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机时,廖松琴看着慕稚剪视频,问他要了一只耳机。
“这个bgm不错。”他评价。
慕稚标记了一下,继续挑选。
廖松琴:“这个也好。”
慕稚标记,点下一个。
“嗯,这个更好。”
慕稚把耳机拿回来,“你别添乱。”
“是真的都好。”
“那我同一个视频配七个不一样的bgm,发七遍是吧。”
廖松琴笑,“你可以回去了用电脑剪,每个bgm都存一遍视频放到文件夹里,过几天再去看,到时候会更好选。”
有点道理。
慕稚收起手机,“好。”
廖松琴看着他笑。
“你笑什么?”慕稚被他笑得发怵,不自在地捋了捋额发,抚平衣角,抬眼时廖松琴笑得更厉害了。
慕稚掐他大腿。
“只是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坐在这里。”廖松琴按住他的手,一触即分,“来之前,我以为不会有这种机会。”
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
廖松琴发觉,一旦后果成为“不能和慕稚见面”,做再多心理建设他都无法忍受。
慕稚收回手,掌心残存着肌肉硬实的触感,麻酥酥的感觉一路蔓延到心脏。
他清了清嗓子,“最近心情好,让你赚到了。”
“嗯。”廖松琴笑眯眯地问,“下周五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
他已经想好了行程,接好慕稚下班就去餐厅,吃完饭去他家看小狗,正好把拿错的唱片给慕稚。
谁知慕稚摇头:“下周五要和陆隅一起打游戏,我这周爽约了,要补上。”
“……”
廖松琴过久地沉默,慕稚回完慕宁的消息一抬头,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垂眼,神色恹恹,“可以牵手吗?”
“在这里?”
“嗯。”廖松琴放轻声音,“一会会儿。”
慕稚左右张望,往前蹭了蹭,目视前方,把手递过去,“干嘛突然要牵手?”
“心情会好。”
廖松琴把手指一根根错进慕稚指间,微微收拢,弯了弯唇,“情绪槽蓄满能量就能安心送你去打游戏了。”
慕稚耳根发红,不再言语。
人流稀少的候机室内,慕稚腰杆挺直,右手放在膝上,左手被人抚摩揉捏,蒸笼里的面团似的,一阵阵发着热,到后来廖松琴每动一下,慕稚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们十指相扣,慕稚食指中指合并,夹了廖松琴一下,“差不多了吧。”
廖松琴配合地放开,凑近慕稚,“再让我摸摸小痣好不好?”
“……不行。”
“摸摸。”
“你真的……好变态啊。”
廖松琴笑,“这就变态了?”
慕稚不得不警告他,“你现在在我这里还是负分呢,别让我把你减分到地底下去。”
“那我做什么能加分?”
“现在闭嘴就能加分。”
“好吧。”
“你又说话了,不给你加。”
“……”
十点出头,两人走出机场。来接人的是慕宁,他见到廖松琴那瞬结结实实愣了下。
“你……”
慕稚上前一步,“他来找我玩了。”
慕宁走到廖松琴身旁,闻言不赞同道,“病刚好就去海岛玩,夕稷岛还下雪,你不想要公司了是不是?”
廖松琴轻笑,“听起来我像是七老八十了,冻一下就卧床不起的那种。”
“你确实没差多少。”慕宁吐槽,“听说差点肺炎……”
“行了,”廖松琴在他肩上撞了一下,“我要真出了什么事,公司你拿去管,别亏待了奶奶就行。”
慕宁白他,“神经。”
“你司机呢?”慕宁看了眼他身后,“小王也不在,你怎么回去?”
“叫车。”
“大半夜叫什么车?”慕宁无视了一旁揽客的司机,把人往自己车上拉,“上次给陆隅理的客房还在,你睡一晚得了。”
“给陆隅理的客房?”
“哦,你那会儿还病着,当时大暴雨,陆隅送阿稚回家,被困住了。”慕宁回忆,“本来给他理了客房,但后来林初说自己顺路,把他带走了。”
廖松琴:“哦。”
“所以那间房没人睡过,知道你洁癖,我还能犯禁吗?”
“是是是,”廖松琴无奈地笑,“但我还有事要处理,今晚不能睡你们家干净整洁的客房。”
他偏头,看一旁望着他们的慕稚,“好好休息,下周……”
下周怎么了?
廖松琴话语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道,“玩得开心。”
慕稚移开视线,“会的。”
上了车,舒缓的纯音乐从音响里流淌出来,慕宁调低音量,问:“这三天你们一直在一起?”
慕稚想了想,“他落地的时候太晚了,所以我们昨天才碰头。”
这倒也不算说谎。
车子驶离机场,在红灯前停下,慕宁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松琴专程来找你?”
“……”好像还真是这样,慕稚点头,“嗯。”
镜子里慕宁表情有些复杂,他迟疑着,“你和松琴,现在关系又很好了?”
