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儿子呀!”
沈一隅:“母亲,没事的,我自有分寸。”
“你到底要做什么呀,妈妈心里好慌……”沈母担忧道。
沈一隅拍了拍母亲的手,说:“没什么,我只是问他,到底如何才能放过我!”
沈母叹气:“唉…儿子……”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她不想让他们两人对峙。
可是……她矛盾呀。
也不知道帮谁,怎么帮?只说:“儿子,我希望你不要再让妈妈担心,还有,你父亲近期心脏不好……”
说着说着,眼睛已有水气。
沈一隅心里极其不好受,如若不是走到这一地步,他自是不会忤逆自己的父亲。
但,安安何其无辜。
他与安安的爱情难道真的不被接受?!
可他如何放弃。
沈一隅向母亲保证:“母亲,我不会大动干戈,我只是问一问……”
沈母抹了抹眼泪:“好孩子,妈妈相信你。”
沈一隅转移话题道:“母亲,我想吃水果了。”
沈母忙回:“好好,我这就去给儿子准备。”
沈一隅见母亲不再胡思乱想,一双眼睛却漆黑如墨。
虽然他已做好与父亲争论的准备,但,他不能罔顾父亲的身体。
唉!他轻叹气。
难道这就是无力感……
他忽然能理解导师的难处了。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家人……
安安可能被偏家关在家里,一定又在哭吧。
他好想尽快见到他。
为了安安,今天无论如何,他必须向父亲表明立场。
沈一隅与母亲一起吃着削好的水果,静静等候父亲的到来。
大约晚七点。
沈孟知下班回家。
一进门,看见儿子竟然在家里。
便问:“你可以出院了,远医生怎么没告诉我?”
沈一隅沉着声音道:“我自己选择出院的。”
“你是医生,自然知道轻重,既然不想在医院待,回家也好,让你母亲照顾你。”沈孟知换好拖鞋向沙发处走来。
沈母急忙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西装外套,给他使眼色。
可沈父没看见,继续对沈一隅说话,有种自恃高处的傲慢。
他说:“好好在家修养,别再去找乱七八槽的人,过几天让你妈约老李家的女儿出来,她也是学医的,兴许你们有很多共同话题。
好好聊聊……”
沈一隅打断父亲的讲话,说:“我不会听您的安排。”
“什么?”沈孟知抬高了嗓音:“不听也得听,我告诉你,这没有商量的余地!!”
“呵!”沈一隅冷笑,问:“是吗?”
沈孟知不理自己的妻子拽衣袖的举动,严厉道:“是!!你的婚姻必须是门当户对!!!”
沈一隅质问:“父亲,难道在您眼里,婚姻只是利益而已吗?”
沈孟知道:“婚姻找个门当户对的怎么了,我也不是阻拦你娶自己喜欢的,可是你找的是什么人,那是偏家的儿子,男孩子!!!”
沈孟知说到偏家,像是吼出来的。
呼吸忽然不顺,吓得沈母赶忙给他顺气。
“我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小孩子般与人置气,偏家怎么了,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是至交,你忘了,一隅他爷爷还给一隅定了娃娃亲。”沈母轻斥自己的老公。
沈孟知听到“娃娃亲”三个字,更来气,吼道:“我可忘不了当时偏致远是怎么欺骗我的,如果是偏家女儿偏静静也就罢了,可他女儿背信弃义,爱上了别人,要不是当时那偏安安说自己擅长伺候人,我怎么可能答应他照顾一隅,现在好了,人是伺候好了,可把人心也带走了……”
沈孟知转头对沈一隅说:“我绝不答应你与偏安安在一起!!”
又说:“我现在提起偏家,我就生气!!”
沈母:“好了好了,生气生气就知道生气,你忘了你心脏不好,消停点吧,别人安安好歹是救儿子的人。”
沈孟知:“救,是能救到床上去吗,他可是男孩子!!!”
