”

  “那就太棒了,你们不愧是巴塞罗那最好的蛋糕店。”许闻音笑道,“我先把定金和蛋糕粗胚的钱一起付了。”

  阳光照着少女的笑颜,也照着橱窗外的羽生结弦。结弦看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掌,试着直直往橱窗撞去——就到了许闻音身边。

  灵魂态穿越名不虚传,真的完全没有阻隔啊。羽生结弦挥舞着手,在许闻音身边转圈,许闻音却是完全看不见的样子。

  “系统的灵魂态,可以设定成许闻音可以看到的样子。”系统问道,“要调整吗?”

  那可不行,自己这突然出现,肯定会吓到她!何况偷听着她和店员再三确认最终出货时间,结弦已经猜到是自己的生日蛋糕,到时候还要装作第一次看到,露出惊喜的样子呢。结弦果断拒绝了系统让她看到自己的提议。

  他快乐地绕着她,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期待。

  “蛋糕是给谁定的?”店员最后问道。

  许闻音明显犹豫了一下:“……给我的爱人。”

  爱人。是自己吗?还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裕一郎?羽生结弦的神色不由僵住。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许闻音马上追问道。

  “如果是爱人的话,整个外包装会是爱心的图样,附赠的小贺卡也会写上爱的诗词。比如说Pablo Neruda的诗句,Para mi corazón basta tu pecho(对于我的心,你的胸膛就足够了)。又或者是 Amor, cuántos caminos hasta llegar a un beso(爱,有多少路要走才能达到一个吻)更适合你?”

  店员咏唱调一般唱出诗句,又找出样板递给她看。

  “不不不。”许闻音连连摇头,“他——哎,他不应该知道我爱他。”

  她脸上的无奈和怅然,宛如子弹般击中羽生结弦的心。

  许闻音的手指犹豫良久,最后点向了古典的白金配色外包装:“贺卡也不要有爱心哦!拜托了。上面就写‘祝你年年拿金牌’好了,这个应该能定制吧?”

  “就这么简单吗?”店员再三确认,叹着气把她的要求记下来,“你爱的运动员可真是幸福啊,有你这么用心地给他设计蛋糕。希望本店的蛋糕当好这个助攻,让你们赶紧在一起吧!”

  许闻音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勉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谢谢你的祝福。”

  在旁边看着她的羽生结弦,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闻音依旧深深地把自己放在心上——在自己为她的绝情难过的时候,她却在更辛苦地掩饰自己的心意。

  你何苦呢!羽生结弦一时间恨不得冲上去骂她,又十分想温柔地抱住她。但他灵魂态的手穿过了她的肩膀,他根本摸不着许闻音。

  而许闻音收拾好情绪,付了定金,转身向外面走去。

  她的下一站,本地的某高奢手工定制店。

  年轻的店员一见到她,就拿出了一个礼盒——里面是最柔软暖和的羊毛长袜。一边绣着金色的小鸟和可爱的卡通小牛。

  金色小鸟在日语里发音是“胜利”的意思,老迷信羽生结弦很喜欢,曾经在罗朱2.0的考斯滕上绣了一个。许闻音后来给他定制袜子,都会绣上这个图吉利。

  但小牛是什么意思?因为斗牛国吗?

  羽生结弦听着许闻音喃喃自己的名字“哈牛柚子露”,又摩挲着小牛笑了,感觉完全摸不着头脑。

  “请问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店员确认道。

  “不行哦,能不能只在外面绣,里面不要有痕迹?或者是加一层衬边,务必不能磨到皮肤。”许闻音摩挲着袜子,跟店员商量道。

  羽生结弦这才恍惚想起,她和由美妈妈准备的毛袜,果然绣工都是单面——自己用得舒服,竟然一直没有感受到。

  许闻音又严谨地确认完次日可以完成工序、送货上门,便离开了这家店。

  羽生结弦看着她在巴塞罗那的街头走着,行人熙熙攘攘,那么真实——反而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许闻音又推开了店门,这次是家海滩旁的餐厅,海风带着咸味扑面而来。她的目光在餐厅内扫视一圈,很快锁定了窗边的位置。那里,裕一郎正坐在一张白色的桌子前,手里拿着菜单,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裕一郎和羽生结弦极为相似,除了他的头发是浪人一般的卷曲样式。羽生结弦看到他,一瞬间都感觉自己在照镜子。

  双人晚餐吗……结弦茫然地站在餐厅中,游魂一般无依无靠。许闻音到底爱的是谁?他这几个月来的猜测与套话,她明明是爱着自己的……

  还有那么费心思的蛋糕和礼物。她一定是爱着我的。羽生结弦的脑海中涌现出一种声音,而另一种声音则嘲笑着他:虚拟冰场的跨时空之爱,并不妨碍她和裕一郎约会,是不是?

