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神明怎么眷顾得过来呢?那要不,就眷顾我一个人吧?好不好?”

  伏地魔要路易丝待命,看来就是想等到拿到预言球时再把哈利杀掉。

  但现在他必须通过哈利去拿预言球。

  得想办法提醒他们。

  小巴蒂写了信过来,提醒路易丝的任务可以随时待命了。

  不过哈利怎么会去拿预言球呢?

  路易丝刚想到这里,就见前方门厅的位置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怎么又挤在一起?”阿比盖尔不耐烦地说,“不吃饭吗?”

  “走,去看看。”路易丝拉起阿比盖尔的手腕就往楼梯上走,正好可以有一个很好的视角去看这里三层外三层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观者围成了一个大圈,有些人也和路易丝她们一样站在大理石楼梯上。特里劳妮教授站在门厅中间,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握着个空酒瓶。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旁边有两只大箱子,一个倒立着,好像是从楼梯上扔下来的。麦格教授也在人群中间,神色不安。

  路易丝顺着特里劳妮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烦人的乌姆里奇。

  “看来……”阿比盖尔小声说,“海格逃过一劫了。”

  “不!”特里劳妮尖叫道,“不!这不可能发生??不可能?我拒绝接受!”

  “你没想到会这样?”乌姆里奇又发出那尖尖的小姑娘般的声音说,“虽然你连明天的天气都预测不了,但你总该意识到,你在我听课时的糟糕表现和此后的毫无改进,必然会导致你被解雇吧?”

  路易丝发誓,她每次听到乌姆里奇说话都很想找小巴蒂学一个可以把人舌头连根拔起的恶咒。

  “你——你不能!”特里劳妮教授号叫道,眼泪从大镜片后面涌出,“你——你不能解雇我!我在——我在这儿待了十六年!霍——霍格沃茨是我,我的家!”

  “曾经是你的家。”乌姆里奇教授的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直到一小时前,魔法部长签署了你的解雇令为止。现在请你离开大厅,你让我们难为情。”

  麦格教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径直走到特里劳妮教授面前,有力地拍着她的后背,从袍子里抽出一块大手帕。“好了,好了,西比尔。镇定些,擤擤鼻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不会离开霍格沃茨——”

  “哦,是吗,麦格教授?”乌姆里奇朝前走了几步,恶毒地说,“这是谁批准的?”

  “我。”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栎木大门打开了,门边的学生赶忙闪开,邓布利多出现在门口,在他身边的是气喘吁吁的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做学生主席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他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去请示校长。

  路易丝看着那两个傲然屹立的身影,就知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就像看动画片时,正派一出场,反派再嚣张也无济于事了。邓布利多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安心的存在。路易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但对他的信任从来没有减少。

  “你,邓布利多教授?”乌姆里奇发出一声特别难听的尖笑,“恐怕你还不知情。我这几有——”她从袍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纸,“——我本人和魔法部长连署的解雇令。根据《第二十三号教育令》,霍格沃茨最高调查官有权检查、留用察看和解雇任何其——也就是我——认为不符合魔法部标准的教师。我认为特里劳妮教授不合格。我已经解雇了她。”

  面对疯婆子一样的乌姆里奇,邓布利多仍然面带微笑。他低头看着还在箱子上抽泣的特里劳妮教授,说道:“你说的当然对,乌姆里奇教授。作为最高调查官你完全有权解雇我的教师。但是,你恐怕无权将他们逐出城堡,这个权力恐怕——”他礼貌地欠了欠身说,“还属于校长,我希望特里劳妮教授继续住在霍格沃茨。”

  路易丝的嘴角慢慢上扬。

  特里劳妮激动地笑了一声,还夹着一点儿抽噎。“不——不,我要走,邓布利多!我要离——离开霍格沃茨,去别处谋生——”

  “不。”邓布利多坚决地说,“我希望你留下,西比尔。”他转向麦格教授,“请你带西比尔上楼好吗,麦格教授?”

  “当然。”麦格说,“上楼吧,西比尔……”

  阿比盖尔冷哼了一声,路易丝知道她也是在对乌姆里奇的专制感到不屑,顺便看看这位高级检察官的笑话。

  斯普劳特教授也忙上来搀住了特里劳妮教授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带她从乌姆里奇身边走过,上了大理石楼梯。

  老师们经过路易丝身边时,她转头看了一眼特里劳妮。可没想到就是这一眼,让特里劳妮教授忽然吓坏了一样跌坐在楼梯上。

  “怎么了?”麦格教授皱起眉头,伸手去扶特里劳妮,“已经没事了,西比尔,邓布利多教授会——”

  “血!”特里劳妮教授忽然疯疯癫癫地颤抖了起来,“我看到了血!”

