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砚秋的奇怪,温白转头看向他。
“我游历十年觉得无趣,于是二十年前给自己找了块好地方长眠,没想到刚好遇见一个性命垂危的小孩儿,我顺手救了他以后把戒指也给了他,想着关键时刻能保他一命,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有心之人发现了,才有了后面的事。”
听见温白的话砚秋立马站了起来,迫切地问道:
“哥,你又救了哪家小孩儿?有没有被看见,万一他想起来要缠上你怎么办?”
温白也没想到砚秋的关注点如此新奇,原本还以为他会担心劣种的出现,看来是他想多了。
不过……哪家小孩儿这个问题他还真知道答案,“二十年过去他已经长大了,而且你还见过。”
“我见过?!”
砚秋的脑海里闪过出现在温白身边所有人的脸,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
他还没来的及继续问下去,敲门声传来,阮舟的声音响起。
“老板,快开门,我给你带了寿司和鸡翅,还热着呢。”
如春风般沉稳清晰的男声落在温白耳中,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砚秋一出现他就闻到了他身上带着的人类气息,不过由于刚才的事有点多就没有来的及问,没想到这机会还送上门了。
“别傻站着了,快去给人家开门。”
“噢。”
不知怎么的,砚秋一想到要带阮舟见他哥就有种紧张的感觉。
“怎么不开灯啊,黑黢黢的,我……”
阮舟走进房门就看见了漆黑一片的房间,一边吐槽一边去按开关,结果当房间亮起,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阳台盯着他的温白。
心神激荡,印象深刻的漂亮少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阮舟一时思维短路,停顿半天就只喊出了一个字:“哥?!”
听见这个称呼,温白欣然应下:“你好,我是温白。”
而砚秋在旁边则是一阵兵荒马乱,看看阮舟又看看温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你你好,我是阮舟,你叫我小舟,舟舟都可以。”
“嗯,舟舟。”
温白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得阮舟都呆了一瞬。
“白哥,我带了吃的回来,你要不要尝一点。”
“好啊。”
两人欢欢喜喜地拿着东西钻到阳台,一边赏海海一边景吃美食,看着十分和谐。
站在他们身后的砚秋脸色黑沉,三个人的房间怎么他就成了多出来的那一个,而且他才认回来的哥还被阮舟那个家伙拐跑了。
虽然心里很崩溃,但他又不能当着他哥的面发作,于是,很生气的砚秋就跑到厕所拖了个洗脚的矮凳子出来,轻手轻脚地放到桌子前方,然后开始疯狂炫鸡翅。
估算了下时间,沈确应该快回来了,温白脱下一次性手套站起身,说道:“我该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嗯嗯,白哥再见,下次我给你烤蛋挞吃。”
“好。”
阮舟刚才和温白聊得非常开心,知道他要离开心里虽然有点不舍但想着他俩已经加上了微信,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玩,他也就没有挽留。
“哥再见。”
砚秋看着温白,像是在等待什么。
“嗯,再见。”
温白点点头,拍拍他的脑袋,刚准备转身,他又拿出了一个东西。
“舟舟,这个给你,见面礼。”
那是枚粉色的蔷薇胸针,中心依旧是一颗红宝石,花瓣是粉色的水晶,边缘是镶嵌的天然珍珠,墨绿色的叶子延伸出两片,虽然年代久远,但它的光泽依旧不受限制,反倒是时光的痕迹让它更有韵味。
“哥,这……”
砚秋看见温白拿出那枚胸针也惊了,他记得这枚胸针是哥哥的珍藏,价值连城,仅次于他手上的戒指。
光看自家老板的表情阮舟就知道这东西十分贵重,他连忙摆手:“白哥,这不合适,再说我也用不上……”
温白走向前,不容拒绝地直接就把胸针帮阮舟戴在了胸口。
“我说合适就合适,配你正好,行了我先走了。”
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温白潇洒地开门出去,走回了他和沈确的房间。
“呼……”
温白关了房门,直接躺倒在床上,不知道他刚才表现地怎么样,应该不会把他弟的媳妇儿给吓跑吧。
在床上打了个滚,温白感觉自己又困了。
话说他当初选择以沉睡的方式灭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懒,不想动,棺材都是买的现成的,衣服是入乡随俗随便在古堡里拿了件带上的,给自己找块地儿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反正沈确还没回来,他浅眯一会儿应该也不过分吧。
说干就干,温白抓住被子的一角顺溜的一裹,完美的竹筒条诞生。
等沈确回到房间,打开灯,面对的就是在床上直挺挺的一条不明物体。
睡了?
沈确走到床边,将被子掀开一点,发现某白已经睡熟了。
亏他还担心今天死了那么多人他会害怕呢,结果睡得跟小猪一样。
不过……经宋符检查,那群人基本上都死于一种极快的利器,但又不是刀,又有点像某种猛兽的爪牙,这不由让他想起了温白曾给他展示过的指甲。
沈确眸光微沉,若真是温白动的手,那他可要在警察来之前将甲板上清扫干净,不能留下丝毫的痕迹。
床上的被子拱了拱,温白蠕动着伸出小半个头,盯着头顶的灯出神,随后又听见少年淡淡的,带点鼻音地喊他:
“沈确……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虽然知道他并不受影响,但沈确还是站到床边帮他挡住有些晃眼的灯光。
“那些杀手是不是沈毅派来的。”
温白埋在被子里的手轻轻敲击着裤缝,当初他救的那个孩子就是沈确,而他的戒指出现在拍卖会上说不定就是因为沈毅拿走后发现了里面秘密,取出了血液。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珅又是为了什么才跟他合作?
