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江紧赶慢赶的坐了七个半小时火车回到蒲县已经是星期二晚上了。心里估摸着妹妹的服装店还没关门，就带着两个大箱子雇了个人力三轮车赶了过去。计划先把带回来的那些资料放到店里，晚上去电厂妹妹家里睡一晚第二天再去找儿子商量下这次的带回来的资料该怎么处理。
黄营中学早读刚结束，同学们都急匆匆的去食堂打饭。刘一鸣懒得去排队打饭就还在教室学习。
“小鸣，你出来下。”刘大江在教室门口等了一会见自己儿子还没出来，走到教室门口看到他还在看书学习，心里满是欣慰。
正埋头看书的刘一鸣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猛地抬头发现喊自己的竟然是父亲。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爸，你这才出去两天就回来了？是钱丢了还是哪里出问题了？”按说这个时间刘大江连省城的学校都跑不完，刘一鸣自然以为自己老爸是路上出状况才回来的。
“爸怎么可能把钱丢了。走，咱俩去那边说。”刘大江指了指教室对面的空地先走了过去。
“那是出啥事了？”刘一鸣满心疑惑赶紧询问。
“我前天到了省城打听清楚五中的位置，昨天一早就去了。结果人家那边学习资料在学校门口就都有卖的。只不过那个价格确实有点贵，在咱们这边肯定卖不动。”刘大江看出了儿子着急，也急忙回应。
听老爸说省城的学习资料已经形成产业链了，刘一鸣一拍脑门，懊恼的说：“爸，这次是我大意了。咱们想到的事情 原来早都有人在办了。那这次你也别在意就当去逛了一圈，以后有什么生意了咱商量仔细了再去干。”刘一鸣担心这次的事情让老板气馁，就赶紧安慰。
“不用以后，我看这学习资料的生意咱们在本地还能干。我专门从省城五中门口买了两箱的学习资料回来，咱可以自己印了便宜点在本地卖。”刘大江跟儿子也不隐瞒，直接就说出想法。
“这个......”刘一鸣想说这样干算是犯法的，毕竟印刷出版的学习资料已经算是有版权了，私自印刷销售算是盗版了。不过老爸现在肯定不懂这些。“这么干不好吧，那些资料都是有版权的，咱们这么干被发现了怕是会打官司。”
“你都不知道那些资料多贵，印成书那样的一本都卖二十多，练习题也都是十几块一本。成本肯定都不到三分之一，我想着把那些题给打乱了再印刷，然后封皮也弄个不一样的不就行了。咱们也不多挣，一本有个块儿八毛的利润就行了。薄利多销还能让我这边学生买得起用得到省城学生的资料，你觉得爸这个想法怎么样？”刘大江在回来的火车上就想好了，虽然不知道盗版是犯法的，可是原封不动去印别人的东西感觉就像是考试的时候作弊抄别人一样。要想用这些资料只能换汤不换药把封面换掉，内容打乱。
刘一鸣听完父亲的话也是灵光一闪，觉得按照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不过就不仅仅是打乱题目的顺序那么简单，可以找当地的老师们按照题型再出些同类型的题目不就行了。有老爸拿回来的资料借鉴自然简单的很。“爸，你这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不能简单的把那些资料里的题目顺序打乱，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带回来的资料都放在哪里呢？”
“满满两个大箱子死沉死沉的，昨晚上我回来就放你姑店里了。资料里的内容不打乱的话不就成照抄了么，这么干不好吧。”刘大江也不好意思原样抄别人的。
“咱可不能那么干，我是这么想的，找点老师让他们按照资料里的题目类型重新再出题，这样起码从面上看不出来了，这次也就是太赶，有时间了咱可以雇老师们专门做这个事情。”刘大江跟父亲解释道。
“这样的话会不会太麻烦？”刘大江听说还要找些老师重新出题，觉得有些费事。
“前面麻烦点以后的事情少，要不然咱们印好了还没卖就被人家给告了，那损失就大了。”刘一鸣开导父亲不能只看眼前的麻烦。
“行，麻烦就麻烦点，反正这次计划花两三万呢，结果一共就花了五千多块钱，大头还是给我买衣服花的。”刘大江被说通后也不再纠结了。
“那你先去联系印刷厂吧，我去找我们校长，让他托关系在县里的学校找点老师帮忙。我们校长是教育局长的同学，找他应该没问题。到时候联系好了就让他们去我姑店里去拿资料，你回去先把高三的资料给整理出来，快高考了高三的资料肯定好卖。”刘一鸣给父亲交待起来。
“那我就先回县城了，你们学校有电话没，到时候有事我给你打电话。”父子两商量完也拿出了办法，刘大江就准备撤了，后续的事情也还得一大堆呢。
“到时候我用学校的电话给你打个传呼，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校长去。”刘一鸣和父亲告别，趁着早饭时间不用请假赶忙往赵晓强家里走去。
......
