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家主亲自拜访五条家, 这可是件新鲜事。
“关系不好吗?”南仔细帮五条悟围上围巾。
“相当不好呢。”五条悟蹲在地上,耸耸肩,“大概是在几百年前吧……我也忘了, 五条家的先代家主曾对禅院家的家主发起过御前决斗,然后双双同归于尽。自那以后, 我们俩家的关系就不太好, 势如水火吧。”
“不过我对这个老头子的印象还行。”五条悟站起身来, 推开门。
“这样啊。”南大概明白了,“路上小心。”
五条悟在玄关处停了一下, 还是忍不住回头讨了个吻。
“谈完话我就回来。不要乱跑哦。”
南抱着夜天之书乖乖点头。
纪之站在她身后, 睁开眼微微弯腰, 目送着五条悟离去。
五条悟本不想赴这个约。
就像他说的, 五条家与禅院家本就势如水火, 就算他在这个时候甩了对方的面子, 也不过是他们这几百年的博弈中微不足道的一笔。
但纪之在近期对高层的跟踪中, 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
“有人在搜集咒具。”纪之皱眉,“数量非常庞大。”
“发给高层的沟通请求也全部被拒绝了。”
拒绝谈判……高层与五条家之间的关系在此时已经降至历史以来最低点。
五条悟毫不怀疑, 如果他们能做,现在恐怕已经煽动日本所有咒术师把五条家包围了。
但他们却没有。
是因为中岛宏吗?
说到底, 中岛宏是怎么联系上咒术界高层的?他到底告诉了高层什么?高层又是为什么选择了相信他?这里面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不管怎么样,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南的能力已经暴露了。
中岛宏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不是普通人。
而禅院家, 向来与高层同流合污。
也许能套出什么情报。
古朴的宅门大院, 五条悟推开会客厅的门, 一股酒气顿时扑面而来。
嫌弃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五条悟无语,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还好没带南过来。
“毛头小子果然是毛头小子,还不懂大人的深情。嗝。”梳着大背头的白发老者侧躺在榻榻米上, 单手支着脑袋,懒懒地把视线投向五条悟,“哟,好久不见。今年的新年联会果然也没看见你啊。”
“那种东西谁会想去啊。”五条悟走到榻榻米中央盘腿坐下,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快说。”
直毘人伸手从浴衣里掏出一瓶葫芦,晃了晃,好歹没在未成年面前打开,“年轻就是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五条悟:“不说我走了啊。”
直毘人狡黠一笑,“这么急啊?是因为有未婚妻在等着吗?”
“特地在东京布了这么多人手,结果还是比不上你一个人有用……搞那么多麻烦事做什么?”
“……糊弄傻子挺好玩的。”五条悟脸色一变,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难道你不觉得吗?”
“有意思是有意思,但是总是驱使老骨头就没劲了。”直毘人坐直身体,打了个哈欠,“最近上面吵得没完,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五条悟摊手,一脸无辜,“他们最近可不怎么乐意联系我们。”
直毘人无聊地晃着葫芦玩,“不知道你那个未婚妻是怎么回事,但现在看来那群人都争着抢着要呢。”
“哈。”五条悟嘲笑出声。
在还没抓到目标之前,自己内部先内讧了吗?
真是他们的风格。
直毘人的视线微微向门外移动。
“她不在这里吧。”
五条悟没回答。
直毘人叹了口气,“自己交出来吧,就算你是五条悟,跟整个咒术界对抗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不是说还没吵出个结果吗?”五条悟向后一仰,靠在墙上,“怎么?禅院家打算先下手为强?”
但直毘人却挖了挖耳朵,说道:“什么?你说什么禅院家?我只是个碰巧路过的老头而已。”
五条悟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直毘人瞥了眼五条悟。
“还是年轻啊。”
说完他忽然不明所以地抬起手,指了指天花板。
“小心天上。”
五条悟快步走在长廊上,掏出手机给纪之打电话。
手机里一片寂静,五条悟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五条悟挂断电话,迅速钻进早已在门口等候的车内。
“回东京!快!”
五条悟嘁了一声。
南的位置暴露了!
与此同时,东京公寓内。
南与纪之独处的时候不多,印象中他总是来去无踪,通常都是在五条悟落东西的时候出现,就算是在地球的另一端也随叫随到,是五条悟非常信任的管家。
“纪之也是咒术师吗?”南好奇问道。
“是的,南小姐。”纪之弯腰,以一种礼貌的距离靠近南,让她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虽然没有悟大人那么强大,但是我确实是名咒术师。”
南知道贸然询问一名咒术师的术式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便没再继续问下去,“你可以教我怎么战斗吗?”
纪之一顿,“这是我的荣幸,但南小姐若想学习战斗……还是在悟大人在场的时候比较适合。”
南迟疑地点点头。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对待她,但却和以前不一样……不是因为她的弱小,而是因为她的“强大”。
落地窗外的景色忽然暗淡了下来。
南抬眼望去,“嗯?要下雨了吗?”
