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一直看着男人的后背咳嗽了两声虚弱的说：“我不知道你今天跑过来干什么？”
“你他妈眼瞎吗？我来接你回家给你送药，你不说我想要钱吗？我是在做样子给你看啊。”
虞琛语气特别的不好，有点不耐烦，他也憋着一股气，恨不得狠狠的把对方修理一番。
他难受的很，觉得宋清有点儿太看不起他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他是犯贱，跑过来得了对方恶狠狠的嘲讽。
他是需要钱，但他还有点人性吧，也不至于看了一个病号在公司楼前病歪歪了，这风一吹都要倒了，他还能见死不救？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勉强装样，毕竟......”
宋清顿了顿，语气淡淡：“我觉得这有点超出与我们两个之间的合约内容，我们当时规定过只在床上发生关系，床下两人互不干涉，你这又是送药又是跑过来接我，会引起误会。”
“误会什么？”
虞琛猛的抬头，脸上带着不屑：“不是？你不会以为我做这些，是喜欢你吧？”
“喜欢”这两个字宣之于口时，虞琛的心里打着鼓，有点儿紧张，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这两个字的分量，总觉得沉重，深厚，不能轻易与人说，不容玷污。
即便是反驳。
两人一分钟都没有搭腔。
宋清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是怕造成这样的误会。”
“你放心，我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虞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却惊讶十足，翻涌着，悸动着，身体反应骗不了人，但他又自我催眠，自我蒙蔽，不想去寻找一个结果。
因为在他的三观上，他绝不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也绝不可能对一个男人会有“喜欢”的冲动。他想事情基本上不太过脑子，尤其是对于感情方面很迟钝，当宋清对他这个行为彻底点透后，他忽然意识到了有些许的不对劲。
的确他和宋清只是床上的，说的难听点的，炮 友的关系，为什么他要眼巴巴地跑过来给他送药又是接送，还担心对方的身体状况？
虽然说可以有服务客户这个“幌子”，但是他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太多了，你老老实实吃药病好了就行了，别的我不管，说句实在话，你变成这个样子，我觉得多少有我一点责任，毕竟我搞你他妈的搞了一晚上，你生病了，我不管你，未免太他妈的不是人了。”
虞琛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没有什么破绽的理由。
他把对宋清的关心归结到了“责任”“怜惜”这两个词语上来。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在逃避宋清的话。
“那很好。”宋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和虞琛是绝无可能的两个人，买卖关系，交易关系，还是包 养？
宋清在心里嘲笑，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也太不把虞琛不当回事。
“我对男人没感觉。”
虞琛觉得自己实话实说，又补了一句：“我和你之间，也是你说的，只是交易，我缺钱，你有钱，正好碰上了而已。”
站在他的视角而言，他觉得宋清的肉体他很喜欢，主要是谈到喜欢，他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他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他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开荤，这种刺激感的确满足了他男人本性中征服欲，但不代表他会因为这点快感而喜欢上一个男人吧？
宋清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舒服，但更多的是累，他太疲倦了，太需要休息了，高强度的工作加上不太健康的身体。
他觉得这场病让他感性。
也的确烧糊涂了。如果放在平常他是绝对不会思考这样的问题了，也可能是自己生病了，需要身边有一个人照顾，所以当虞琛出现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依赖而并非是所谓的心动或者喜欢。
宋清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两人没有在说话，车缓慢地向前开着，一路上的路灯照在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这番对话，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对方的身上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仿佛糊了那一层窗户纸，但是谁都不愿意率先去捅开它。
