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雨，路柏淋着回家，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发愣，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路柏给焦伍的终端发了个短信，“睡了吗？”
路柏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膝盖里抽泣，手腕上的终端响起来。
“什么事？”
路柏吸了吸鼻子，嗓子有些哑，“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焦伍听路柏声音不对，眉头皱起来，“你被人欺负了？”
路柏扯开嘴角，“你能帮我查一下简文执的联系方式，以及他最近的行程吗？”
“简文执？”
“嗯，麻烦你了。”路柏听着电话里键盘敲击的声音。
“你确定要见他，这个人和霍锦夜身边的朋友，关系不一般。”
“我知道。”
“霍锦夜虽然被折断了翅膀，但他还是一只猛兽。你可别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我有分寸。”路柏回应。
“他最近几天都在这家洗浴中心出入，你可以去蹲点看看。但他们家都是会员制，你怕是进不去。”
“没关系，我没打算进去。”
“你要的资料发你了，如果需要证件之类的东西，就去找锁匠，地址我发给你了，他那什么都能办，你说我名字他就会帮你了。”
“谢谢组长。”
挂断电话后，路柏冲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昏昏欲睡，第二天起来，路柏喉咙干痛。
他爬起来找水喝，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收到了律所录用的邮件和短信。
路柏把这个消息发给焦伍，换了一身浅灰色运动套装，就出门了。
路柏去商场里买了一个手机，在洗浴中心对面的茶馆里包了一个小包间 ，用手指在手机上画里一幅画，是一副很普通的卡通形象，是简文执漫画里的角色。
路柏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地址，把消息发给简文执。
一杯热茶没喝完，就看见洗浴中心门口停着一辆骚包的亮红色跑车。
简文执披着一件蓝白色西装外套，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朝这边的茶馆走过来。
路柏把窗帘拉上，没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路柏取下眼镜和假发，放在一边。
“请进。”
简文执走进来，把门关好，反锁上。
简文执走到路柏身边，抓住路柏的肩膀，把他上下反复检查了个遍，“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啊？你可担心死我了。”
路柏抿唇，窗纱被微风吹拂起来，挡住了路柏忧虑的目光。
简文执叹了口气，坐在路柏对面的位置上，“你胆子可真大，霍锦夜正满世界找你，你居然敢大摇大摆坐在这里。”
简文执伸手捏了捏路柏的脸，“这次你可是拔了老虎的毛，要是被他找到，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你，你可得藏好了。”
“你知道，奶奶现在在哪儿吗？”路柏抬眸。
简文执脸色微变，“你疯了吗？霍锦夜一醒过来，奶奶就进了疗养院，周围都是他的人，你不是自投罗网吗？包括你家人那边，都有霍锦夜的人。就连我身边……”
“霍锦夜把雷栗抓起来了。”路柏低头，手握住温热的茶杯，有些颤抖。
简文执神色严肃，手指摸了摸下巴，“最近顾江昊都在为霍锦夜的事忙上忙下，没听说雷栗的消息啊！”
“可我联系不到雷栗，家里也说他没有回过家，肯定是出事了。”路柏看着简文执。
“我会帮你打听一下雷栗的下落，最近霍锦夜在地毯式搜索你，你可不能暴露。以他残暴的性格，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你。”
“嗯！”路柏声音沙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别说那么见外的话了。”简文执拍拍路柏的肩膀。
“我就先离开了，有事电话联系。”
路柏点头。
简文执离开后，路柏坐了一会儿，去商场买了几套正装。
回到家，按照焦伍教他的方法，把脸上的红痣遮住，眉尾处用胶水粘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把整个脸的颜色涂黑一些。
按照公司的着装要求，他把头发剪断，露出额头，看着镜子里的人，那颗黑痣看起来有些恐怖，现在的样子，就算是站在他父亲面前，也不会被认出来。
路柏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上班第一天，路柏没有见到李吴冬，他只能在三楼以下的区域活动，面试留下了六个人，分配了三个老师带教。
每两个人一组，和路柏组搭档的，是那个和他搭讪的红头发的男孩，秋子冥。
他一见到路柏，就像多年好友一般，直接扑过来，勾住路柏的脖子。