  窗外,落日如火如荼,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悠扬的声音,与餐厅内的轻音乐交织。

  许闻音轻步走到裕一郎的身边,在他的对面落座:“你说的没错,这里景色真的好。”

  “不便宜呢,米其林酒店。”他抬起头,熟稔地把菜单递给她,“我点了猪扒和海鲜饭,待会分着吃?”

  “行。”许闻音认真地看着菜单,“要不再加上Gazpacho(冻汤)、Albondigas(炸丸子)吧?”

  “的确都是名菜。但你今天不能多吃,明天还要比赛呢。”裕一郎语带责备,“保险起见,今天你应该吃最简单的食物,而不是约我出来外食。拉肚子怎么办?”

  “你多吃点,我每样菜就吃一小口试试味。”许闻音将头发盘到身后,露出脖颈上那颗晶莹的月光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有时候觉得长头发有点沉,洗澡也费时间。你喜欢短发的女孩么?”

  他们二人的聊天中透着无法无视的熟悉。“你喜欢短发的女孩么”这句话一出,羽生结弦不由苦笑,准备转身离去。

  他实在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他们约会。

  “你又在想着他了。”裕一郎叹道。

  羽生结弦停住了脚。

  她的眼睛清清亮亮地看着他,笑意盈盈:“你怎么每次都能猜到我在想他?”

  “你当我能傻到无法分辨吗?你每次看着我,都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裕一郎嗤笑一声,“我真是好奇了,到底是多帅、多有才华的人?能把你一吊吊了两年。”

  裕一郎喘着粗气,把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我说过,我喜欢你,许闻音。你不接受我的表白我尊重你,但也不要看着我怀念另一个人好吗?问些我喜不喜欢短发女生的屁话,有本事你直接问他啊!”

  裕一郎的每一句抱怨,在羽生结弦耳朵里都是一声惊雷。他终于敢确认,她甚至并没有跟裕一郎开始过——她从始至终,都只爱着自己!

  “……对不起。”许闻音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低下了头。

  “啊抱歉抱歉,我迟到了。”原浩兴冲冲地从门口跑过来,一屁股坐下才发现氛围不对,“怎么了?”

  “没事。”原浩终于来了,许闻音大松一口气。

  欲盖弥彰,她又拨起了电话:“惠尔曼你能不能不迟到一回,这餐厅位置很难订的!……和你小男友浪漫去是吧,你确定?好,那我们开吃了。”

  讲电话间,原浩和裕一郎已经聊起了男单赛场上的事情。菜陆续地上来了,伊比利亚猪扒、金黄的海鲜饭、番茄冻汤,每个菜许闻音都浅浅尝了一口,便说自己要回去早点休息,先离席了。

  花滑赛季期间,选手是需要非常严格地控制体重的。裕一郎欲言又止,但原浩先出声跟她告了别,他也只能欠欠身,目送她离开。

  “第八百次表白失败了?该!”许闻音一走,原浩就一巴掌糊到师兄脑门上,“执意把绯闻做成真的是吧?能不能考虑下许闻音之前被你家粉丝喷成啥样了都。”

  羽生结弦陪着许闻音回到酒店,看刚洗完头的许闻音吹着头发打哈欠——

  “他到底喜不喜欢短头发呢?”许闻音抹着护发精油,“但他又很喜欢高马尾的样子,哎,我也不能直接去问他吧。是不是啊,小皮戈猪?”

  明天有比赛,许闻音抱着他送的皮戈猪,把自己裹成一个团子准备入睡。月光下,她睡梦中依旧浅浅蹙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愁意。

  好好安睡吧,我的小猫咪,小公主。羽生结弦很想抚平她的眉心,但手指却摸不到她的皮肤。他环顾四周,突然看到自己送的风铃被稳妥地挂在床头,白狐狸眼光炯炯直视着他。

  是夜,风铃浅浅叮咚,床上的许闻音紧了紧抱着的皮戈猪,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风铃的声音真好听。她迷糊中想,是不是预示着明天自己能拿个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