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楚闻歌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徐垚。
“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第6个，希望你可以在这个学校顺利待到毕业。”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近乎冰冷。
楚闻歌没说话。
“好了我现在忙，有什么事你给周阿姨说，她会给你解决。”
还没等楚闻歌说好，话筒就只剩下一串忙音了，接着那女人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无缝对接。
“啧。”
.
“楚闻歌同学，跟我走吧。”
“今天我们班新来了一个同学，以后就要和我们一起学习了，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相处，大家欢迎一下，楚同学要不先做个自我介绍？”
“楚闻歌。”
下边刚刚鼓完掌的众人仿佛都在等着更多的介绍，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字就是全部了。
楚闻歌对那些略带探究的视线有些反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咳咳，那楚同学你先暂时坐那里吧，靠窗最后一排那个位置，徐垚后边。”
那个时候，楚闻歌记住了徐垚的名字。
他拖着一张所有人都欠他几百万的样子的脸往后边走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大概是被这种沙雕偶像剧里龙傲天般男主的气质雷到。
目不转睛地盯着的同时心里不忘默默骂了好几句，“哪来的傻逼？”
然而徐垚没有看他，除了刚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几乎是对视的，虽然时间很短。
楚闻歌一进教室看见的便是坐在最后边的比边上所有人都闪光的徐垚，因为实在是长得有点好看，让人移不开目光。
徐垚在开始写语文作文最后一段的时候，听到了经过自己身旁的声音。
“啧，白的跟个女的似的。”
他的笔停了停。
没有抬头，眼角余光看到了那个新生的鞋子，某某牌子限量款。
随后便感觉自己身后那张一直空着的桌子被人放上了书本。
噼里啪啦，好几本书堆叠的声音。好像故意弄出声音一般。
做完这些事情，楚闻歌就趴下睡觉了。
上边的老师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徐垚没理会这一系列变故，继续写着自己的作文。
耳边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
“这个新来的谁啊？这么拽？”
“不知道啊，叫啥来着？楚闻歌对吧？”
“有没有觉得长得挺好看的。”
“啧啧啧还是算了吧，这种男的不会疼人的。”
“行了，格格就喜欢这种调调的。”
“拉倒吧我可吃不消这种。”
……
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声音。
“你们不知道他吗？”
“谁谁谁啊？”
“我以前初中跟他同个学校的，他那个时候就很拽，听说家里很有背景，超级叛逆，谁都管不了，课都不上，老师也不管，他自己爸妈也不怎么管。”
……
新学校的氛围让楚闻歌有些吃惊，比他以前待过的那两所高中轻松多了，上课睡觉的人比比皆是，不止他一个，老师也不太管。难怪刚才动静这么小。
要在以前，肯定全是一阵阵抽气声，难免第一天就和老师吵起来。
也好，在这里，楚闻歌竟然难得地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原来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啊，随后又自嘲地笑笑。看来他们是真的放弃自己了。
算了，管他呢，爱咋咋地。
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这个位置，具体一点来说，其实是身后的垃圾桶。
他不是特别明白这里的垃圾桶为什么要挨着学生的座位放，尤其里面还扔着各色各样在夏天特别容易烂起来的垃圾。
臭到不行。
实在忍不住，于是把座位往前挪了挪。一直到桌子顶到徐垚后背。
徐垚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椅子也往前移了一点。
楚闻歌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
还挺识货。
然而，腐烂食物的气味显然不是这样轻易就可以摆脱的。
前面又有空隙了，于是楚闻歌又往前挪了挪。
徐垚只是皱了皱眉，也没说多什么。
下一节上课的时候。
班长喊了“起立。”
坐在徐垚边上的邢扬感觉到徐垚明显矮了好几分，有些疑惑，看了看他的脚，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为实在是没有空间了，所以站起来的时候腿几乎是60度曲着的。
再往后看看，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
楚闻歌几乎占了徐垚一半的领地，攫取了所有可以攫取的空间。
他提了提气，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后边脸臭的不能再臭的楚闻歌，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徐垚，这道题这个地方是怎么推出来的？”
