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露没有消息，江川家被记者围堵。
蒋超也不好过。
无论是公司门口还是蒋家宅院门口，何时何地任何路口，都有记者埋伏着，人人都想看商业巨贾里的新星陨落。
陆寻把一踏资料送进他的办公室。
蒋超正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繁华都市里的林立高楼，浦江隔开城市，汇进浩瀚大海。
“老板，公关那边要你承认江先生为一己私欲钻入你怀的事实。”
陆寻一字一句简单汇报完会议结果。
“呵~”蒋超冷笑。
“公关部就这点能耐了吗？”
他转过身，冷峻的面容在身后暖阳的照射下，显得异常阴冷。
“罢了，一个替身而已。”
*
“肖肃，你看微博没有？”
肖肃正处理着视频底下的评论，张宇打来了电话。
闻言手忙脚乱的点开微博。
最新推送里，蒋氏集团正在召开记者会，蒋超穿一身笔挺的西装，从容冷峻地面对着记者们的问话。
“请问蒋先生，你同妻子程露离婚，是否因为魔都医科大学子江川介入你们之间的感情？”
“您觉得小小一个学生能搅动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我与我妻子离婚不过是因为我们本就属于商业联姻，两者之间没有感情，没有感情的婚姻，是我与程露女士彼此之间都无法接受的。”
“可据我们所知，程露女士是因为江川先生的介入，导致流产，程露女士因此介怀，才与蒋先生离婚。”
“你所谓的‘据你所知’事实根据在何处？咱们都是成年人，彼此都在社会里混饭吃，做人做事讲究实事求是，不然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还是说，这位记者女士，有逃脱法律的资本？”
“那么蒋先生，如今程露女士毫无消息，是否存在某种不好的预示？”
“不好的预示是什么预示？你在猜测什么？”
不愧是商业界的新星，三言两语间把记者怼得沉默了一阵。
“请问蒋超先生，关于魔都医科大学子江川与你有情缘关系，是否属实。”
话题又扯回到了江川身上，蒋超沉默了一阵，肖肃害怕江川看到他说出的答案，急忙去关掉电脑。
然而，一只手阻止了他。
江川出现在肖肃身后。
与此同时，蒋超开口：“确实有，一个长得好看又充满欲望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投怀送抱，我不信各位能招架得住。”
“江川身为大学生，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对你投怀送抱对吗？蒋先生。”
“是的。”
“小川！”
肖肃扯开他的手，把笔记本合了起来。
江川只觉得兜头被人砸在雪里，刺骨的寒冻得人浑身颤抖。
两年，他们在一起两年，耳鬓厮磨，甜言蜜语。
像是一种假象，不足够他替自己辩护一句是非。
江川突然大笑起来。
“小川……”肖肃心疼地搂住他。
江川只觉得浑身疲惫，犹如被人一寸一寸，分食殆尽。
“小川，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呢。”
“我会一直一直，在的。”
肖肃抱住狂笑不止，乃至全身剧烈颤抖起来的江川，试图把它内心的悲怆分散到自己身上。
许久后，江川擦干净眼角笑出的泪，起身回了房间：“我累了，我去睡会儿。”
“好，你去吧。”肖肃把他送回房间，帮他盖好被子，早春的魔都还有凉意，他的指尖冻得没有温度。
江川的手机在这时候又响起来，他打算挂掉，但，来电显示警察局，江川只能接下。
“江川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警察同志沉稳的声音，江川刚想答是，结果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杂音，随后大伯母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枉我们到魔都找你，你死哪儿去了，不是说让我们来魔都找你过好日子吗？你人呢？”
“你个狗娘养的野种，你让供你吃供你喝的长辈流落街头，你不得好死！”
“我劝你现在就来接我们，不然我就去撅了你爸妈的坟，让他们抛尸荒野！”
恶狠狠的诅咒。
江川有些想笑，供他吃穿？
不应该是他们在扒他的肉，吸他的血吗？
“什么人啊，这是。”
肖肃也听到了电话里头的咒骂，眉头蹙起，心底有怒气。
“去看看吧。”江川起身，麻木地换上衣服。
他还未从蒋超带给的余震中恢复，又要奔赴新的“地震”现场。
他快精疲力尽了。
出门。
一堆记者卡嚓卡嚓拍着他的模样，江川没有理会他们，劲直剥开人群，拦了辆出租车，赶往警察局。
大伯母见面就赏了他连环掴掌，白皙的脸颊因此红肿一片，跟进来的记者卡嚓卡嚓把此情此景拍摄下来。
大伯母见有人在拍照，更加起劲，拉住他的衣襟，怒吼：“野种，杂种，我们欠你什么了，要这样对我们！”
说完委屈的哀嚎起来。
江川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大伯父和大伯母叫进了魔都里，但看他们衣服磨得黢黑，面黄肌瘦，想必是受了不少苦。
记者被警察拦在门口，他们坐在椅子前，听警察慢慢叙述二老的经过。
据说，年前他们接到电话，声称江川的同学说，江川在魔都做了些生意，赚了点钱，要他们二老进城享福过个欢乐年，并给了他们一个地址。
大伯父大伯母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收拾东西就买了长途火车票赶到魔都。
然而，地址是假的，电话号码显示空号，偌大一个城市，他们兜兜转转，寻了一场空。
魔都是国内物价最高的城市，平日里七八快一碗的面，到了魔都就得翻十倍的价，老两口早已被大儿子掏空，仅存的一点积蓄在反复寻找小侄子中花得所剩无几，又恰逢年关在即，餐厅打烊，街道虚空，老两口啃了两个星期的泡面，最终流落街头，不得不选择报警。
江川听完，嗤笑一声：“那是他们活该。”
语气很轻，可还是被钻进来的记者听到，随即又是一阵卡嚓卡嚓相机声，他们争先恐后，拍照的拍照，录视频的录视频。
从未觉得要钱不过是个在读大学的无助儿郎，满眼都是热点与爆款，叮当响的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