路柏有些不适应，他不喜欢热情过度的肢体接触，把秋子冥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抿唇笑了笑。
第一天就是给各位前辈跑腿，打印材料，复印资料，整理会议室，做一些后勤的杂活。
秋子冥开始抱怨，来这里就是打苦工来着，一点有用的知识都没学到。
路柏低声笑，“第一天可以熟悉同事，熟悉公司。还是有用的。”
秋子冥拉着路柏，“哎呀，你坐会吧，都忙了这么久了，累死了。”
“你歇着吧！马上就弄完了。”收拾完会议室，就到了午饭时候，午饭在五楼，他们实习生不能用电梯，路柏站在楼梯口，朝六楼望去。
“看什么呢。”秋子冥朝路柏的视线看过去。
“没事。”路柏收回视线，往餐厅里走。
“那上面就是李吴冬的办公室吧，我也想去看看他的办公室长什么样子。只可惜，主管说我们不能私自上去，一经发现，直接开除。”秋子冥跟上路柏的步子。
“有这一条？”
“入职时签的合同你没看？”
“哦，我忘记看了。”
两人端着饭，找到一个空桌子坐下。秋子冥的嘴像开闸的洪水，源源不断输出对主管的抱怨，路柏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主管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女性，约有四十来岁，是两人的指导老师。
就像读书时晚自习抓人的教导主任。看起来很凶，不到半天，秋子冥已经给她取了数十个外号。
“容嬷嬷来了。”
路柏诧异，抬头看着主管端着饭径直走过来，扶了扶眼镜，“上午感觉怎么样？”
路柏礼貌微笑，“非常好。”
“嗯，下午继续努力。”说完，她把饭放下，坐在对面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吃起饭。
路柏咽了咽口水，耳边喋喋不休的秋子冥终于安静下来，几口把饭扒完，“我吃饱了，主管您慢慢吃。”
主管看了一眼他面前干净的盘子，点点头，“我给你俩发了文件，你们把被告人的关系整理好，下班之前发给我。”
“是。”
秋子冥离开后，路柏正犹豫着是等主管吃完，还是自己先走，主管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吃完了？”
“嗯。”路柏点头。
主管站起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好的。”
“好好表现。”主管拍了拍路柏的肩。
路柏看着主管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口，他才走回办公室。
秋子冥已经睡着了，路柏打开主管发的文件，哒哒敲击着键盘，主管的文件里还有相关资料的搜索方法。
路柏利用整个午休时间，把主管需要的关系整理好，见秋子冥醒来，把这份关系图给他看了一遍，秋子冥认真检查后，重新完善了一遍，两人把最后的成品给主管的邮箱发了一份。
下班的时候，主管把路柏和秋子冥留下，很大方地夸赞了两人一遍，同时批评其他两个组的人，有的没交作业，有的完成率很差。
为了奖励两人，主管还请两人喝了一杯咖啡。
秋子冥高兴坏了。
司机把车停在律所门前，秋子冥倚靠在车上，“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家很近，走回去不到十分钟。”路柏摆手。
“行吧，那明天见。”
两人道别后，路柏收到简文执的消息，上面是一幅漫画，大概内容是告诉路柏，雷栗没有被霍锦夜抓起来，霍锦夜也在找雷栗。
路柏心里咯噔一下，那雷栗去哪儿了？
难道，还在组织里吗？
路柏直接用终端联系队长。电话接通，响起机械的声音。
“今天实习得怎么样？”
“挺好的。队长，副队一直都在组织里，没有回家，对吗？”
路柏不想和队长绕弯，因为他知道自己绕不赢队长。
电话里沉默片刻，低笑一声，“没错，他在组织里很安全。你放心。”
路柏胸口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队长应该是知道他和雷栗之间的关系。
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在岛上的时候，还是雷栗放自己走的时候。
还是更早！
“怎么不说话了？”
耳机里的机械音冰凉，冻得路柏身子有些凉。
“我会好好完成任务……”路柏拳头握紧，咬住后槽牙。
“真乖，你的副队一定会完好无损，平平安安的。”
“我什么时候能联系副队？”路柏声音有些哽咽。
“你随时都可以联系，只不过，现在副队应该在生你的气，不愿理你吧！”
路柏深吸一口气，浑身有些颤抖，“队长，我喊的车来了，先挂了。”
路柏挂断电话，鼻子有些酸楚，行尸走肉般回到家里。
路柏窝在床上，浑身无力，胸口烧灼般的痛，雷栗不想见自己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能尽快完成任务，就可以早点知道队长是不是骗自己了。
路柏疲惫地闭上眼，摸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如果只能给人带来灾难，不如同归于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