  “什么?”阿比盖尔紧紧拉住路易丝的胳膊,眼睛瞪得老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转移到了楼梯这里。

  “西比尔,你可别在这关头说胡话,我们先走……”麦格教授压低了音量,生怕乌姆里奇借题发挥。

  “血!”特里劳妮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着,“被深深折磨的年轻人——”她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后狰狞地瞪着,“会失去最后的善意,被血性淹没——”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似乎都不知道这个占卜学教授在胡说什么。可路易丝清晰地看到特里劳妮是和她对视之后忽然变成这样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克莱尔的对话,她忽然想起特里劳妮教授有多大的本事,她还忽然想起阿比盖尔曾经预言到的——

  她也忽然想起自己没有勇气知道未来。

  邓布利多径直往楼梯这里走来,所有的学生都为他让出一条道。

  “杀戮——”特里劳妮回光返照般深吸了一口气,“被戾气和黑暗滋养的年轻人啊——最终会被血性淹没——连自己的恩师和至亲的朋友都不放过。”她又是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窒息了那样。

  要不是特里劳妮停止了可怖的呓语,路易丝就要再也装不下去了。她能感觉到是阿比盖尔死死地拉着她,才让她面不改色地摆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老师和朋友,都不放过?

  什么意思?

  路易丝不敢去看邓布利多,尽管他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亲自去扶特里劳妮离开。

  路易丝想过她或许等到那天不得不和自己的老师同学站到对立面,可……

  “别怕。”阿比盖尔等人散了之后,拉着路易丝往下走,“别怕……真的……”

  路易丝走下台阶,正好和乌姆里奇擦肩而过。

  乌姆里奇一点也不相信特里劳妮说的,于是她一点也不在乎。

  学生们对这个占卜学教授也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也就当是在发疯。

  可路易丝却不是这样想的。

  “你又不会。”阿比盖尔低声说,“你怎么可能会伤害朋友和老师?这不可笑吗?”

  “我……”路易丝不知道。

  聚集的人群已经慢慢散开,路易丝的面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乔治就在路易丝的面前,他和弗雷德也要往礼堂里走,正好和路易丝四目相对,随后又错开。

  阿比盖尔见状下意识停下来脚步,可路易丝却没有。

  “走吧。”路易丝深吸了一口气,挽住阿比盖尔的胳膊也往礼堂里走,“我没事,别担心我。”

  乔治那双明亮的眼睛为路易丝停留了不到半秒。

  半秒能有多长呢?

  路易丝想:长到足以支撑她走过暗潮涌动,只为了像以往一样能去到他的身边。

  她或许没有足够的勇气,但好在有个格兰芬多,会弥补这一点。

  路易丝不是不在意预言了,只是她总还得走下去。总不能一直胡思乱想又担惊受怕。

  邓布利多请了马人费伦泽担任新的占卜学教授,授课的地点改为十一号教室。

  这还是路易丝第一次接触马人,听阿比盖尔说,马人对巫师的态度并不好。可去上课时,费伦泽给路易丝留下的第一印象却不错。

  费伦泽有着淡金色的头发、蓝得惊人的眼睛,和路易丝小时候想象中童话里会有的异族王子一模一样。

  十一号教室似乎为这位新老师变成了他更熟悉的样子。教室的地板变成了满地绵软的苔藓,树木就是从它下面长出来的;它们的枝条长满繁茂的树叶,成扇形从天花板和窗户上横贯而过,于是一束束柔和、斑驳的绿色光线倾泻在整间屋子里。

  路易丝和阿比盖尔选了个大树干,背靠着坐了下来。斯莱特林的学生大多都对这个几乎需要席地而坐的课室很不满意,正在嘀咕着“像选修了两门神奇动物课”之类的。

  “我们开始吧。”费伦泽扬起一只手,指向头顶华盖似的茂密树叶,接着又缓缓地垂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屋里的光线暗淡下来,现在他们就像坐在黄昏时分的林间空地中,星星呈现在天花板上。

  哇喔。

  路易丝眨了眨眼。

  “躺在地板上,”费伦泽平静地说,“然后观察天空。对于能读懂星相的人来说,那里已经描绘出了我们各个民族的命运。”