横在两人之间的矛盾太深，两个人都懂，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的心动都不足以让对方为自己迈向那一步，更何况他们还存在着这样，不正当不道德不体面的交易关系。
车停在了车库里，虞琛把车门打开，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燃他听见了宋清咳嗽，又下意识把烟别在了耳后。
宋清沉默不语的往自己家方向走，没有注意到男人一直看着他。
虞琛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个潇洒的人，可是看到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想要去照顾他。说到底还是他心里那一丁点儿责任感在作祟。
“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虞琛喊住了宋清，对方的脚步一顿，转头脸色平静：“死不了，你放心，你的钱我会给你。”
“你他妈能不能张口闭口，不要总是钱钱钱？”
虞琛真的不理解宋清的脑回路，即便是对方说的是事实，但这话说出来太伤人了。
“我对你的价值不就是这点吗？”
宋清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虞琛的表情认真，眼神中透露出克制隐忍的平静。
听起来有点埋怨，但更多的是冷淡。
他站在那儿站了几秒，瞧见虞琛没有什么要和他说的，于是不再看他，转身利落的离开了。
虞琛看着对方的背影，咬了咬牙：“宋清，你伤害人真有一套。”
虞琛觉得自己挺贱的，上赶着卖也不至于送上门，人家还不领情。
他觉得自己的这点儿责任真没必要。
要不是为了钱。
要是真为了钱？
虞琛多少觉得宋清有点狼心狗肺。
虞琛长吁短叹，他不常这样，只有当自己面临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他才会无奈的，幽深的叹气，情爱对于他而言，在男人身上到底是不合时宜。
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宋清是女人呢？
这个荒谬至极的想法让他高度紧张的神经并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加的紧绷。
他不愿意再去想了，思考让他无法全身心的关注自身。
虞琛还没离开车库，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从兜里面掏出来，定睛一看，显示章晓婷的来电。
他有点儿纳闷，那不成又是他那不成器的小舅子闹了什么幺蛾子？
除了这，他那女朋友也没什么事儿找他了。
他心里多少有点儿烦，还是点了接通键。
“琛哥。”
虞琛皱眉：“又怎么了？”
“我到车站了。”章晓婷有点激动。
“你这么晚去车站做什么？”
“我是说我来你的城市了，我刚下车，现在在车站等你。”
“什么？你来这儿了？”虞琛有点儿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来了你不高兴吗？”
章晓婷口吻有点儿抱怨，更多的是期待。
虞琛心底有点儿高兴，一来是多年未见的女友能够说服家里面重重困难来见他，二来他又有些担忧，他做的这点儿事肯定不能让章晓婷知道。
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可是不见章晓婷，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么晚了？你……”
送完宋清回家，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
“我偷偷跑出来的，我妈不知道，我身上的钱只够买车票的，琛哥，你快来接我呗。”
虞琛有点感动，章晓婷的父母严格上来说称不上父母，他们眼中只有那宝贝儿子，对于章晓婷这个女孩儿不待见。
“你胆子蛮大，万一要是我没接你电话呢？”
虞琛略微皱眉，加快脚步，上了车。
他知道那对吸血鬼的，这些年来章晓婷那点儿微薄的工资全都贡献了出去，只是他没想到能做到这么过分，一丁点的钱都不给章晓婷留。
“你肯定会接我电话。”
章晓婷笃定的说：“你从来都没有不接过。”
这话说出来虞琛嘴角弯了弯。
“琛哥？怎么不说话？”
“行，我去接你。”
虞琛略微思索，章晓婷说到底是个恋家的人，应该也不会在这呆太久。现在他正好又和宋清吵着，一时半会儿宋清应该不会联系他。
到时候章晓婷一走，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
四十分钟后，虞琛在车站外边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章晓婷。
这么长时间没见，对方瘦了些，仍然是记忆中的白裙，长发，没有丝毫的改变。
章晓婷眼尖，远远的就看到高大的身影，立马举起手晃了晃：“我在这里！”
“看到了。”
虞琛快步走过去，章晓婷揽住了虞琛的胳膊，轻轻的晃了晃。
“我很想你，你最近有想我吗？”
虞琛盯着那张柔和的，曾让他在多少夜里思念的脸，忽然意识到，曾经的他有多想要得到章晓婷的陪伴，可最近呢？
最近和宋清在一起的日子，他有没有想章晓婷。
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不带什么情绪的说了句。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