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安静了没两天，水行舟一直忙着帮助慕予修稳固神魂，水灵长老的到来十分突然，他立刻收敛气息掩盖所有痕迹后坐在了茶台边饮茶， “不知水灵长老突然前来有何要事?”
水灵长老这两天在外面打转了很久，最后不得不前来求见，因为她发现白猫绝对不会离开水行舟的视线范围，俯身半跪姿态， “我私下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尊者成全。”
膝盖再想下，却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阻拦。
水行舟笑着说， “何必如此大礼，有什么事你先说说，我看能不能帮你，能帮不能帮那都得看情况，你说是不是?”
“是，是。”水灵长老讪讪的陪笑坐在茶台对座， “今日怎么没看到您的灵宠?”
“怎么，你相求之事跟它有关?”水行舟像是听不懂一样， “看你的反应好像小雪还挺重要的，但是之前假九霄放出小雪图像时你应该没有动作，是发现不对吧?”
水灵长老一肚子的话都被憋了回去，眸色沉了沉， “是，我的确发现假剑尊的不对劲，但是我根本没想过夺舍的可能性，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当时的想法是引出知情人，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所以我没出现。”
“那么现在呢?你为什么来。”水行舟自问自答， “因为发现这是真的，而且知道是假九霄，那么假九霄的图就是为了引出真正拥有小雪的人，对不对?”
“您说的都对。”水灵长老低垂着头，一个上位者罕见的做出恳求的姿态， “这只灵宠对我的家族很重要，能不能借我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如数奉还。”
“怎么个重要法，你讲来我听听?”水行舟作洗耳恭听状。
水灵长老哑然。
“我把小雪借给你，你怎么保证能还回来?或者还回来的还是小雪?”水行舟继续说道， “小雪出生不久我就捡到了它，所以它是我的家人，不能随便外借，如果我跟着你一起去倒是可以，不然你还走吧。”
水灵长老焦急的抬起头， “你不能这么做，你知道我们等它等了多久吗?好，如果你非要我说，那我告诉你，我带走它就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你在开玩笑?”
“哼，我从不拿天下苍生开玩笑。”水灵长老说出一件沉淀在心里几千年的心事，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反正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我怀疑那些夺舍者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水行舟， “……那你刚刚还骗我?”
水灵长老冷哼一声， “试探而已，虽然是迟早的事，但事发之前知情人越少越好，能瞒的住就尽量瞒。”若是除了水行舟之外的人拿到，她就直接强硬的手段进行交换了，那还用得着这么墨迹拖拉。
水行舟耸肩，手掌摊开， “好，那我洗耳恭听。”
水灵长老的眼神放空，神色变得悠远，她站起来，声音也随之变得轻而缓， “十万年前，六界中最高等级的神界突然消失，连带着神界的所属物神树也消失不见，只留下天连天的窟窿，也是那个时候，六界才第一次相见，修真界在之后与引发了魔族，妖族的冲突，损失惨重。”
神树一事水行舟听寒长临说过，但是后面这些就没听过了。
“数次的战斗过后，其余五界的窟窿终于填补完毕，当修真界休养生息时才发现许多珍贵种族都已经在大战中消失，我的家族当初苟延残喘，一直到我的出现才总算恢复一点生机。”
“神界历史被划分为上古时代，神界是所有修真者，修仙者的梦想，可是很久很久很久过去了，神界飞升的希望小的可怜，哪怕是最厉害的天才也只能止步天梯之前。”
“既然有神，那么就有神兽。我族祖上机缘巧合之下获得神兽之血，故此我的家族是神兽的忠实簇拥者，神界消失后，祖上意外发现神兽降世为人，只不过只有一半魂魄。”
神兽的样貌在她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就算只有一根毛发也能认出来，当初她看到假剑尊的消息时不是不震惊，可是后来她很快发现那是假的，她不明所以便一直按捺自己，终于让她等到了真的神兽。
当时的她已经激动的快要叫出来，她非常确信，水行舟身边的灵宠小雪就是神兽的另一半魂魄，而且这个魂魄是缩小的本体真身。
“你的意思是，你的家族一直供奉着那个只有一半魂魄的女孩?”水行舟眉头微蹙，神色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想法。
水灵长老激动过后重新淡定下来， “是的，因为只有一半魂魄所以她一直都在昏睡，我们将她封印在冰山之中，只要魂魄合二为一，真正的神兽就会苏醒，到时候它会带领我们重登神界!”