“一鸣来啦，早饭还没吃吧，你坐我给你拿双筷子去。”正是早饭时间，赵晓强妈妈看到刘一鸣进门赶紧招呼他上桌吃饭。
“阿姨我吃过了，您不用招呼我了。我是来找赵叔说个事情。”刘一鸣赶紧拦住起身要给自己拿筷子的赵母。
赵国富满脸笑容的看着刘一鸣，在他心里这可是个福星啊。开玩笑的说到：“一鸣你饭都吃了还来叔这干啥。”
现在刘一鸣和这一家人算是熟悉了，说起话来也不用拐弯抹角。“是这么个事，我爸去省城办事我让他带了点学习资料回来。本以为是几份卷纸，结果他在五中那边高中初中的资料买了两大箱。想着咱们蒲县这边学生都买不到那些资料，自己买回来找个印刷厂多印点出来卖。我怕人家出版社那边找麻烦，想托你联系高叔找老师按照那些资料里的题目类型把数字啥的给改改。这样的话哪怕他们看到了，起码不是原封不动的照抄，也说过得去。”
赵国富听明白了，作为一个初中的校长太知道学习资料的重要性了。自己这个学期结束就要调到柳乡，还想走之前再努力提高下升学率，好为自己升迁添点彩。以学校的财力连给每个班配一套资料都难，这正是瞌睡就来了个送枕头的，刘一鸣那边竟然有从五中搞来的初中高中的全套资料。心里也免不了一阵激动。“你爸真把五中的资料都给买回来了？你可得先给我拿一套初三用的，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刘一鸣没想到赵国富这么积极，可是现在那些东西不在自己这里啊。“赵叔资料都在县里，我爸就买了一套回来，到时候印出来了我送您一套还不行么。不对，我送给咱们学校老师一人一套。”刘一鸣直接画上了大饼。学校才几个班，一个老师一套送得起的。
“哪能让你送，该多少钱我出多少钱，反正这钱也是学校出的。”赵国富觉得在公事上占便宜划不来。
“赵叔，五中那边买回来的资料均下来差不多20块一本，初三九门课，每一科的资料可不止一本啊，全部资料加起来一套我估计得四五百块钱。”刘一鸣见校长还和自己客气，就直接说出了原价。想让他重视起找老师改题的事。
“这么贵？你班主任一个月工资都买不起一套的。你说说一个学习资料卖这么贵有意思么，咱们小地方本来就穷，他们定这么高价钱有几个人能买得起。”赵国富听完价格很是气愤。心有余力不足，想给学生谋点福利奈何钱袋子不允许。
“所以说么，我想找点老师把那些资料重新整理下，到时候再印出来就没这么贵了。”刘一鸣见已经打到了校长的痛点，赶紧强调了自己的目的。
“要是印出来了能便宜多少钱？”赵国富还在关注价格的问题，实在是穷怕了。
“现在没联系好印刷厂不好说，不过我保证最起码便宜一半。我都说了咱们学校初三的老师每人我送一套。”刘一鸣再次提起送老师们一套。
赵国富这次再提出钱买了，想通后心也就宽了：“你说话可要算数，我给你高叔打个电话，让他在县里给你找点老师把这事快快办了。还是先把高三和初三的题给先改出来印了，那些学生能拿到资料升学考试也能多考点分数。”
“那就拜托赵叔了，你给高叔打电话的时候说下到时候少不了他好处，我让我爸给他留一成利润。当然也给赵叔分一成。”刘一鸣自然清楚钱得大家伙一起赚，何况就这么个小生意，哪怕把整个地区垄断了也没多大利润。
“这钱我不能要，再说我也帮不了啥忙，都得你高叔找人。我估计他也不能要，你到时候给我准备点资料就行了。”赵国富拒绝了被分成。这个生意刘一鸣虽然看不上，如果做得好了每年这一成利润也得好几万呢。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拒绝了多大的好处。
刘一鸣看着正直的校长心里也是感慨，现在的老师校长是真的没的说，不收礼也不贪污，不会想着给自己捞钱。不过为了赵国富以后不被糖衣炮弹给腐蚀了，心里决定回头让自己老爸分他一份利润。晓强还有个弟弟一家人就靠着赵国富的工资过得也不宽裕。“我爸这还没赚钱呢，分成的事我就是先提一嘴，以后再说吧。”
赵国富见刘一鸣这么说，自己也就不再提了，“这会估计你高叔在开会。再过一会我给他打电话把这事给他说。”
“行，那些资料就在我姑店里，百货大楼北边那个美欣服饰，到时候让他去拿就行了。那我和晓强就去上课了。”说完就喊着赵晓强回教室上课去了。
......
