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一阵恐慌,曲游绕过人群赶忙追了上去,却怎么也看不见曲浅鱼和那女子的身影,就在六神无主之间,肩膀被拍了拍,面容清秀的姑娘眸子中映着欢喜, “曲公子,你怎么……”

  似乎是本想说“你怎么也在这里”,但瞥见曲游眉间的忧愁时变成了“你怎么了”。

  只是看了一眼云舒,曲游深深叹了口气,道: “云姑娘,你刚刚可有看见我二姐?”

  “曲小姐吗?未曾。”

  心跳如擂,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曲浅鱼倒下的场景,但迈步追上来后却不见踪影,曲游揉着太阳穴,不死心地四处张望着。

  可恶,自己要是会武功就好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生出这样的不甘,但这一次是最无力的,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掳走,曲游如何能不自责不担忧?

  “可是曲小姐出了什么事?”

  云舒的询问温柔而真诚,但曲游暂时还无法信任她,就在不知作何反应之时,破空声陡然袭来,似乎目标原本是自己,但云舒站在前方,这才被牵连了,手臂处素白的衣衫晕开一抹血色。

  曲游来不及关心她的伤势,只是捡起掉落地面的袖箭看了看,其中果然放着一卷纸条,内容简洁,写着“退出此地,保她平安”。

  想来掳走曲浅鱼的人一定是有所求,而要求便是让她们离开这片洪灾之地,既然如此,在达成目的之前,曲浅鱼的安危暂时是可以保证的,此时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去和闻人棋她们共享情报,曲游抬眸看向云舒,这才问: “云姑娘,你没事吧?”

  正在紧急止血,完成之后,云舒顶着苍白的脸色笑了笑, “无事,曲公子,曲小姐是出事吗?”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曲游点点头,神情凝重, “嗯,目的应该是不想让我们赈灾。”

  垂眸看了一眼云舒手臂上的擦伤,三层衣衫都被划破,露出了绽开的肌肤,曲游担忧询问: “云姑娘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闻言,云舒却觉得有些好笑, “我自己就是医者啊,曲公子不必担心,这伤看着吓人罢了,你我快赶路去池州吧,迟则生变。”

  既然受伤的人都这么说了,那曲游也不再坚持,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曲浅鱼,她收拾了客栈里的包袱,刚牵了马打算离开,就见云舒换了身衣裳下来,绿衣清绝,发髻温柔,翻身上马的动作却格外利落。

  曲游稍稍挑眉,突然想起那袖箭射来时云舒将动未动的身影,想来这位姑娘应该是会武功的,那么她伪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两人骑着马赶了两个时辰的路,饶是曲游都觉得奔波得有些想吐了,她来到大营前,却听池青说闻人棋还在丰州未曾回来,反而是闻人昱就在帐中,还带了许多人在修建堤坝。

  曲游看了一眼神情闪躲的云舒,知道她并不想见到闻人昱,便带着她先回了自己的帐篷,道: “云姑娘,既然七公主现下不在,那你作何打算?”

  “等他回来吧。”

  “那太子?”

  “我扮作男子假称是曲公子的随从,可以吗?”

  “云姑娘容貌秀气,怕是……”

  话语说到一半,帐帘被风吹动,外面传来好听的少女音,张扬肆意, “曲游,你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闻人棋,曲游和云舒对视一眼,居然从后者的眼底瞥见一丝紧张,却并无抗拒,便道: “公主,你进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嗯?是和救灾……”有关的吗?

  还未完全说完,甚至动作还停留在掀开帘子进来的模样,闻人棋的神情由闲适骤然变得震惊, “皇嫂?你不是……”

  未尽的话语不知是何意,曲游看了眼并不说话的二人,代为解释道: “我和二姐去宣州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这位姑娘在摆摊义诊,她希望我带她来见公主你,因为公主你会易容术,她虽然想来帮忙,但并不想被太子认出来。”

  云舒也点了点头, “公主不必再称呼我为‘皇嫂’,我与你大哥早已和离。”

  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闻人棋愣愣地盯着云舒的脸,看了许久后才低声道: “曲游,让我与……”

  似乎是在纠结着措辞,云舒善解人意道: “如今我已改名云舒,闲看世间云卷云舒的‘云舒’,你唤我云姐姐或者云姑娘都行。”

  “好,曲游,可以让我和云姐姐单独聊一下吗?”

  见两人情绪都不对劲,并不像姑嫂重逢,曲游便识趣地点了点头,按耐着心底的好奇退出了帐篷,这才想起来还有曲浅鱼的事情未曾和闻人棋说,不过云舒应当会说,那便没事了。

  她从怀里摸出那张沾着云舒血迹的纸条,拇指摩挲过“退出此地,保她平安”,只能无声叹息。

  曲游已经做了决定,不过是自己退出罢了,反正还有闻人棋在这里坐镇,措施也差不多了,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神话故事集的拓印工作,自己完全忘了!

