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天降竹马天上来【完结番外】>第89章 黑胡椒

  阮林回小院住,季怀邈回到海滨花园,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坐起来,揉着自己的后脖颈,闭了闭眼睛。他不信阮林能跟他真的分开,但也没觉得这事这么容易就能过去。

  屋里漆黑一片,季怀邈不想开灯。没有阮林在,家里实在是太冷清。

  要问季怀邈心里难受吗?当然难受。他向后倒去,后背重重地砸在床上,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阮争先揪住阮林,说他:“我看你就是矫情。”

  “是,我是。”阮林蔫巴巴地说。

  “你咋琢磨的呢?”阮争先无奈地问他。

  虽然对阮争先和季怀邈姥姥来说,也许这俩小的分开不是坏事。但是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老人家也觉得有些惋惜。

  “哎。”阮林双手撑在膝盖上,老气横秋的,“爷爷啊,你看我这耳朵,万一哪天再有问题,我哥又得跟着着急。”

  “太麻烦他了,真的。眼见着他要放机长了,不能耽误他的大好前程。”阮林说。

  阮争先坐直了身体:“过日子哪能分这么清楚?你这么说,小邈是不是也觉得他成天不着家,挺麻烦你的?”

  “扣子啊,你说你到底是心大还是想太多啊?还没发生的事情你就在这担心,累不累啊?”阮争先劝起阮林,“这事儿啊,你再好好琢磨琢磨。”

  “而且啊,你想没想过,小邈心里难受不?”阮争先说完这句,阮林抬起头,看向爷爷。

  睡前,阮林想,他已经尝过爱情的甜了,不敢奢求一直能够拥有。可是如果季怀邈因为他难过了…

  阮林有些不知所措地抠着手心。

  第二天上午,阮林去卤味店忙完,给几个外送员开了个小会。看着他们,有的肢体残疾,有的无法说话,阮林觉得自己遇到的挫折,微不足道。

  他们眼睛里的光芒,是一些健全人都没有的。里面有对现状的满足,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人总是要有盼头,生活得才更好吧,阮林想。

  傍晚,阮林想去海韵花园拿之前做好,放在那儿准备装饰民宿用的手工剪纸。他给季怀邈发了个消息。季怀邈几乎是秒回,说可以过去。

  阮林依然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门,他还记得,这门的密码,设置的是他和季怀邈生日数字的后三位。

  心里忐忑,开了门,阮林本想在门口磨蹭一会儿。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酒气夹着烟味瞬间揪起了阮林的心。

  耳朵不好使,阮林的鼻子可是很灵的。毕竟常年和大料们做朋友,别人识不出的味道,他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阮林鞋都没脱,直接循着气味奔着阳台走过去。他气势汹汹,冲到季怀邈身旁。

  季怀邈坐在小凳子上,脚边堆着几个易拉罐啤酒瓶。被阮林改成装垃圾的小罐头盒里,竟然躺着两根抽完的烟头。

  可能是不想把屋里都薰出味道,季怀邈还知道在阳台抽,风一刮就能散。

  季怀邈下巴上冒出了小胡茬,看来今天他没出门,没刮。非得找个词形容季怀邈,阮林觉得,那就是“憔悴”。

  季怀邈抬起头看向阮林的眼神里,有疲惫和无奈,带着委屈。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阮林一下没了气势,表情跟着纠结起来。

  “哟,前男友来看我了。”季怀邈伸手指了指,“那还有个凳子,你浇花的时候放那儿的。坐吧,前男友。”

  这称呼,喊得阮林瘆得慌。他问季怀邈:“你今天吃饭了吗?”