沈确将温白有些凌乱的发丝往边上撩了撩,回答道:“初步估计是,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
伤害他?那沈毅可能下辈子都办不到,不过他当然不会拆沈确的台。
“那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晚上九点半。
珍珠号游轮成功靠岸,警察和警车都已经停在了港口,毕竟今天那么多杀手都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压下去说不定会传成什么样,还不如摆到明面上解决。
沈老爷子已经被救护车接走,沈确也派了人去盯着。
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的沈三,沈确和温白需要去警局走一趟,嫌疑人林珅也上了通缉榜,尽管沈毅有不在场证明,但他刚开始也是事件的中心人物,自然也跑不了。
杀手的尸体被警方带回去进行尸检,这会儿法医们正跟着把人往袋子里装,这个背景下再没有一个人能像来时那般轻松。
“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沈确看向宋符他们,他和温白去做个笔录就行,也没必要带着他们一起去。
“行,正好我姐听说这事担心着呢,我一会儿就先回她那。”
舒浔欣然接受这个提议,虽然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回他姐那也有安全感一些。
*
“确爷,麻烦了。”
刑侦队的大队长廖绪走过来跟沈确问了个好,随后又交代自己的队员该注意些什么。
温白自开始跟沈确说过话后又睡了二十分钟,现在看着都还带着几分困倦,一直跟在迷迷糊糊地跟在沈确身后。
“我们要坐这个车吗?”
温白指了指车顶还亮着红光的警车,他们的车由警员开去警局,他们仨自然就只能坐警车了。
“嗯。”
沈确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辈子第一次坐警车。
现场留了人,大队长先带着两辆车离开,沈三和沈毅一辆车,他们俩一辆,温白昏昏欲睡地靠在沈确肩上。
今天动手耗费的精神他需要通过睡眠补回来。
廖绪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看清了传闻中沈确的情人,长得确实不错,就是看着身子不太好,但很神奇的是,这个少年坐警车居然一点都不担心,要知道之前坐上他这辆车的人最常有的动作就是左顾右盼,忐忑不安。
警员的车速有点快,经过减速带时震动了一下,温白皱了皱眉。
沈确注意到后立刻拍了拍的他肩,又看向前方,“麻烦开的稳点。”
“好的。”
他的压迫感直接让警员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甚至回答完还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X市警局离这边不远,不然一时半会儿也调不到这么多警力过来。
沈确拉着温白的手下车,主动就往警局里面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常客呢。
温白同样也有这个疑问,他看着沈确在旁边扫了一个充电宝给他手机充上电,然后又拿着纸杯给他接了热水,看得坐在大厅后勤都一脸疑惑。
“沈确,你常来吗?”
走在后面的廖绪和警员听见这个问题表示他们也很想知道。
沈确给温白递水的手一顿,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过于顺手了,沉默了一下解释道:“可能是因为之前我为了了解车祸的事跑另一个警局比较多,就……”
“噢。”
温白接过纸杯点点头。
“确爷,麻烦你们先到这边做笔录,等弄完签字就可以走了。”
廖绪跟站在审讯室门口的那个警察递了个眼神,决定先带温白进去。
经现场那么多目击者的反应,沈确还有沈三是在烟雾弹里从头待到尾的,但这个温白有人曾在迷糊中看见他先去找宋符他们,之后才又去找的沈确,这一点也十分令人生疑。
他们的视线交流自然没有逃过沈确的眼睛,他拧了拧眉。
感觉到沈确的烦躁,温白起身时在沈确耳边轻轻落下一句,“没事,别担心。”
审讯室也就是个单独的空旷房间,但当灯打开后就会感觉到一丝压抑感,包括廖绪在内的两名警察坐在靠门的那边,温白坐在另一头,他手上还捧着沈确刚才给他倒的水,倒是看不出紧张。
“你叫温白是吗?”
廖绪手上有一份温白的大致资料单,是在录入系统里打印出来的,资料显示他是一名孤儿,但没有去福利院,一直勤工俭学直到大学毕业才跟了沈确,整个人的履历也干净地像一张白纸,根本看不出什么。
“嗯哼。”
温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资料是沈确和他一起写出来的,自然不会露馅。
“发生那件事时你知道是几点吗?”
廖绪的眼神带着审视,甚至是会时不时地皱眉,在稍暗的灯光下也显得有些可怕。
“我没看手机,只知道那时候得游轮已经停在珊瑚礁了。”
温白非常冷静,廖绪问什么他答什么,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
询问十分顺畅地进行着,甚至连记录的那个警员都不由多看了温白两眼,除开他长得好看外,还有就是他的反应与他的外表真的相差很大。
他太冷静了,而且每个回答都天衣无缝,该清晰的地方一丝不落,模糊的地方也能与时间对上。
廖绪盯着温白的神情有些不善,他原本以为温白会是一个良好的突破口,但没想到他虽然没有沈确那般强势,但笑盈盈的心理防线更不好攻破。
并未犹豫太久,廖绪加大了音量问道:“我们在现场曾了解到有人说你在烟雾中一共穿行了两趟,一次去找其他人,一起去找沈确,是吗?”
他这话语里不外乎有引导的意思,就看温白怎么答了。
“当时沈确怕我有危险,就让我去找宋符他们,我好不容易摸索过去之后就跟着他们走了一截,但是我后面怕沈确一个人就又跑回去了,没想到还正好找对了人,可把我吓坏了。”
听见温白的回答,廖绪眉头紧皱,他的回答根本没有关键性的东西,甚至还把他问题里的自己给摘了出来。
他并不是在雾里自由穿梭,而是因为凑巧。
一切都归为了运气。
温白一脸无辜地放下纸杯,里面的水已经喝完,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后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