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誉作势要挠他，叶安屿笑着闪开：“……我错了我错了。”
“不给你吃了。”秦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鱿鱼串，也不嫌弃，直接把最后两口全塞了，噎得差点翻白眼。
叶安屿笑得呛了口冷风，咳得脸都红了，缓过气后给秦誉买了瓶水。
凛冬的夜，一口凉水下肚，整个人都透心凉。
秦誉吐了口气道：“好爽。”
叶安屿从他手里拿过矿泉水，对上嘴咕咚喝了一口，有样学样：“好爽。”
秦誉笑起来，想伸手抹去他嘴边的水渍，但顾忌这里人太多，又悻悻收回去。
两天没见，有太多话要聊。
叶安屿倒没什么新鲜事，主要是听秦誉在说。
其实秦誉说的这些事，他上辈子也都有所了解，但还是很喜欢看他滔滔不绝的样子。
他很珍惜这样的分享欲。
秦誉这两天基本都泡在公司，刚签完合同就给他分配了经纪人。
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叫彭岚。
彭岚在业内小有名气，跟徐悠悠也算旧识，初次见面对秦誉非常温和，脸上一直挂着笑，跟他谈了许多。
这人先是给秦誉大致讲解了公司情况以及圈内现状，接着旁敲侧击地问他半决赛表白的事。
秦誉莫名感觉这人笑里藏刀，愣是没进他的圈套，死不承认自己谈恋爱，说表白被拒了，没追上。
彭岚带了那么多艺人，早就练就了从只言片语中分辨真假的本领，表面上看一派春风和煦，实际压根没信他的鬼话。
秦誉对彭岚有点意见：“感觉这人跟个老狐狸一样，什么都能看透。”
叶安屿笑了笑：“彭岚确实精明，不过他人还是不错的，不会害你。”
“你怎么知道他人不错？”秦誉狐疑道。
叶安屿随口胡诌：“之前看过网上的帖子，有人分析了这个经纪人，确实是个人物。”
秦誉嗤了声：“我妈也跟我这么说。”
两人聊着天，漫无目的地溜达着，路过一个做石膏娃娃的小摊。
秦誉来了兴趣：“要不要玩一会？”
“走。”
在这玩的基本都是小情侣，他俩往那一坐，显得格格不入。
叶安屿拖着凳子坐到秦誉对面，隔开了距离。
毕竟今非昔比，说不准人群中就有认识秦誉的人，万一被拍下什么照片，影响不好。
两人去摊前选娃娃，秦誉选了个奥特曼，叶安屿选了个哆啦A梦，本来是想选一个一起涂的，但怕靠在一起过于暧昧，遂作罢。
秦誉不太痛快：“这恋爱谈的跟做贼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叫地下情。”叶安屿被他逗笑，“你毕竟刚崭露头角，小心一点没错的。”
秦誉把颜料挤到调色盘里，闻言抬了下眼：“那等我火了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想什么呢，等你火了只能更加小心。”叶安屿蘸着蓝色小心翼翼地涂抹，又笑了笑说：“不过也不一定，等你足够强大时，或许可以自在一点。前提是你得站在金字塔顶端。”
秦誉手中动作一顿，感慨道：“你懂的好多，有时候真觉得你跟我不是同龄人。”
可不，叶安屿心说，我现在心理年龄是你的两倍，但实话不能讲，叶安屿挑起眉梢：“叫声哥听听。”
“得了吧，你上个月才满十八，我比你大半年呢。”秦誉一走神，不小心把奥德曼的眼睛涂多了一块，啧了声：“都赖你打岔，叫声哥我原谅你。”
叶安屿上辈子一直管他叫哥，这辈子有点叫不出口，别扭了一秒，还是温声道：“秦哥。”
秦誉手一哆嗦，又涂歪了一块，乐了：“靠，怎么感觉像在调情。”
涂娃娃涂了半小时，叶安屿浑身都冻僵了，手指也不灵活，最后涂得有些潦草。
秦誉涂的更别说了，奥特曼要是知道自己被弄成这丑样，估计今晚就用激光波消灭他。
可能是被自己的手残给自卑到了，秦誉垂眉耷眼，叶安屿不忍看他这样，把自己手里的哆啦A梦递给他，哄孩子似的：“换一下吧。”
“嗯？”秦誉抬起眼，举起自己手里的丑东西，“你喜欢丑的？”
叶安屿无语：“换不换？”
“换。”秦誉早就馋他手里那个了，美滋滋地捧过来，忽然道：“你说咱俩这样是不是有点像交换定情信物？”
谁拿这玩意当定情信物啊，叶安屿看傻子似的。
秦誉还挺来劲：“等回家我就把这个跟我的奖杯放一块。”
叶安屿笑出声：“你问过奖杯的意见吗？”
秦誉还真没开玩笑，逛完夜市回家后，他把哆啦A梦跟决赛奖杯摆在一起，还给拍了个照给叶安屿发过去。
两秒后，收到叶安屿发来的捂脸表情包。
秦誉心情颇好，倚着橱柜跟叶安屿聊了一会，一低头，看见桌旁的书包。
他这几天光忙事业去了，学业还没顾上，书包都是他爹给他收拾回来的。
家长会过后就是寒假，书包里除了书本就是试卷，这逆天的作业量让人很难相信寒假只有十天。
秦政几乎把他桌洞里的东西全塞进来了，秦誉随手一翻，看到了那个黑色钱夹。