  “吃了。”季怀邈木木地回答,眼睛看着阳台外,远处的大海,“煮了饺子,蘸醋吃的。”

  越说阮林心里越抽抽,他咬着嘴唇,脑袋里一团乱麻。

  季怀邈又伸出手去拿酒罐,阮林一把夺过去,砸在地面,瓶口溢出酒沫。

  “别喝了。”阮林瞪他。

  看着气鼓鼓的阮林,季怀邈抬手,把他领口的褶皱抚平,笑了笑说:“还关心我呢。”

  “我!”阮林蹦完这个字,说不出话了。

  季怀邈重新看向大海,耸了下肩膀,瘪瘪嘴说:“我知道了,我前男友反正今天是不爱我了,估计昨天也没爱。”

  “哎哟…”不知怎么了,听季怀邈这一句一句说着,阮林却说不出话了。

  津连港一年四季都刮风,家里楼层高,风大时,能听见风呼呼叫的声音。

  阮林搬着小板凳,坐在季怀邈右边。季怀邈的目光随着阮林的身影划了道弧线。阮林怕他又说出什么话,抢先一步说:“坐这边我听得清楚。”

  季怀邈点着头,揉了揉右脸。拿出手机,他迷瞪瞪地回了几条消息,把手机扔在一旁的纸箱上。

  “你不是来拿东西吗?拿完早点回家吧。”季怀邈轻飘飘地说。

  阮林直起身子,问他:“你赶我走啊?”

  这个问题问完,季怀邈猛地转过头,直直地看着阮林。阮林怔了下,刚想问他怎么了,季怀邈转回头,重新看向茫远的大海。

  海浪翻滚着,无休无止。季怀邈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话:“是你不要我了啊。”

  收起伸直的腿,季怀邈蜷缩起来,左手握着右手手腕,环在膝盖下方。他低下了头,平日里挺得很直的脊背弓出圆弧。

  阮林懵了,呆呆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季怀邈。

  上一次看到季怀邈这个模样,还是小时候他刚住到白云巷时。

  阮林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也是个和今天差不多的傍晚。他出去和几个小伙伴踢球,带回一脚沙子。

  就要拐进自家小巷时,他看到一个男孩坐在路灯旁的石墩子上,抱着自己的腿,低着头。

  白云巷热心居民阮林当然没有看两眼就走,他站在男孩面前,问他:“你怎么了?”

  阮林的声音脆生生的,季怀邈听得很清楚。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但是没有眼泪。

  面前的小男孩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地看着自己。季怀邈刚想说话,却见他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大声说:“你是怀表哥哥吧!我是扣子啊!”

  就这样,阮林把孤独的季怀邈拽进了自己的世界。蓝天街留下了他们的脚印,还有一阵阵笑声和哭闹声。

  那是季怀邈生活里,最无忧无虑的两年了。

  放学后,吃晚饭前,姥姥会让季怀邈出去玩一会儿。阮林带着季怀邈找其他小伙伴,他们踢球爬树,在海边捡贝壳。

  有时候谈不拢了,可能还会打架。有次阮林被抓花了脸,哭得震天响。打那之后,一见苗头不对,季怀邈架着阮林就走。

  阮林上小学时,阮争先牵着阮林的手,指指季怀邈说:“听哥哥的话,上学别乱跑。”

  “好!”阮林答应得挺好,但是去学校的路上,总还是想挣脱季怀邈的手,东晃晃西晃晃。

  那时,季怀邈就把阮林的手抓得紧紧的。直到把他送到一年级的班级里坐好前,季怀邈都不会让阮林跳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童年多快活啊,不忧愁生计,不担心未来。日子悠长,烦恼短暂。

  那两年,季怀邈忘了自己的孤独,不再去想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和别人的不一样。

  他喜欢和阮林一起玩,尽管他不说。阮林虽然年龄小,但是主意大,还总喜欢逗他。

  阮林的父母也不在白云巷,这让季怀邈觉得自己和阮林,比跟别人更亲近一些。

  长大之后发现,两年的时间,也是一晃而过。但宝贵的记忆,不会淡去,会永远刻在心上。

  而今天,阮林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看着季怀邈,仿佛又看见了九岁的他。

  那个被丢下,孤独又无助,却要硬撑坚强的季怀邈。

  他们长大了,懂得如何去形容更多的情绪。此刻的阮林叹了口气,心都要碎了。

  阮林慢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季怀邈的肩头,轻轻揉了揉,喊了声:“哥。”

