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夜空很美』
翌日。
头痛。
头好痛。
明明只是吃了一碗酒酿小圆子, 喝的酒还没左澄多，怎么醉的比他还厉害。
白尧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摸出手机睁开一只眼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下午三点。
“醒啦？”
左澄叼着鱿鱼卷坐在地毯上打游戏, 见状摘掉耳机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
“白小尧你不行啊，完全没继承爸爸的酒量。”
白尧“啧”了一声, 懒洋洋地不想跟他争论。
他将喝完水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挣扎着坐起来开始给人回消息。
李教授的群里依然是学长学姐的闲聊，话题不知怎么的扯到他身上，得知他最近在一家游戏公司当测试后, 护短的学长学姐纷纷打抱不平, 对这家公司老板看人的眼光表示唾弃。
我们小师弟这么厉害, 居然只让人家去做个测试？
白尧回复了学姐对boss的鄙视，非常赞同地点了一排赞。
李教授的新实验室还没批下来, 他们现在这个群里，大部分都是一边做着手头上的实验, 一边看看李教授发在群里的论文, 感兴趣的已经准备等实验室筹备好就搬过去。
白尧没在群里说自己上次出差时发生的事情，只是私聊里和教授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 教授以为只是公司故意让他练手的小bug, 也没在意。
这件事便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然后是和邵东云籁的小群。
白尧前几天刚交了个案子，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和游戏里的大概内容, 邵东惊讶于他学得这么快，只是提点了几句, 剩下的让他自由发挥就行。
最重要的程序还没写完, 看不到成品, 群里这几天变成了他们三人的聊天群和下午茶群。
最后, 他终于点开了路昭轩的聊天框, 开始发呆。
“我给你点了份外卖，公司那边我也给你请了假。”
见白尧没反应，他探头看过来，在看清白尧的手机内容后撇了撇嘴，丝毫不感兴趣地抽回身子。
“别看啦，昨晚你把人家cpu给烧掉了，你忘啦？”
白尧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满脸迷茫。
“差点忘了你这人睡醒不记事。”左澄嘀咕，他清了清嗓子，学着白尧昨晚的样子，“昭昭——”
白尧沉默，半晌才困惑道：“这是我？”
“这是你。”徐升亲口说的。
“这不是我。”
“这就是你。”
“这一定不是我。”
“……装死是没有用的白小尧。”
白尧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将脸埋进水杯里不说话。
他怎么可能会喊“昭昭”呢？
这个称呼只有在高中时期白尧干了错事想要蒙混过关的时候，才会讨好的叫一叫。
难不成是他昨晚睡前过于在意白母的那通电话，才会有那个反应？
白尧决定忽略这个问题。
无他，万一被路昭轩问起来，太羞耻了。
他默默抬眸看左澄：“你今天不上班？”
赶快去上班，让他一个人好好地离开地球。
谁知左澄脸色一黑，哼了一声没说话。
哦豁。
白尧歪着脑袋看他：“被人欺负了？”
“遇到了个傻子。”左澄咬牙切齿。
除了这句话，白尧再怎么追问对方也是一字不答，看那表情只恨不得把对方狠狠揍一顿。
见此状况，白尧心里不免担忧起来。
难不成真被画室里那群青春期的小屁孩欺负了？
左澄从小到大一直都漂亮得不像话，年纪小时长得好看占尽便宜，却也经常会遇到一些或是看他不顺眼或是看他太顺眼的奇葩。
于是第二天下班后，白尧径自去了左澄工作的画室。
画室离家不远，因为是暑假，来上课的学生不少，还有个专门给小孩子开的幼儿辅导班。白尧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画室比白尧预想的要大，找到左澄时对方正在给学生示范，身边围了一圈人。
白尧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左澄不太像被学生欺负的样子，决定暂时在外面等等，静观其变。
他站在走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景色，忽然瞥见对面奶茶店里似乎坐了个熟悉的人影。
徐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时不时往这边看两眼，他的视线与白尧对视上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连个招呼也没打。
情况不太对。
白尧挑挑眉，来了兴趣。
“尧尧？”
白尧回头，左澄推门而出，往他嘴里塞了颗巧克力。
“刚从学生那没收的，好吃不？”
“好苦。”白尧眉头皱成一团，他最讨厌吃黑巧克力了。
左澄松了口气，还好他看袋子上全是英文留了个心眼。
“左澄你个混蛋。”白尧磨磨牙，他踹了左澄一脚，指了指窗外的徐升。
左澄翻了个白眼：“别管他，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说罢，他便拉着白尧去了办公室。