“所以，这和拯救天下苍生有什么关系?”水行舟问道。
“神界消失后，制衡六界的约束消失，导致后续损失惨重的恶战，现在妖界都还在休养生息呢。神界重新出现，那么约束也会出现，到时候六界就会恢复一派祥和。”
水行舟冷淡的看着她慷慨激昂的陈词，递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过去， “喝点水润润嗓子，说的挺多的。”
“您这算是答应了吗?”
“我答应不算。”水行舟摇了摇扇子， “我刚刚说过了，我当小雪是家人，我们不是主仆，这种事你去问它自己好了，反正我都支持它的决定。”
“您说笑了，它现在只是一只灵兽罢了，这种事还是您说了算。”
水行舟笑了笑， “是吗?”
他对着门口招了招手， “过来，她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你怎么看?”
水灵长老大惊，转头看去发现真的是白猫静静伫立在门口，而她根本没有发现，她看着原本蹲坐在地上的白猫大摇大摆的甩着尾巴跳到水行舟身边，两只冰蓝色的水眸给人一种厌恶的感觉。
水行舟将手放在白猫脖颈，暗自思忖又重了，这两天也知道自己偷偷在外面吃了多少系统，重复问了一遍， “你怎么看?”
白猫温顺的摇头。
“水道友，您不能……”
“不能什么?”水行舟松开手，满脸无辜的说， “我可没有示意它做什么，这都是它自己的想法，我尊重它的想法。”
水灵长老急得不行，赶紧扑在白猫面前说好话，但是小雪才懒得搭理她，一溜烟的就跑进了卧室，让那个讨厌的修士在外面焦躁不安。
“水道友，我还会再来的。”门外，水灵长老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甩下一句话后赶紧回去和族人商量办法。毕竟她之前信誓旦旦的认为水行舟一定会帮忙，再不济说了那么多也肯定会出于同情或者大义帮忙，没想到最后却栽在神兽本身身上，真是失策。
水行舟神情冷淡的看着她离开，顺便甩袖销毁了对方刚刚触碰过的茶具。
“喵”小雪探出头，看到门外讨厌的人不见了才撒娇讨好的把头歪到主人裤腿上蹭，然后被主人拎起来，企图用无辜的表情蒙混过关。
“我又得为你善后了是不是?”水行舟没好气的说， “我让你帮我找个鲛人骨你都找不到，除了吃吃吃你还会什么?啊?”
话虽如此，水行舟还是摇身到了山下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因为有蔚支大陆第一的淮一宗在此，本来荒无人烟的地上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各大小镇，他们和淮一宗进行交易互通，用来祈求庇护和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
镇子的郊外，庖灰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看到前面有人慌不择路的跌了一跤后有匆匆忙忙爬起来， “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被他抓住的青衣男子点头， “你怎么了?”
“我的，我的那个突然不见了!”庖灰急得不停地指自己脑袋，企图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的还在不在?”
“在啊，你的怎么会不见?”
“我也不知道，我们刚刚还在商量去后山，但是它突然就不见了，不是关机，就是那种没了，没了你懂吗?”
水行舟手上的灵力瞬间撤销，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不可能吧，你再感受感受?那可是上面的东西，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这么吓人我们可以投诉的!”
“就是!可是我现在连投诉都做不到!”
“你冷静一下。”水行舟顺势安抚对方， “这里已经进入淮一宗地界，你们刚刚说去后山那可是禁地，而且最近淮一宗来了个史上最年轻的渡劫老祖，对方神识不可小觑，可能是为了躲对方，你的那个作用是什么，很有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这一套套的话下来成功刚庖灰冷静了下来，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我的那个确实有点特殊，或许我拿到了就好了。兄弟，相逢即是缘，不如我们合伙干一场?
水行舟嫌弃的摇头， “我才不去，后山那可不是个好地方，我还得做任务，没时间陪你玩。”
“这怎么是玩呢?”庖灰急得把人拉了过来，低声说，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有什么特殊性?”
