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全日,竞争有多激烈?

  两届世锦赛冠军陈伟群:谢天谢地我不用参加全日。

  海盗费尔南德兹:全日夺冠应该比大奖赛夺冠还难吧(毕竟大奖赛霓虹只有3个名额)。

  没错,被名额所限的天团们,倾巢出动了!

  上有前辈高桥大辅、织田信成、小冢崇彦(上个奥运周期的领奖台们),同期有町田树、村上大介、无良崇人,后面跟着目前还在青年组的日野龙树、田中刑事、宇野昌磨。

  不过说来说去,今年大奖赛总决赛的第一和第二,分属高桥大辅和羽生结弦。

  过于饱满的梯队建设,带来了过于爆裂的比赛难度。还好羽生结弦手握《巴黎散步道》这个刷分神器,再次刷新世界记录,以97.68分领跑了短节目。

  “又比我高将近10分啊。”高桥大辅看了一眼摄像机,马上把担忧的神情强行扭转成微笑。

  他本身偏向雅痞风,选曲多采用Blues、爵士、拉丁风格。羽生结弦的《巴黎散步道》和自己完全的撞风格,但这小子年轻啊!明明撩得不行的曲目,在青涩少年的演绎下别有一种可爱。

  用太太们的话说“感觉到他在用力地取悦着观众”的可爱。

  衬得前辈越发油了起来,哎。而且这种将近10分的分差,压根不是世代交替,根本就是终结比赛啊!*

  第二天自由滑,高桥大辅先出场,拿下192.36分,刷新了世界纪录,赢得满场的尖叫欢呼。羽生结弦因为短节目第一,自由滑是最后出场,完全被这个架势震撼到了。

  但一个赛季下来,他对《巴黎圣母院》的理解也越发深刻了。《Tu vas me détruire》里,无力控制心向所爱的悲伤,而最后的《Danse mon Esmeralda》也融入了与许闻音重归于好的复杂情感……

  本次自由滑,羽生结弦的表演分(P分)小项首次有3项刷到了9分。Kiss&Cry等分区,分数出来的时候,Bo叔拍拍羽生结弦的背,笑得很欣慰:孩子的滑行越来越好了,P分终于涨上去了!

  但分数出来的同时,掌声与嘘声对半,最后听到的是一种像叹息,又像惊讶,但绝对与喜悦无关的声音。

  羽生结弦刚从拿到高分的快乐里笑到一半,狐狸眼眯起,马上转为了苦笑。

  他把脸埋在手里,稍微算了一下总分……好的,自己再次在霓虹本土战胜了高桥前辈,拿到了冠军。

  想当世界冠军,总有这一天的。他收敛喜色,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待会的媒体发言。态度要谦卑,要感谢观众的支持,要充分肯定前辈的表演,说自己会努力的……

  爸爸妈妈教他的几个要点反复在心中背了两遍,刚努力表演完、汗流浃背的羽生结弦前往采访区,面对新一轮的长枪短炮。

  “自由滑是第二名,多少有点不甘心。”结果一采访就嘴瓢说出了真心话,羽生结弦额上的汗流下来,马上找补,“……因为自由滑还有瑕疵,远远不能接受自己自由滑的表演呢。高桥选手对我来说‘像在云端的选手’,很高兴这次追上了前辈的脚步。”

  好不容易把采访应对了过去,颁奖仪式时,羽生结弦开心地跳上了第一位。

  躬身被授予金牌,接过捧花,握手,举手和观众示意——

  没有掌声,迎接他的是一片嘘声。观众席上,巨大的“羽生结弦”手幅被从中撕裂。无数掺杂着咒骂的话语扑面而来。

  拿了冠军,却被讨厌了……如果是高桥前辈站在这个位置,绝对不会这样吧。

  羽生结弦放下挥舞的手,紧紧抿着唇,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事实上,这个镜头和收音太过离谱,在后期的报道中不得不被剪掉。于是史上名场面就出现了:所有的报导都从高桥被授予银牌的部分开始。

  多年以后结弦看到这个镜头,才知道当年Bo叔和妈妈突然加大他的训练难度,导致他没空看电视的真相。

  等到高桥举手示意,全场终于响起了正常的欢呼。羽生结弦瞟了一眼右边的高桥前辈,眼里有一丝哀伤,又有一点艳羡。

  这就是世锦赛金牌、奥运铜牌的待遇吧。等我拿了奥运金牌——

  靠着对未来的想象,站在三人中间的羽生结弦勉强在合照时笑了出来。

  赛后的休息室里,大家都坐在了位子上。羽生结弦扫视一圈,发现没有空余的位置。银牌高桥大辅和铜牌无良崇人把身子背对着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往日可亲的玲木姐姐和浅田姐姐也欲盖弥彰地别过了头。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沉默氛围。