白尧一看他这副和昨天在家中一般无二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了：那个惹左澄不高兴的，估计就是徐升了。
这下白尧更感兴趣了，这么多天来，徐升一直都是尽心照顾左澄，他还是第一次见左澄因为对方而生气。
两人来到办公室，邻座翘着腿玩手机的女老师抬头一笑：“哟，左老师，今天你们班又换模特啦？”
左澄干笑一声：“岳老师，这是我朋友，来找我玩的。”
岳老师先是遗憾的应了声，旋即又乐呵呵地向白尧发出邀请：“小伙子，有没有兴趣来给我们班学生当模特啊？”
白尧正对对方口中的那位模特好奇，闻言不顾左澄的欲言又止，开口询问起来。
“岳老师，左澄之前也带模特来了？”
“对啊，昨天带来的，还是个一米八几的大帅哥呢！”
和左澄相识的一米八几大帅哥，不用说，那肯定是某个正坐在奶茶店里的家伙了。
“那个，岳老师，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
左澄见势不妙，强行将还要继续问下去的白尧给拖走了，他瞪着满脸遗憾的后者，良久认命地叹了口气。
“那个模特是徐升。”左澄自暴自弃。
“嗯嗯。”白尧发出想听后续的声音。
“昨天培训班跟我说来了个新模特，我没想到是徐升……”
如果只是当模特也就算了，左澄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偏偏徐升的穿着气质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班里青春期的小姑娘春心萌动，当天就有好几个找徐升要了联系方式。
甚至还有男生。
“他给了？”
“给了。”两个字似乎要被牙齿磨碎了。
徐升想要通过对方了解左澄在画室里的状况，以防有意外自己无法第一时间发现，结果他收到的第一个关于左澄的消息，就是有家长因为此事来投诉左澄了。
自知理亏，徐升删了所有人，但左澄还是莫名其妙被校长不阴不阳地说了两句，心情自然不好，这几天懒得理对方。
白尧若有所思：“那你生气也没毛病。”
他将选择权交给左澄，没再对此事发表看法：“行了，那咱们等下去哪吃饭？”
也许可以让徐升跟过来，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让左澄消消气，同意和好。
左澄脸色一僵，抱歉道：“那个，我今天要跟朋友一起吃饭……”
见他那副眼珠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自己的模样，白尧心神一动，嘴角微抽：“那个朋友，不会是某个正坐在奶茶店、害你生气的人吧。”
左澄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他本来就不是因为徐升害他被训而生气，只是气对方没有考虑周到，被那位家长阴阳怪气说了一堆不好听的话。眼下别人主动来给台阶，左澄自然不会傻到不下去。
白尧摆摆手，两个朋友能和好，他还是很高兴的。
目送左澄和徐升开开心心地走了，白尧抬头看着昏暗得不见一丝星光的天空，沧桑地长叹一声，转身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晚高峰的公交车宛如沙丁鱼罐头，白尧扶着杆子晃晃悠悠了十多分钟，等下车时，被挤得差点没了人形。
他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拖着蹒跚的步子一步步挪回了家。
漆黑的屋子里空荡荡的，白尧连说句话的欲望都没有，他好不容易点好外卖想刷会手机，结果打开朋友圈，云籁刚发了牛排的照片。
忽然觉得满世界都是恶意。
白尧瞅着那张一看就很好吃的牛排照片，一时悲从中来。
他抱着凉白开喝了一口，正巧接到了路昭轩打来的电话。
“喂。”白尧吸了吸鼻子。
路昭轩本想拐弯抹角地打探一下白尧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见对方好像情绪不太对，心中一紧忙开口询问。
“没啥。”白尧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矫情，“就是有点无聊了。”
“路昭轩，我好像有点想你诶。”
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砸得头晕目眩，这还是白尧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路昭轩的舌头顶了顶上颚，斟酌了半天道：“那你要不要来C市玩？”
“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这次的事情比较顺利，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两天就能结束了。”
他向路过的熟人点头示意，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尽头那扇玻璃门。
皎洁的月辉倾泻在天台之上，为坛中花叶笼上一层银纱。微风拂动，树叶沙沙声伴奏着虫鸣，随着微风将呢喃送去远方。
他抬头看着月亮，轻声道：
“尧尧，要来看看吗？”
“这里的夜空很美。”
作者有话说：
白尧的小日记：
有谁重色轻友，我不说
（下面是巨大的问号）
（还有一句“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