夜天之书骤然竖起身体,纪之的脸色也顿时一变。
不用对话,白色的三角形法阵瞬间在南脚下张开。
纪之一个箭步冲到落地窗边,低头往下看。
下一秒,空气一震,整栋大厦突然开始晃动起来。
水泥里的钢筋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哧声。
南惊慌失措地紧紧抓住轮椅两侧,“什么?发生什么了?”
家具从地板的一边滑向另一边,厨房里的餐具摔落在地,接连发出碎裂声。
大楼里尖叫声四起。
“这里可还有十多户普通人呢。”纪之冰冷地低吼,“他们疯了吗?”
说完他扶着晃动的墙体,回头朝夜天之书喊道:“快把南小姐送到悟大人身边!你还在等什么!”
天翻地覆中,南的轮椅牢牢地钉在原地,但白光停滞几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夜天之书大惊失色!
空间被锁定了!
“呀!这是什么?!”南尖叫出声。
粘稠的血色绸带忽然从地面渗透而出,宛若活物一般,从四面八方朝南的方向靠近,它们由下至上攀附在轮椅上,不过眨眼间,就浸透了整个轮椅,眼看着就要往南身上爬去。
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即将绞杀猎物。
“不要过来啊!”南吓得紧闭双眼。
下一秒,白光瞬间从她的身体中透出,在顷刻间将轮椅上的血色绸带弹开,硬生生在她周围创造了一个洁净的真空空间。
纪之当机立断,回身将南从轮椅上抱起,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向落地窗。
“请护好头部,南小姐。”
夜天之书冲上前去,挡在南的面前。
厚重的玻璃应声而碎。
风声在耳边呼啸。人群慌乱的尖叫声映入耳畔。
南在玻璃碎屑中艰难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一片血红。
就见大地已经成为了红色的海洋,它们张牙舞抓地伸出触角,咆哮着冲向天空中那道渺小的身影,仿若凶猛的野兽张开了自己布满獠牙的恶口,只等着一口吞下自投罗网的猎物。
天地颠倒,血海倒灌。
纪之护着南在空气中用力一跺,咒力击打在虚空上,推着他的身体骤然往身旁一侧,险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危机之中,纪之的目光穿过奔腾交错的血色海洋,看到了大厦底部裸露的地面。
人群正在骚动,他们看不见这只巨大的血色怪物,只在摇晃的大地中疯狂逃窜,惊慌失措,宛如大象脚下的蚂蚁,渺小又脆弱。
在满目的血色中,大地却是黑色的。
布满了咒文。
一个翻滚落在了旁边大楼的楼顶上,纪之忍痛撑起身子,“南小姐,您没事吧?”
南抱着夜天之书,惊魂未定,“我没事。”
纪之注意到南身上的衣服有多处破损,但裸露出来的皮肤却毫发无伤。
没时间多想,血海又再次扑了上来。
“快转移!”纪之一边带着南躲避,一边对夜天之书呵道。
夜天之书快哭了。
做不到!空间被封锁了!
“空间被封锁了!”南咬牙转述,眼见着纪之在一栋栋大楼之间疲于奔命,电光火石之间,回忆起了刚刚在屋内时的一幕。
她猛地闭上双眼。
拜托,至少让大家能够得救吧!
很快,纪之发现了异样。
「帐」呢?为什么不下「帐」?
回身击飞接踵而来的血色稠液,纪之目标明确地带着南往东京郊外狂奔。
至少要坚持到悟大人赶到!
与此同时,东京高专内,夏油杰和硝子刚刚结束一天的课程,赖在教室里打算一会儿再回宿舍。
夏油杰拿着个篮球往空中抛了拋,“好安静啊。”
硝子:“确实。”
鸡掰猫不在,怪想的。
“他现在肯定缠着天羽不放手。”硝子单手托腮,一脸无趣,“没想到我们之间最先脱单的人竟然是五条。”
不如说竟然真的有人能看上他。
天羽也真是藏得够深的。
“也就只有南桑能忍受他了。”夏油杰接住篮球,“悟运气很好。”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的教室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夏油杰和硝子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就看见空旷的教室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红色身影。
她满身狼狈,身上的衣服隐隐还渗着血,抬起头来的时候,暗紫色的双眼里透着股狠厉。
“快……快去阻止他们……”她艰难地喘着粗气,一句话没说完,又倒在了地上。
硝子立马冲上前去。
夏油杰赶在硝子之前把人扶了起来,“你没事吧?珊瑚?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珊瑚深吸了口气,在硝子的治疗下刚恢复点力气,就立马抓住了夏油杰的衣袖,咬牙切齿道:“大人……天使大人有危险!”
“大家……都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