  “嘶——”

  眼见士兵又抬了四具百姓尸体出来掩埋,曲游心里的自责又添几分,所以哪怕大腿内侧还残存着骑马过度的疼痛,她还是翻身上了马,决定再去一趟宣州。

  “曲游,你这是又要去哪?”

  一道声音叫住了她,原来是小久,曲游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这才道: “回来的急,忘了拓印画册了。”

  “你也知道曲小姐的事情了?”

  “嗯?”

  有些懵,见小久递了个同样的但没有血迹的纸条来,曲游立马两步跳下来,接过一看,果然内容差不多,不过多了些字, “若想曲二小姐无事,迅速退出池州”。

  可恶,原来这幕后之人想要威胁的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是前来赈灾的所有人。

  曲游敛紧了眉,脑中飞速闪过自穿越来认识的所有人,究竟是谁如此想扰乱池州的治安?

  正想着,帐篷内走出两个人,模样都非常熟悉,是闻人棋和“曲浅鱼”。

  心跳一滞,面上刚染了两分喜悦,曲游却从细微之处意识到这其实是易容过后的云舒,后者有些不自在似的,小声道: “曲公子,如今我也只能假扮曲小姐了。”

  确实,如今曲浅鱼不在,自然需要一个代替的人,而云舒正好不能暴露身份,她扮成这样,合情合理,但是……

  “那我们若是继续待下去,我二姐该如何?她的安危该怎么办?”

  曲游不得不去想最坏的结果,若是那幕后之人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曲浅鱼”,那真正的曲浅鱼怎么办?

  若是她丧命于此,自己又该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情都陷入凝重,云舒道: “知道你们去宣州的人应当不多,就在这大营之中,不若曲公子与我四处走一番,若是有人见到我露出很惊讶的模样,或许便是这策划一切之人。”

  想来也是,曲游认同地点了点头, “可以,那我们快些行动吧。”

  “不必,我倒是有个怀疑人选,公主,劳烦你带我们去寻一趟太子殿下。”

  看来云舒的怀疑对象是闻人昱,另外三人并没有表态,只是在闻人棋带领下去了闻人昱的营账,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两个男子聊天的声音,她朗声道: “皇兄,现在可有时间?我们有些事需要和你讨论一下。”

  “进来吧。”

  曲游眼尖地发现,云舒正紧紧握着拳,身子轻颤,恨极了一般。

  作为习武之人,闻人棋自然也发现了,她握住云舒的手以示安抚,低声道: “你现在是曲夫子的身份,别暴露了。”

  闻言,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云舒迅速镇定下来,笃定点头, “我知道了。”

  而小久将目光垂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眸光黯淡,暗流涌动。

  …………

  各怀心思的众人掀开帐帘走了进去,三人都刻意没有遮挡云舒此刻的模样,而帐内坐着的两人正是闻人昱和池青,桌上放着地图,应当是在聊有关引洪方向的问题。

  几双目光都紧紧盯着闻人昱的神情,之见他抬眸时本来还很淡定,询问着“七妹有何事”之后才看到站在中间的云舒,鼻尖耸动间,目露惊恐。

  曲游瞬间就想冲上去问他究竟把曲浅鱼藏哪里去了,却被闻人棋拉住了手臂,她道: “皇兄,又有两名军医染上疫病了,如今人心惶惶,怕是只有药王谷那位医仙出山才能解决,所以我想问,皇嫂当真死在那场意外中了吗?”

  什么?

  帐内的六人中,只有曲游和池青露出了震惊的模样,毕竟剩下的都是皇家人,想来这场所谓的“意外”便是皇家秘辛,但是,若是太子妃死了,那么站在这里的云舒又是谁?

  闻人昱圆润的面上映出暴怒的神情,他站了起来,道: “皇妹慎言!”

  “皇兄,这涉及到池州数十万百姓,我……”

  “她死了!满意了吗?”

  没等曲游弄清楚状况,闻人昱一句“来人,送客”就把她们一起赶了出来,闻人棋皱紧了眉,对上疑惑的目光后只是道: “我之后自会与你说明,先讨论一下吧,你们觉得曲夫子是被我皇兄抓走的吗?”

  云舒想了想,道: “他看见我时很惊讶,但并不知道是因为曲小姐,还是因为他认出我来了。”

  “本宫的易容术比之师父都不逊色半分,我这位傻皇兄怕是没有这么聪明。”

  见闻人棋一副被质疑后急于自证的傲娇模样,云舒笑得无奈,语气宠溺, “公主聪慧,自然什么都能学好。”

  小久捏紧了拳,冷声道: “属下并不认为是太子殿下,他好大喜功,资质愚钝,应当没有胆子绑架曲夫子。”

  “小久,你莫不是还念着皇兄少时对你的搭救之恩?本宫明明说了,他就是见你貌美!”

  “公主……”

  眼见主仆两人剑拔弩张居然一副要吵起来的模样,曲游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急忙站在两人中间,无奈道: “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我二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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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们看出副cp是哪两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