刘大江回到县城妹妹的店里，先把带回来的两套资料分出一份，然后又特地挑出一套高三的专门放进一个袋子里。叮嘱了妹妹有人来拿的话先把袋子里的给他。自己就去打听印刷厂了。
赵国富这边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直到十点半才把电话打通。
“喂，你好哪位？”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是高胜利的。
“我是黄营中学的赵国富，找高局长有事情，他没在么？”赵国富想着应该是办公室的职员接的电话就自报家门。
“赵校长啊，我是办公室的小孙，上次高局长去你们学校调研我也在，”小孙知道这位赵校长和局长的关系，说话是相当客气。
“是孙主任啊，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过来调研也没吃个饭就走了。高局长是不是还在开会呢，一会他忙完了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这有点急事找他。”赵国富知道人家是看在局长的面子上跟自己客气，自然不敢托大。
“高局长开完会了，留下了两个人在谈话，估计就快完了，等他忙完我就告诉他给你回电话。”小孙也是刚开完会。
“谢谢了孙主任，那就麻烦你了。”赵国富放下电话，点起一根烟默默地等着。
十分钟后电话铃响起。“国富啊，听说你打电话找我有事？”一接电话，听筒里就传来高胜利爽朗的声音。
赵国富稍微寒暄两句后便把刘一鸣说的事情通通在电话里说了出来。
“那还用这么麻烦，直接印就好了么。省城那边还能查到咱这小地方来？他们定价那么高就没想过下面的学生买不买得起。到时候要是查了我帮忙顶着。”高胜利听完后觉得能搞到五中的学习资料是天大的好事，对出版社找麻烦的事情压根不放在心上，哪怕是盗版的，只要学生们能把那些知识学了，那就刻进脑子里了，想收都收不回去。自己也是刚当上教育局长，要是这次高考县里的高中多出点大学生，不光实力脸上有光，还是实打实的政绩。
“听刘一鸣说的意思是他爸计划长期做这个生意，你是局长当然无所谓，就是告状打官司也牵扯不到你。可是人家以后还怎么干。”赵国富分析着利弊，毕竟觉得刘一鸣可是帮了他们大忙。做这事不能只图一时痛快，还得考虑会不会对刘大江造成不好的影响。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我欠考虑了，那我就去县里的高中找几个老师去帮忙改下。还有两个多月高考让他们抓紧点，这批学生能拿到五中的题不说跟人家考的一样好，最起码能多几个上大学的。”高胜利被点醒后也不再一意孤行。
“那个刘一鸣不简单啊，还说分你一份利润呢，这还没办成事就先答应给你好处了。”赵国富说出了分成的事情，想看看老同学的反应。
“人家分我也不能要啊，我当上这个局长他还帮了忙的，我要是拿了人家的钱不就是忘恩负义了么，还得带上个贪污受贿的帽子。”高胜利的想法和赵国富猜的一样。
“哈哈哈，我想着你都会这么说，当时我就给刘一鸣说了你不会要的，咱这么多年关系我还不清楚你么。”赵国富电话里的声音洪亮且有底气。
这是件大好事，高胜利也是急不可耐了。“那就这，我先联系老师去了，你还没说带回来的题放在哪呢。”
“百货大楼北边有个美欣服饰，到时候你去拿的时候报刘一鸣的名字就行。那个店是他姑姑开的。”赵国富说了地址后这件事也算是交代清楚了。
“美心服饰，刘一鸣...好了我记下来了，我去找人了，先挂了。”高胜利把得到的信息写到纸上然后挂了电话就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