“砰!!”一声大响。
沈母与沈父看见儿子沈一隅的所为,停止了争吵。
沈一隅把水果盘重重摔在地上,眼神幽暗,冷声道:“说够了没?”
“嗯?说够安安了没?!”质问。
沈孟知跳脚:“沈一隅,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沈一隅冷笑:“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听着恶心!!”
“你说什么?”沈孟知反问。
沈一隅:“我说,你不配说安安!”
你,连敬语都没有了。
沈孟知指着儿子:“沈一隅,我是你父亲,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是不是那个安安,一定是他,他不仅蛊惑了你,还传染了你没有礼貌的行为,我告诉你沈一隅,你趁早给我忘记他,否则,否则……”
“咳咳……”
沈孟知忽然咳嗽起来。
沈母担忧道:“你少说点吧。安安不是那样的人!”
沈孟知看着自己的妻子,喘着气说:“连你,你也被他迷惑了是吗?可见他就是个狐媚子,我们沈家断不可容他!”
“砰!”沈一隅又砸了一个茶杯。
沈孟知一看是自己好不容易淘来的青花瓷杯,一口气上不来,再次剧烈咳嗽。
他捂着胸口,指着沈一隅,说:“你,我看你魔怔了!”
沈一隅:“我确实魔怔了!”
“父亲!”
他唤了沈孟知一声,问:“我摔了您心爱之物心里好受吗?”
自问自答道:“看您这般模样便知一定不好受吧,不好受就对了,因为安安也是我的心爱之人,您自私地阻止我俩相爱,还当着我的面说安安不是,您说,我心里好受吗?我比您心里还要疼痛百倍!
茶杯是死物,可安安是我的心头肉。
我离不开他,他是我的,是我的光!
我眼瞎的那段时间,我觉得生命都是无意义的,要不是安安陪伴我,救赎我,您以为,我现在能好好地站在您面前与您争执!
不会的,因为自从我被人所伤,我便认为事业不是我的全部,我需要的是爱,是安安的爱,我只要他爱我!”
沈一隅唤了沈孟知一声:“父亲,我只想与安安在一起……”
“我只想与安安在一起……”
沈一隅沉沉如海的眸,作最后的表白,也是对父亲作最后的忠告。
言下之意就是:如若父亲再伤害安安,他一定会做出更加反叛的事。
沈孟知:“你,你……”
看着儿子如此认真也如此决绝的眼神,他直认为他身为沈氏集团董事长的权威被挑战。
他狠狠地说:“儿子,你就不怕我对偏家施压。”
又是施压!
沈一隅听着“施压”二字,神色更加凛冽。
下午听导师说,当年远家就因为他与安安叔叔的关系对偏家进行施压,弄得偏家药店的生意倒闭。
而如今,自己的父亲也要依仗沈氏对偏家二次伤害吗?!
他们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难道只会耍些不入流的手段,当真是讽刺。
沈一隅冷寒的声音响起,对沈家主人说:“父亲,别让我恨你!”
沈孟知:“如果知道错了就跟我道歉,然后乖乖与李家女儿约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一隅冷笑,缓慢犹如从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来似的,说道:“如果这样,那沈家就当没有沈一隅这个儿子吧……”
沈母惊呼:“一隅,你胡说什么?!”
沈一隅对着母亲,轻轻摇头:“母亲,我宁愿放弃沈家的一切也要拥有安安,他是拯救我的人,如若没有他,儿子恐怕还是那个偏执阴郁的瞎子……
既然眼瞎与心死同样无用,那就让我离开沈家继续做一个无用之人吧,至于沈家的期望与名望,对不起,儿子做不到!”
沈母泣声:“一隅,不要这样说,你是我儿子,难道你不要母亲了吗?”
掩面而哭。
沈一隅:“对不起……”
向母亲鞠躬后,迈步向门口走去。
沈孟知:“你,你站住!!”
一口老气上不来,歪倒在沈母怀里。
他死撑着最后一口气,吼:“沈一隅,今晚你胆敢迈出这个门一步,那我沈孟知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沈一隅停步,没有回头,冷声落下一句:“那就没有好了。”
离开。
沈母哭出声来:“儿子,不要走!”
