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约法三章, 其实只有最重要的一项。

  ——除非人前演戏的必要,他们不能有任何越线的接触,包括牵手。

  这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他们只是假装在交往, 除了在一些特定的人面前必须保持亲密的假象,在其他地方,他们仍然只是朋友。

  朋友,或者说男性朋友之间是不会牵手的, 不像女孩子贴贴抱抱很常见, 更不会做比牵手更亲密的事。

  闻榆很郑重的把商量好的假装交往期间彼此怎么相处的规章打印了出来, 像是合同一样,自己和傅时延都签上名字,再一式两份,各自保存。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份协议不具备任何法律约束力,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提醒他们, 他们的关系是假的,所以不能越线。

  闻榆拿着自己那份协议, 正起身要收好, 傅时延突然说:“这段时间, 我能住你家吗?”

  闻榆太惊讶了, 猛地转身时被茶几的桌角绊了一下,差点栽倒, 幸好及时抓住了沙发扶手。

  站稳了, 他抬起头,眼睛睁得圆圆的, 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然后他就听见傅时延用平静的语气又说:“师弟的房子还没找到,他至少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回过神,闻榆真诚给出建议:“你可以住酒店。”

  傅时延直截了当说了四个字,“会被发现。”

  闻榆:“……”

  好的,这个理由他无法反驳,除非他立刻单方面毁约。毕竟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不直接住男朋友家,还要去住酒店?

  虽然真要解释,应该也可以解释,但是,太容易引起怀疑。

  默然无语半晌,闻榆突然怀疑他是不是被套路了?可是原因呢,有这个必要吗?

  他目不转睛盯着傅时延,想要从傅时延的神色里看出点什么。傅时延任由他看,坦然与他对视,声线很温和,“怎么了?”

  闻榆直白说道:“我怀疑你套路我。”

  似乎是已经解决了一个问题,傅时延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还开起了玩笑:“如果是呢?”

  “我会生气。”闻榆抱着手臂,垂下眼睛看他,“哄不好那种。”

  傅时延笑了,摇了摇头,“不会。”

  不知道说的是不会惹闻榆生气,还是闻榆不会哄不好。

  目光在不算整洁干净的客厅环视了一圈,最后扫过门口的外卖盒,傅时延大概猜到闻榆最近在赶稿,所以没空做卫生,吃得也随便。

  他太了解闻榆了,抛出诱饵:“你就当我是一名合租的房客,我会按市场价支付你房租,而且我能帮忙打扫卫生,养护三角梅,如果有空,我也能做三餐。”

  耳朵动了动,闻榆不可否认的心动了。

  很显然他后面几天还是要日夜兼程的赶稿,房子估计还得弄乱,他能接受乱的环境,但无法接受脏。

  傅时延的卫生习惯很好,做饭也很好吃。

  重要的是,他外卖吃腻了。

  闻榆有些动摇,他的大脑分出了左右两边,左边的小天使写傅时延住进来的优点,右边的小恶魔写缺点。可现在右边的缺点,还是空白一片。

  所以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闻榆重新抬头,“行,你搬来。”

  闻榆本来要打扫卫生的,现在有了傅时延,他理所当然把任务交给对方,把省下的时间用来继续赶稿。

  他把备用钥匙交给傅时延,“我去写剧本了,有事再找我。”

  傅时延接过钥匙,“好。”

  走了几步,闻榆想起什么,又退回傅时延身边,带他到客房。客房由于一直没人居住,所有的家居都还用防尘布盖着。

  闻榆掀开防尘布,抬手扇了扇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偏头对傅时延说:“房间有点小,没办法再放书桌了,如果你需要办公,就到书房,我把书桌分你一半。”

  傅时延莞尔,轻轻颔首。

  “其他你看需要什么自己准备吧。”闻榆说完,重新往书房走。

  “等等。”傅时延叫住他。

  闻榆侧着身看他,“还有什么事?”

  屋外的光线明亮,白日天光落入傅时延的眼里,映出了他眸里柔和的笑意,他温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闻榆眨了眨眼,随即不假思索报了三道菜名,都是傅时延的拿手菜,也是他喜欢吃的菜。

  没有半分客气。

  傅时延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应了声“好”,之后他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准备开始打扫。

  闻榆停在原地注视了他几秒,才转身回书房。

  因为修文的时候需要将全部的剧情重新看一遍,等于是重捋了一遍思路,因此开始写12集,闻榆觉得自己文思泉涌,写得非常丝滑。

  他全神贯注,连傅时延走进书房打扫都没发现,傅时延也没有打扰他,将动作放得很轻。

  一口气写到晚上,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但闻榆并没有意识到,直到书房的灯忽然被打开,灯光刺目,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才注意到已经六点半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闻榆回过头,看到傅时延。傅时延还穿着围裙,他动手脱下,简单整理后拿在手上,看着闻榆笑了笑,语气温柔,“可以吃饭了。”

  这一幕太熟悉了,曾经他们同居时发生过无数次。恍惚间,闻榆好像看到了相恋时的他和傅时延,也看到了他们曾经约定过的未来的生活。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生活纵然可能会有些平淡,有些普通,可因为他们相守,相爱,便会是温馨和幸福的。然后时光荏苒,直到他们白发苍苍。

  心脏忽然酸涩得厉害,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住了,闻榆飞快低下头,又咬了咬唇,将这些莫名升起的情绪尽数压下。

  “闻榆?”傅时延又走了几步,停在他面前,声音关切,“不舒服?”

  闻榆站了起来,没有看他,“没有,只是有点低血糖,估计是饿了。”

  “你煮好饭了?”他又说。

  “好了。”

  傅时延伸手想扶他,闻榆避开他,摆了摆手,“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