  ……嘛,没想到作为花滑人,也能遇到霸凌现场。

  毕竟自己也是这个房里最小的,前辈们先坐。羽生结弦讪讪地站在那儿,最后决定还是和高桥、无良靠近一点,找了个他们旁边的柜子靠着。

  “战胜高桥前辈,就要被观众讨厌吗?”回程的路上,羽生结弦忍不住问Bo叔。

  Bo叔看他一眼。羽生结弦的眼角微微下垂,长睫毛湿成一缕缕的,轻轻颤抖着。他默默地咬着下唇,委屈和不甘在他稚嫩的面庞上交织。Bo叔叹息,结弦还是个孩子呢,就要承受这些。

  思考片刻,Bo叔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很正常的,以前我在加拿大拿冠军的时候也是这样,都是这样过来的嘛。冠军的金牌从上一代传到下一代手里……像是世代的接力棒。”*

  “……谢谢。”羽生结弦像是要哭出来了。但他终究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把委屈和眼泪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等到在仙台下了飞机,他又是那个温柔元气的少年羽生结弦了。在家乡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出积极向上的一面!前来接机的人都露着温柔的笑容,结弦拍了拍小朋友的头,感谢了给他加油的老奶奶,缓步回家。

  不管有多少波折,全日冠军是到手了。不知道许闻音那边怎样?

  许闻音那边不怎样。

  她发着烧坐飞机,落地冰城时依旧昏迷,被囫囵着背到医院。病情凶险,连一向严控饮食的方曼寒都只好松口,给她吊上了营养液。

  “长期营养不良”的诊断一出来,许爸爸差点在病房里和方曼寒干上架。

  “想吃花滑这碗饭,就别吃那碗饭。”方曼寒梗着脖子和家长理论,“练芭蕾小女生都是这个食谱,怎么就不能活了?”

  “医生说的,营养不良,还是长期的!我闺女要被你折腾没了,你全家就等着吧,我绝对没完!”许爸爸气的脸红脖子粗。

  倒是许妈妈作为教师能理解:“那高考前不也是写题写得不睡觉的?比赛前嘛,事急从权。”

  “高考考一年,她比赛要比多少年?青春期吃不饱饭,以后要损岁数的!”许爸爸回头连自己老婆一起喷。

  最后许闻音虚弱地张口制止了争端:“别吵了,我要休息……全锦赛还有几天?”

  病情来势汹汹,她不得不多吃一些,不然上冰的时候怕是手软脚软,根本跳不起来。这几天下来迅速长了两斤肉,但好在坚持坚持,还是能滑下自由滑。

  这届全锦赛是在冰城办的,不用再挪窝,冰场也是熟悉的脚感。许闻音虽然病情缠绵,隔天要去一趟医院吊水,但在方曼寒的严密看护下,勉强保证了每天的上冰。

  比赛前的最后一次吊水,方曼寒被叫去和春城的教练交流了。医院里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原浩。

  “你都病成这样了,就不能缺席这次的全锦赛吗?”原浩坐在了她旁边。

  “我为什么要缺席?我只要上去跳个3A就能拿奖牌的事。”许闻音懒懒地说,“就和你跳个4T就能震慑全场一样,换你病了你不去比赛?”

  原浩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但这是绘玫这赛季唯一的奖牌了,也是春队女单唯一的获奖机会。你已经有大奖赛金牌,就不能给前辈留点面子?”

  最近因为羽生结弦被高桥粉烦到了,许闻音对“前辈”这个词很反感。她冷冷地说:“体育竞技,不讲面子。”

  原浩没话说了,他拍拍许闻音没吊水的那只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世青赛见。”

  和原浩一起度过整个大奖赛,许闻音对他也算熟悉。她仔细想着,总觉得原浩那一眼颇有提示的意思。

  短节目前,她特地蹭去岑绘玫身边聊天:“姐姐,你的3Lz怎么样了?”

  “多亏了你教我!我现在可是有巨分3Lz+3Lo的女单,待会你可看好了。”岑绘玫笑着看向她,目光清凌凌的,“托你的福,我大奖赛分站进到了第六和第五!虽然和你的金牌没法比,但是是我的最好成绩了。”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虽然结弦一直吐槽,自己是个啥情绪都挂在脸上的直肠子人。但直肠子人许闻音看着岑绘玫,实在觉得她坦荡得很,不像有什么坏心思。

  但短节目,许闻音的3A摔了。

  “奇怪,不是力竭、平衡不稳感觉,我应该是能正常落冰的。”许闻音一下场就找方曼寒说,“落冰那块地方就是特别的滑。我后面滑到那还是觉得特别滑。”

  怎么回事?方曼寒亲自上场检查,却只觉得许闻音摔3A那的冰稍稍湿润了一些,没有什么东西,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或许只是上个选手在那做风车转,把冰划花了?”方曼寒猜测道,“算了,下一场再说吧。”

  许闻音看向自己前一位出场的女生,她却触电一般扭开了头。

  “不行,查监控。”她笃定地说,“蒋队在哪?这事肯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