之前种种,慕宁以为两人之间或许有了什么小矛盾,但不严重,类似于青春期弟弟与兄长间的别扭较劲。
他当时还暗暗感慨,没想到这种甜蜜的负担也轮不上自己这个亲哥哥,果然是谁照顾谁享受,什么时候慕稚能对着自己发脾气就好了。
现在看来,背后的事远比他想象中多。
慕稚委婉道,“他现在和我关系很好,以后可能会更好。”
这话稍微品味一下就会觉出怪异,慕宁道,“阿稚,你的意思是……”
“先回家吧。”慕稚打断,“开车别分心。”
“好。”
一路疾驰。
一方面是因为夜间道路空旷,另一方面,慕宁的工作手机在期间响了三次,前两次慕宁接了,最后一次在进车库时响了起来,他直接一脚油门冲进车位,接起电话。
对面是林初,“慕总,安东尼要求明天就给出新的计划书,否则会考虑和旺里本地的公司签约。”
“帮我看看机票,”慕宁捋起额发,轻轻呼出口气,“我去面谈,计划书拟完了立刻发我。”
慕稚眉头皱起来,快步跟上他,没有出声。
林初:“需要随行吗?这个项目相关的资料最近都经我手,可以帮上一点……”
“不用。”
对面静了会儿,林初的呼吸声很平稳,却有种无言的失落,“好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你替我坐镇。”慕宁突然放柔了声音,“安东尼是块硬骨头,这次耗的时间不会短。每份经手的文件都要仔仔细细核查,不能有纰漏。”
林初声音里带上笑,“是,我一个小小助理,慕总太夸张了。”
“因为我最信任你。”慕宁低头,快速结束通话,“记得按时吃饭,挂了。”
四下一时寂静,慕稚目瞪口呆,“哥哥……”
“干什么?”
慕宁脸还有些红,他常备着物品齐全的行李箱,这会儿拎出来放到门边,戳慕稚脑门,“你的事我还没算账呢,等我回来了,好好交代。”
慕稚捉住他的手,“没有司机吗?助理呢,除了林助有没有别人陪你去?”
他心疼皱起脸,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没有学车,否则就可以载慕宁去机场了。
“本地会有人协助我。”慕宁见他面色不好,逗弄,“怎么,我们阿稚不敢一个人在家啦?”
以往兄弟二人被迫分别时,慕宁也会说这句话。
慕稚每次都拧巴着一张脸,扯出笑,声音特别沉稳地嘱托这个嘱托那个,又说自己会听廖松琴的话,好好读书等他回家。
慕稚确实做到了。
慕宁看了眼时间,“好了,我要走……”
“嗯,但不是不敢。”慕稚突然开口。
慕宁拎箱子的动作滞住。
“每次你出门,我都特别舍不得。”慕稚去拿他手里的箱子,一开始慕宁不松手,还拿不过来。
他率先往车库走去,箱子沉甸甸压在手心,里面装着他哥哥的责任与负担,已在慕宁肩头压了十一年。
“有时候我也会怨爸爸妈妈,为什么就这么把我们丢下了,为什么不把我们一起带走,还要丢下这么大一家公司让你打理,连睡好觉的时间都没。”
慕稚把箱子放到车上,扶住车门,低头看着黑色的轮胎,“但后来想想,如果没有这间公司,哥哥你也走不出来吧。”
繁重的业务,父母的心血,十岁的弟弟。
只有撑起前者,才能告慰父母,养育慕稚。
“好希望我能更有用一点。”
指甲陷入掌心,慕稚眼前模糊,被拥进慕宁怀中。
不同于廖松琴身上松木般厚重的香调,慕宁身上总有股雨后草地的气味,像他这个人,广袤,又风一样轻盈。
“你怎么会没用呢。”慕宁轻叹,“没有你,也不会有我啊。”
慕宁走后,不久,廖松琴打来了电话。
大概是对两人的关系有了猜测,慕宁在嘱托之余明里暗里示意廖松琴注意分寸,听得他一头雾水,在电话那头犹豫着:
“阿稚,你哥好像叫你来我家暂住?”
慕宁讲话太奇怪了,一会儿说“住可以”,一会儿又说“不住也行”,最后干脆让廖松琴自己想,电话一挂专心开车,空留另一头无法解码的廖松琴思考。
慕稚叹气,“应该是。”
临近深夜,说今晚就过去住的话廖松琴肯定会提出接人,一来一回又要折腾很久。
慕稚一边叫车一边哄骗,“我明天再来吧,今天好晚,想睡了。”
廖松琴不疑有他,“好,那晚安。”
电话挂断后慕稚哼了声,走出小区。
正好检验廖松琴有没有又在定位他。
如果有的话……
慕稚琢磨着,怎么都得扣上二十分吧。
【作者有话说】
哥哥回国的时候两个人就彻底在一起了。
不好意思晚了好多,今天陪妈妈逛街逛困了,一边码一边打瞌睡,写出来的文字旺里人看了直呼内行,所以重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