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是丧尸, 顾时青一边推开院门一边想。
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也是他不想让林木跟来的原因。
打开院门，远处有火光闪耀, 还能看到村里人匆匆往那边去的身影。
顾时青也跟上去。
走近那火光, 七八个人围着，七嘴八舌地说， “这可怎么办？”
“好多血啊！”
“叫大夫啊！”
“现在这么晚上哪里去找啊！”
“话说, 大忠你们在哪儿遇着老李头的啊！”
顾时青拨开人群, 一个壮年汉子正背着一个老汉子，还有一个举着火把, 看起来是兄弟两个。
听着周围人的询问，顾时青很快搞清了缘由。
“怎么了？”一双软软的手握住顾时青的手。
是林木！
顾时青无奈, “不是让你继续睡吗？”
“哪里睡得着, 放心不下你。”林木认真道。
顾时青心里一甜, 侧着身揽住他, 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来了来了村长来了！”老村长急匆匆赶来，带着隔壁村的赤脚大夫。
“快快快！把老李头放下来！”
李家两兄弟背着爹借了就近一户人家的屋子，把老李头俯趴到床上。
顾时青揽着林木跟着进去。
一看老李头的样子心里就是一咯噔。
刚才老李头趴在儿子背上，他只看到老汉子的右臂软软地垂下来，还在滴血，心里怀疑有可能被丧尸咬了，但也有可能是回来的路上被什么野兽咬了, 就没作声。
现在一看……
背上的伤口泛着黑。
老李头的脸色也开始发青了, 和普通人的不一样, 也不像失血过多苍白的样子。
顾时青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看来是丧尸无疑了。
就是看这样子, 还没完全变成丧尸。
赤脚大夫也叹了口气, 摇摇头， “不行了。”
李家两兄弟眼睛通红，就要冲上去求大夫，老村长一把拉住了他们，把赤脚大夫送出门。
顾时青悄悄使力让林木站在他前面看，心里琢磨着怎么和李家两兄弟说这件事。
瞧着这老汉子没几个时辰就要完全变成丧尸了，总不能一直让这些人站在这里啊。
看来只能用疯病会传给人的借口了，就怕家里人放不下啊。
顾时青刚要开口，老李头反而有动静了。
他眼睛睁开了，黑漆漆的，有点渗人。
一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还一截一截的。
“忠……厚……”李家两兄弟凑在床前，都想听清爹在说什么。
“把我关起来，我被咬了，染上疯病了。”老李头神志突然仿佛好些了，挣扎着说。
他被病人咬了拖着身子流着血走了这么久，终于回了家，也算是没遗憾了。
就是放不下家里人啊。
还有一直生活的上溪村。
一丝丝青色慢慢爬上了老李头的脸庞。
他的意识渐渐淡去。
“忠、厚，”老李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着牙道： “县里，县里危险，小心、小心我这样的。”
他的嘴一张一合，最后一点一点抿起来。
不动了。
仿佛是睡着的样子。
床前围着的村里人却知道了什么。
李家两兄第绷不住地扑到老李头面前，哀哀地哭着，高大的汉子一下子脊背好像就弯了，孩子们和媳妇们也抑制不住地流泪。
就连村里人也红了眼眶。
顾时青在人群中叹了一口气，伸手重新揽住林木。
这是他亲眼所见的第一个，希望也是最后一个吧。
林木伸手紧紧握住顾时青的手，感受他蕴含力量的大手，心里稍稍安定。
从前听顾时青说的远没有自己看到来的动人心魄。
老李头是村里的老人了，早上还不认同时青的建议呢！
谁知晚上就……
周围的人上前去劝着，哭泣声渐渐小了。
因此，一种奇怪的“嗬嗬”声就明显了点。
这声音很微弱，不过顾时青很熟悉。
不好！
他心里一凛！
环绕着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大大小小差不多十来个人。
能发出这种和丧尸声音一样的……
必定是老李头！
顾时青的目光落在那张青白色的面庞上。
还没有动静，不过再“醒来”，恐怕……
顾时青看着满屋子伤心不止的人们，有点无奈地想，恐怕得自己来当这个恶人了。
“一直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按照老爷子生前的意思来吧，毕竟老爷子说自己染了疯病。”
依他看，一把火烧了火葬是最没后顾之忧的，毕竟以前也是把丧尸都烧成灰的。
但是这里的人们都是土葬，应该接受不了这个。
土葬按这里的规矩还要过几天才下葬，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先限制行动，少接触人。
眼见着就要变了，不能等。
“生前的意思？”
“什么意思？”
李家两个汉子一抹面，面面相觑。
还是大儿媳妇犹豫着提醒了一句， “公公让把他关起来呢！”
“胡说！”李大厚一听这话，立刻吼叫着就要扑上来与顾时青撕打。
“谁让你这么说的！还是不是村里人了！”
李大忠上前来拉着弟弟， “大厚！”却也目光不善的盯着顾时青。
林木一看这样不乐意了。
先不说他家时青说得本来就是对的，这明明是李爷爷自己的意思啊！
做什么看仇人一样看着他们家时青。
他就要站出来与他们攀扯几句，顾时青拉着他示意他看老村长。
老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卷了把烟叶子叼在嘴里，叹口气，吐出一口缭绕的白烟。
“李家小子，就按你爹的意思先让他单独待上两天再入土吧。”老村长挑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全了他们兄弟的孝心，也给一个机会看看顾时青说得如何。
老村长心里也有一杆称呢！没都听顾时青的，也不像表面上那样不当回事儿。
听了这话，李大厚红着眼睛还欲争辩什么，李大忠先点了点头， “嗯。”
这个老实地农家汉子低着头。
顾时青也不再说什么，老李头的亲人已经很伤心了，至于别的，过上几天慢慢劝说吧。
顾时青想让他们去先前与老村长说的腾出的屋子里，但是李家兄弟执意不肯，也只得作罢，就还在老李头自己的屋子里。
不过，顾时青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关好门窗，甚至还多事地看了他们家锁确定够不够结实。
当然，也收货了诸多白眼。
只有林木，关切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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