  和多年前一样,季怀邈听到他的声音后,抬起了头。

  可这一次,季怀邈发红的眼睛里,闪了点泪。不明显,他在抬头的同时,立刻扭过头去。但那点晶亮,还是被阮林捕捉到了。

  阮林心里的弦,被扯断了。他知道,自己惹事了,惹了个大事。阮林抬起右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季怀邈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哥,我错了,大错特错了。”阮林认真地说。

  季怀邈眨了眨眼睛,在阮林又抬起手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能伤害自己。为了我,也不行。”季怀邈沉声说。

  阮林没想到,自己就是来拿个东西,却碰见这样的季怀邈。他又有些庆幸他来了,不然他还陷在自己的逻辑里,拧巴着。

  “你回家吧。”季怀邈站了起来,抹了把眼睛,“天快黑了,再晚我不放心。”

  阮林仰起头,神色很着急:“我…”

  他又没憋出来话,他想说“这就是我家”。但是现在的他,可没什么底气这么说。

  季怀邈好像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只是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让他显得没那么干练。他看着阮林说:“我们都不是冲动的人,我知道你不是在闹什么情绪,所以我尊重你的想法。”

  天空传来一阵轰鸣声,季怀邈抬头看了眼飞机,继续说:“我后天就要开始飞航线航班,开始左座经历。因为有夜间航段要求,排班和以前不太一样,外站过夜多很多。”

  阮林忙不迭地点头,轻声说:“好,好,我知道。你注意身体,我不会老烦你的。”

  听到这句,季怀邈皱了下眉头,但他很快变了脸色,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的阮林,呆呆地躺在床上,捂住脑门,觉得这两天可是过得有点惊心动魄。

  阮争先说他矫情他认了,他现在在想,怎么才能把季怀邈哄回来。

  为了听听建议,第二天上午,阮林给胡诚野打了个电话。他诚哥敞亮,正开着会呢,让汇报工作的人停下,专门走出会议室听阮林说话。

  听明白之后,胡诚野把手机拿开一点,憋着笑。接着,他跟大哥哥似的宽慰了阮林几句,说:“哎呀,老季我还是知道点的。他心重,他这把你放心尖儿了,你不论说啥,他都会往心里去。”

  阮林抠着手心:“哎哟,这可怎么办啊?”

  胡诚野清清嗓子,这边的阮林立刻坐直了,想听他的高见。胡诚野说:“好好哄他呀。”

  本着“季怀邈的八卦绝不能放弃”的念头,胡诚野执着地给季怀邈打了个电话。季怀邈加机组飞去别的城市,落地之后才给他回过来。

  这时候,胡诚野已经在酒桌上了,三杯闷下肚,他指着手机跟客户说:“这我最好的兄弟,跟老婆闹别扭了,让我支招呢,这电话我必须接。”

  “哎我说,你也别太冷着人家。”胡诚野说,“我听着小老板可着急了。”

  季怀邈立刻回答:“我知道分寸。再说了,我自己媳妇儿,我哪舍得。”

  “哎,这事儿吧,是我俩之间一个坎儿。”季怀邈说,“扣子其实挺敏感,他能跟我这么说,说明情绪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自己要缓缓,也得让扣子真的想明白。”

  季怀邈上了出租车继续说:“老胡,你信吗,我和扣子,就是谁也离不开谁。”

  胡诚野琢磨过劲儿了:“合着你已经不生气了?”

  季怀邈笑了笑,胡诚野又问他:“那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演的啊?”

  “那不能。”季怀邈说,“咱又不是演员,演不了那么逼真。只能说,一小部分吧。”

  胡诚野吸了口气,说:“你俩这是闹分手闹出家门,跑我这儿秀恩爱呢是吧?”

  想了想,季怀邈没否认,他抓抓头发说:“你给扣子出的主意倒是不错,这次没出歪点子,进步了啊老胡。”

  “嘿!真是便宜你了。”胡诚野“啪”地按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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