“你有什么特殊性?”
“我的那个有寻宝功能，而且我手气逆天，开到了极品灵剑，不过据说那把剑的旁边有一副骨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个完没说还就关机了。”
“骨头?”能被系统在极品灵剑旁边还着重强调的骨头应该很厉害，或许就是他要找的鲛人骨，毕竟有时间差，或许和前世形态不一样他才找不到。
“是啊，兄弟，我真的没骗你，那地儿没什么可怕的，我这儿都有地图，我脑子可厉害啦!”
水行舟故作犹疑了半天， “好吧好吧，看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我就先相信你一回，我还真挺好奇这些禁地里是什么样的。”
“嗨，这不就是跟玩游戏一样吗?只不过是真人模拟版本，拥有更加沉浸式感观而已。看你年轻，哥哥我作为过来人奉劝你一句，你还真别同情这些土著，都是npc罢了，反正就是玩玩。”
水行舟的眼底陡然变得阴沉。
两人来到后山，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守山弟子，庖灰带着水行舟各种钻空子钻漏洞，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不由得意洋洋的说， “看，哥哥说的没错吧?”
“你说的极品灵剑在哪儿啊?”水行舟东想西想，实则将此地的凶险尽数看在眼底。
“别急嘛，我们先得去骨头那儿。”庖灰在前边走一会儿，突然指着前面一块石碑说， “那骨头就在这里面，我们得先越过它才可以进去。”
水行舟还没说话，后背就被人用一股大力猛的一推推到了石碑中间，外侧很快筑起一层结界，他慌张的问， “你干什么啊?”
庖灰大笑起来， “这是哥哥给你的第二个忠告，不要太相信别人，哪怕是同事。”
“白骨的确在石碑里面，这个我还是听它随口说了一嘴就记下来了，我这个人别的不行就是记性好。拜拜了兄弟，我去找我的极品灵剑了，祝你好运，或许这个骨头有用呢?”
庖灰心情愉悦的转身，才刚走没两步突然感到腹部一凉，缓缓低下头看去，竟然是被一块石头捅穿了整个身体，这个石头他很眼熟，是就在一分钟之前还看到过的石碑。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一下子被捅穿腹部不会立刻死去，他还得再清楚的感知一会儿自己生命力的快速流失。而他以为被坑的青衣男子就站在他头顶，歪着头看他， “哥哥，我也忘了告诉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背对着一个人，哪怕他真的很可能就要死了。”
“这个地方我比你熟多了，哪儿有极品灵剑我一清二楚，不过还是得多谢你把我带来这里，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妖骨竟然藏在石碑林之中。”
庖灰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呼吸急促起来。
“所以，为了表示我的感谢，你本来见到我的一开始就应该死的，我放任你活在现在，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这时，白猫悠哉悠哉的出现在水行舟腿边。庖灰张大嘴巴，鲜血不停地吐出来， “你，你是……你不是……”是系统论坛里的那个神秘黑袍人，但不是九霄剑尊。
水行舟奖赏的拍了拍帮忙去挖鲛人骨的神树分支的枝丫，脚边小雪嫉妒的刨地，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漠非常， “你们这些异人还真没一个好东西。”
异人?
庖灰瞳孔震惊，这个人是土著?!
妈的，谁家土著这么牛批啊!
他回去一定要投诉!
水行舟抬起手臂，食指对着庖灰的眉心，轻声说， “对不起，从现在开始，你的游戏永久终止了。”
一股微凉的寒意袭上心头，庖灰大股大股流失的血液早就让他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系统强制退出，可是他看着那个土著带着妖骨离开头也不回的背影，顿时冷的打了个激灵。
系统好像真的消失了。
没有人会来救他。
对方的目的达到了。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庖灰将论坛里的两个信息结合起来，得出土著伪装宿主并猎杀宿主的结论。他不是第一个死在游戏世界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生命的走马灯在眼前快速浏览，庖灰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一生，猝然发现他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和最开始那个公交车上坚持让座，被碰瓷后也初心不改的自己背道而驰。
改变这一切是的时间。
真可怕啊。
庖灰睁着眼睛，看着橙红色的天际，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刚刚那个人，或许就是消失的主角。
不过，那又关他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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