  路易丝的天文学也一般。她看着满天星辰,只有溢美之词,没有一点灵感。

  但阿比盖尔似乎不一样,她在这方面一直很有天赋。只见她的目光不断游移,像在努力找出各种迹象。

  “我知道在天文课上,你们已经学习了这些行星及其卫星的名称,”费伦泽平缓地说,“你们还绘制了星辰在天空中的运行图。马人用几个世纪的时间,揭示出了这些运动的奥秘。我们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们,从我们头顶上的天空中,我们也许能窥测到未来——”

  “也许?”阿比盖尔问。

  “无关紧要的伤痛,人类微不足道的意外事故,”费伦泽说,“和广阔的宇宙相比,这些事跟乱爬的蚂蚁一样无足轻重,不受行星运行的影响。我们观察天空,留心那些灾难或变故的重要动向,有时空中会标示出这些动向。也许要用十年时间才能确证我们所看到的。”

  路易丝的鼻腔发出一声轻笑。

  是啊,人始终是渺小的,在宇宙面前何其渺小。

  所以人类崇拜神明,寻求庇佑。

  可世界上有这么多人,神明哪有办法照顾到每一个呢?

  费伦泽指向正上方那颗红色的星星。

  “在过去的十年里,有种种迹象表明,巫师界的人们只是在度过两场战争之间短暂的和平时期。能带来战争的火星在我们头上明亮地闪耀着,暗示不久以后肯定要重新爆发战斗。至于还有多久,马人也许能通过燃烧几种药草和树叶,通过观察烟雾与火焰,试着预测一下。”

  战争。

  在座的斯莱特林似乎对此结论都不是很意外,但也很在意,这个“多久”到底是“多久”。以至于不少不满马人做教授的家伙也积极地在教室地板上点燃了鼠尾草和香锦葵。

  “马人的观测是绝对客观的,对吗?”路易丝小声问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点点头:“而且按理来说,他们不可以向我们透露的才对……”

  费伦泽要求学生们观察呛人的烟雾,从中找出某些形状和征象,虽然谁都看不出他描述的那些迹象,可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人类向来不怎么擅长做这种事,就连马人都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才拥有了这种能力。”他说,“有时连马人都会看走眼,所以过于相信这一类事物是很愚蠢的。”

  是啊。

  占卜也不可能是百分百正确。

  可伏地魔却那么相信,那么执着于那个水晶球。邓布利多也是,他是因此聘用的特里劳妮。

  这让路易丝再度烦躁了起来,看着面前黑乎乎的烟雾只觉得厌烦。

  下课铃响了以后,路易丝就打算没有一点留念地起身离开。可阿比盖尔还打算问些问题,于是路易丝还是坐在树墩上等着她。

  “特里劳妮教授之前教过我们如何通过星相进行占卜。”阿比盖尔的话语传到发呆的路易丝的耳朵里,“我们的书上写过火星能引起意外事故……”

  她在问之前给我的占卜?

  路易丝猛地抬眼看去。

  去年的这个学期,阿比盖尔曾经通过星盘占卜过路易丝会遭遇生命的劫数。路易丝后来还感慨过这个姑娘的本事。

  她有些动容。

  特里劳妮的那番话只有她们俩知道是对着路易丝说的,阿比盖尔在担心她。

  “那些,”费伦泽平和地说,“是人类在胡说八道。”

  “真的吗?可是——”阿比盖尔看向路易丝,“可我凭借书上的内容,做出过准确度还……”

  “我认同巫师也能做出准确的占卜。”费伦泽耐心地说,“但说实话,巫师自以为很擅长解读,可依我之见,不然。”

  “所以你说人类的命运根本不受行星影响?所以我们对星相过渡解读了?”阿比盖尔不依不饶。

  “穆尔塞伯小姐,不是完全不受影响。”费伦泽说,“而且你关注的东西对于宇宙来说太小了。占卜的结论,还要你自己学习更公允的理论后自己权衡。”

  阿比盖尔道谢之后就和路易丝一起离开了。

  费伦泽看着路易丝离开十一号教室的背影,这就是那个让邓布利多特意问起的女孩。尽管他认为特里劳妮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神神叨叨,可他也花了时间看着星空思考那一番发疯般的话。

  那天邓布利多就在他身边,安静地等待。

  “血光,是有无尽的血光……”

  费伦泽说。

  “但别担心。”他看向邓布利多,“走散的孩子会在血光中,找到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预言来咯!

  诶嘿我也好喜欢这一章哦!看到未来确实需要勇气去承担,但我是上帝视角,所以我写路易的预言时只觉得很兴奋哈哈哈哈哈!放心放心 ——

  “走散的孩子会在血光中,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