钱夹他一直随身带着，参加决赛前怕掉了，特意夹在书本里，掖在了桌洞最里面。
谁知考完试就忘了这茬，秦誉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被他爹看出端倪吧？
可他从进家门到现在，秦政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秦誉迟疑不定，捏着钱夹的手指慢慢攥紧。
既然秦政只字未提，那他就当无事发生好了，而且就算真的追究起来，这张照片也说不上多暧昧，顶多算是兄弟间的勾肩搭背。
秦誉自我安慰一番，心情又明朗起来。
寒假虽然只有十天，但对实验学子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长假了。
开学后就要进入一轮，董倩问叶安屿要不要报个冲刺班，叶安屿说用不着。
他去净土买了几本复习资料，在家自学。
他书桌上摆着秦誉涂的丑奥特曼，董倩进来给他送牛奶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什么东西？”
叶安屿接过热牛奶，笑道：“奥特曼啊。”
董倩不太懂他的审美：“你要是喜欢奥特曼，我待会出门给你买个好看的回来？”
叶安屿虽然也嫌丑，但又莫名珍惜这玩意，摇头说：“不用，我就喜欢这个。”
只要是秦誉送的，多丑他都喜欢。
……虽然这个奥特曼委实丑得过分了。
叶安屿书包上还挂着秦誉送的叶子挂件，每次拉书包的时候都会想起对方。
秦誉这几天忙着录歌，一放假就被彭岚摁在录音棚，把《雨后天晴》录了一遍又一遍。
录到最后他都快吐了，崩溃道：“我不唱了！”
彭岚抱臂瞧着他，跟瞧自家捣蛋弟弟似的：“你说不唱就不唱啊，快点的，录完最后一遍带你去吃饭。”
秦誉磨牙：“这话你说五遍了，为什么非得分开录，就不能一下录完吗？”
彭岚挑眉：“这样效果比较好，毕竟是你的第一张专辑，录完这首还有别的呢。”
等秦誉从录音棚出来，天已经黑了。
彭岚说的吃饭居然是吃公司盒饭，秦誉看着那些烂菜叶子就倒胃口，不吃，抬腿就往外走。
“要回家？”彭岚问。
“昂。”
“等会我开车送你吧。”彭岚说，“说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当年我跟你妈演过姐弟。”
秦誉步子一顿，回头看他：“你还演过戏啊？”
彭岚耸肩：“很多年之前的事了，后来发现演戏不太适合我，就来干这个了。”
秦誉恍然地哦了声，就不叫叔，嬉皮笑脸：“不用送我，我打车行了。”
彭岚没拦他，提醒道：“别忘了戴上口罩。”
秦誉装没听见，推门出去，迎着冷风做了个深呼吸，感觉气都顺了不少。
这地比较偏，马路上车辆少，不远处就是郊区，灯火更是稀疏。
秦誉正要拿出手机打车，就听见身后“嗖”几声，一束亮光划破夜空，紧接着绽出了漫天烟花。
市区不让放烟花，居然有人在这偷着放。
秦誉给叶安屿打了个视频通话，很快被接通。
叶安屿正在写题，接通后发现秦誉开的是后置摄像头，画面中黑漆漆的一片，他笑道：“人呢？”
“等会，给你看个好东西。”秦誉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又是几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三朵烟花一齐绽放，小小的屏幕里甚至装不下，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虽比不上他们当初看的烟花秀，但被人邀请看烟花本身就是一件足够浪漫的事。
隔着屏幕，叶安屿的眸子被映得清亮。
烟花接近尾声，秦誉把摄像头调过来，忽然听见叶安屿轻声说了句什么。
他眉梢一挑，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喧闹沉寂，月色如霜，视频两头都安静了。
刚刚心头一动脱口而出的话，现在面对秦誉含着笑意的眼睛，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叶安屿轻咳一声：“没什么，录歌还顺利吗？”
秦誉一笑：“还行，就是姓彭的喜欢鸡蛋里挑骨头，不然早结束了。”
“结束就好。”叶安屿眨眨眼，“这么晚了，快回家吧。”
“嗯，那我先打个车。”屏幕暗了下，弹出电量不足的提示，秦誉说：“我手机快没电了，先挂了，回去聊。”
“好。”
挂断前，屏幕里的秦誉冲他笑了笑，狡黠道：“其实我刚才听见了。”
叶安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秦誉又说：“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