但听到的只有关门声。
低头埋怨自己的丈夫:“你看你做出来的好事,那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如果儿子不要沈家了,那我也不要了!都留给你一个人!!”
沈母担忧丈夫的身体,即使说出绝情的话,仍没有放开扶着他的手。
小心扶他坐在沙发上,说:“我叫医生过来。”
起身,没有往日的温柔。
沈孟知喘着气,捂着胸口,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发白。
他喊:“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们一个个想气死我不成!”
沈母打完电话,回看沈孟知,说:“老孟,在你心里,家族的利益真那么重要吗,我们的儿子难道就不能与安安在一起?”
沈孟知:“气死我算了!”
看样子,没有转圜余地。
沈母说:“好好,沈孟知,你就一个人守着你的沈家吧,我明天就让沈管家回来服侍你,我去陪儿子!”
“你敢?!”沈孟知差点喷出血来。
沈母倔强:“看我敢不敢,反正我是受不了你这个老古董了!没意思!”
“咳咳咳咳,造反呀……”沈孟知耗费了最后一丝力气,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沈母看着丈夫这样,还是心疼地来到他面前,给他顺背,安慰道:“忍忍,医生很快就来了。”
……
沈一隅开车来到偏安安家门口。
掏出手机,打给了几日未见的思念人儿。
偏安安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画稿。
一边画一边想着沈一隅。
他默默呼唤:“一隅哥哥,好想你,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他的手机被父亲没收,也无法走出家门,因为有母亲看管。
任是他如何哭着请求,父亲母亲还是不让他去找沈一隅。
还说,如果沈一隅爱他,自会过来寻他。
偏安安流着眼泪说,一隅哥哥会的,他一定会来找他……
父亲又说,沈家绝不会让他与一隅哥哥在一起,如若一隅哥哥无法解决沈家的事,他们在一起只会受到伤害。
偏安安不确定了,不确定一隅哥哥会不会坚持与他在一起,他能为了他反抗自己的父亲吗……
可是,他不想他与沈一隅相爱却不能相守,他不想像叔叔那样充满遗憾!
他不想的!
他只想与沈一隅要那偏安一隅的幸福。
“安安!”
偏安安听见有人在叫他,连忙抽回思绪,走到门边,打开门,看见是叔叔。
“叔叔,有事吗?”有气无力的伤神模样。
偏致之拿着电话给安安:“安安,是沈家小子沈一隅的电话。”
“沈一隅?!”偏安安惊讶。
“是,快接吧!”偏致之宠爱地摸摸侄子的头。
偏安安睁大着眼睛问:“爸爸那边……”
偏致之温声道:“没事,叔叔在呢!”
又说:“估计沈家小子就在我们家楼下,我帮你开门,你快去找他。”
偏安安哭着感谢:“谢谢叔叔!”
接过自己的手机,给叔叔一个大大的拥抱,感激地说:“叔叔,您对安安真好……”
偏致之拍拍他,说:“我只想安安幸福。”
“要幸福哦!”
偏安安梨花带雨地点头:“嗯嗯,我会努力的!”
偏致之道:“快下去吧!你父母刚好有事出去了。”
偏安安急忙接通电话,听见那边一隅哥哥的声音,随即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思念如狂,欣喜若狂:“呜呜,一隅哥哥,安安好想你……”
沈一隅站在楼下,遥望着偏家一间房间亮着的灯光,哑着声音说:“安安,能下来吗?我好想抱抱你……”
偏安安哭着点头:“嗯嗯,我可以,一隅哥哥,我就下去,你等等我……”
偏安安踢踏着拖鞋,连外套也不穿,慌忙下楼,一边跑一边用自己绵绵软软的声音唤着“一隅哥哥,一隅哥哥……”
沈一隅紧握双拳,眼眸充 血,极度的渴望如那波涛汹涌的深海,即将逮住那个小人儿展开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他要他!
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