邢扬走到徐垚位置附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趴着睡觉的楚闻歌，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比较好。
“用了一下积化和差的公式，老师上课讲的比较快，省略了这个步骤，所以你可能没听懂，你现在再去算一下就明白了。”
“嗷嗷。”
邢扬心不在焉地回答。
“还有事吗？”
“徐垚，你会不会感觉有点挤？”
徐垚笑了笑。
“还好。”
邢扬张了张口，但是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一向不是个喜欢引麻烦上身的人。
徐垚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你先回去吧。”
其实高中趴着睡觉的，大概有百分之八十都不是真睡，楚闻歌就是那百分之八十之一，倒不是平时都是惺惺作态，而是今天四周实在是吵得他有点睡不着。
邢扬和徐垚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掉进他的耳朵。
他本来对于自己这么占徐垚位置这件事情，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好意思，现在那唯一的一丝丝不好意思也完全消失殆尽了。
人嘛，就是喜欢和别人对着干，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尤其是楚闻歌这样的人。
于是他继续锲而不舍地开疆拓土。
一节课挪一小点，一上午挪一大点。
最后一下挪的狠了，有些重地撞在了徐垚的后背，彼时徐垚几乎已经连坐都坐不怎么下，只能笔直地坐着，半分弯不得。
徐垚皱了皱眉。
邢扬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同学，麻烦稍微往后一点点。”
“没看见我要挨着垃圾桶了吗？”
“它距你大概一米五现在……你往后移一点点就好，应该不会有味道。”
“我说挨着就是挨着了。”
“我和你换个位置。”
“我就喜欢坐这。”
楚闻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这么冲，一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就是要和徐垚对着干。
而徐垚，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世态度。
那天可能心情也不太好。
于是。
“那好，既然这样的话。”
楚闻歌看着徐垚起身，艰难地从自己的位置跨出去，站直，面对着楚闻歌的桌子。正当楚闻歌琢磨他要做什么的时候。
徐垚抬脚，用了十二成的力，猛地一踢。
桌子加凳子连带着上边的楚闻歌一起往后退了好远。
动静之大引得旁边人纷纷侧目。
眼看着一场世纪大战即将爆发。
而故事的两个主人公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楚闻歌震惊地看着徐垚的举动。
“你他妈？活腻歪了？！”
“谢谢。”
说完还打算回去坐好。
这次楚闻歌不干了，起身，“草，给老子出来！！”
一把揪住徐垚的衣领，徐垚也不遑多让，直接一个拳头挥过去，拳风凌厉，要不是楚闻歌躲得快，估计现在已经变成熊猫眼了。
好小子啊。
.
教师里里外外都围了一堆人。
“干什么干什么？？楚闻歌！！一来就打架！”刚才那个好脾气老师在经历过被楚闻歌无视过无数次之后，好脾气终于到了头。
凶起来比谁都凶。
“还有你！徐垚！！你又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吗？你都好久没打过架了，今天是干嘛？？！”
嘴角眉梢都挂着点彩的两人均是一言不发，偏过头，一点都不想看到对方。
罚是肯定要罚的。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惩罚的方式。
不知道他们班主任那段时间到底看了多少沙雕青春偶像剧，在发了一通大火之后，命令两人手牵手站在门口，一起举着一张上边写着“我们是好朋友”的A4纸。
“你们学校的人都这么有病的吗？”
“说的好像你现在不是这个学校的一样。”
“谁知道呢，说不定一个月后就转走了。”
“那我真谢谢你。”
楚闻歌啧了一声。
“哎你这人，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怎么劲儿这么大？松点手，不松我们两的手都废了！”
“刚才谁开始较劲的？”
“谁知道你这么较真啊？再说一遍。松开点！！”
“你松了我肯定松。”
“真恶心，跟个大老爷们十指紧扣。”
“能消停会吗？叽叽歪歪说多久了？累不累啊？”
“我嘴长着就是要说话的，你管得着吗你？”
“管不着！您继续说！最好再大点声！把班主任再引出来。”
“你比我还大声，好意思说我？”
两个人就这么叽叽歪歪地一直在说。
偶尔有别班的妹子经过。
笑嘻嘻地跑过去，完了还不忘回头笑笑，那笑容极其意味深长。
“啊呀呀，徐垚和谁啊？”
“就说我男神是弯的吧？长得好看的男生都是弯的。这么帅的这么久了都没个女朋友，不是弯的就是人妖。”
“新来的这个也好帅啊。”
“怎么有点相爱相杀的cp感啊。”
“嘿嘿嘿，你看他两手牵的这么紧。”
“我家垚垚终于找到真爱了。”
楚闻歌：……
徐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