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许知道，懂不懂？』
面部捕捉室要比动捕室小很多, 只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在等他们。
“婷婷！”云籁一把搂住女生。
“就等你们呢。”袁婷婷看向白尧，“机器给你们开着了，是这位小哥哥要做脸？”
做脸？
看出白尧的茫然, 云籁噗嗤一笑：“傻了吧，他们喜欢把这个叫做脸。”
“忘了介绍, 这是袁婷婷，面捕技术员，是个程序大佬哦。”
袁婷婷没好气地拍拍云籁的脑袋。
“这是我们主策东哥，这位是白尧, 我们项目的测试。”
袁婷婷笑眯眯点头：“你好。”
她将白尧引到一台机器旁, 示意其站到平台上去。
“CT拍过吗？”
白尧迟疑片刻：“拍过。”
“和那个差不多, 别紧张。”
拍摄过程既无聊又有趣，AI毕竟和真人还有差别, 有时在电脑上没办法很好地修改时，就需要白尧手动补拍。
为此, 他僵硬地在袁婷婷的指挥下, 拍了不同角度的愤怒、害羞、惊讶等等各种表情，还因为需要适应AI, 这些表情都必须表演得非常夸张。
白尧不禁庆幸没让路昭轩和左澄看到, 不然自己做作的表情一定会被他们拍下来，成为永远的黑历史。
“搞定~”
终于, 袁婷婷伸了个懒腰，从电脑前站起来。
抬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然一片漆黑。
“谢谢袁姐。”白尧及时送上刚点的外卖奶茶, “改天请你吃饭。”
“客气了, 这杯奶茶就够了。”她嘬了口奶茶, 不错, 是她最爱的芋圆啵啵。
袁婷婷的心情立刻变得很好，她热情地提供起额外的服务：“白尧你那个剧情要是需要NPC，尽管来找我。”
当初这项技术刚研发出来的时候，他们可没少拉朋友测试过，虽然大部分人的数据已经删掉了，但他们几个内部人员的数据可还全留着。
袁婷婷闲着没事就喜欢调出自己的数据，把想要尝试的发型和妆容糊上去，提前试试放在自己脸上好不好看。
再次谢过袁婷婷，四人收拾了一下屋子，一同下了班。
白尧挥别三人，站在凉快的晚风中轻轻呼出一口气。
此时已是半夜时分，公共交通早已停运，白尧在打车软件上下了单，静静地在路边等候。
鬼使神差的，他抬头看了眼身后的大楼。
顶楼的灯光依然明亮，白尧怔了怔，难以置信地微微张开了嘴。
路昭轩不会还在吧？
心里的疑惑一旦扎了根，就如野草蔓生般肆虐，让人无法不去在意。
白尧蹙眉取消了订单，转身朝大楼走去。
21楼。
硕大的玻璃窗外，是璀璨不熄的灯火。
路昭轩静静地靠在座椅上，手里是一张偶有起伏的折线数据图。
“叩叩——”
“老板，你该下班了。”
庄逸明推了推眼镜，迎着路昭轩的目光让出站在他身后的白尧。
他冲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路昭轩放下报表：“你怎么弄到这么晚？”
“好意思说我？”白尧将挎包丢到沙发上，“我要是不上来，你是不是准备通宵？”
“没有，已经准备回去了。”
话虽这么说，桌上凌乱的文件却毫无说服力。
白尧开始怀疑，在每天监督自己早睡早起之前，路昭轩是不是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做一个卷生卷死的资本家。
“回家回家！”白尧叉起腰，拍了拍路昭轩的桌子，“身为总裁，应该以身作则不加班才对。”
“哪有这样的领导……”路昭轩哭笑不得，之前他一直都是晚上在家里远程办公处理的。只是今天不用送白尧回家，便干脆留下来多待了一会。
“你在里面办公，估计没看到庄逸明的表情。”
白尧凑到路昭轩面前嘀嘀咕咕：“人家陪你加班到现在，估计早就想回家了，你自己加班也不知道让别人提前回去。”
“没办法，今天的事情需要他留一下，我给了他足够的加班费。”
不然以对方的性格，怕是早就忍不住在他面前疯狂暗示了。
收拾好了东西，两人便准备离开。屋外亮着几盏照明灯，白尧偷偷去看了庄逸明的办公室，后者果然早已在第一时间跑路了。
白尧在座椅里找到最舒适的姿势窝起来，车内自循环的凉风吹过，惬意得他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
半睡半醒间，他恍惚听到路昭轩的说话声。
“嗯？”白尧迷迷糊糊应道。
“我说，你今天忙什么弄得这么晚？”
“没忙什么。”白尧闭着眼含糊道，“就是和项目组的人去……”
他越说声音越小，直至微不可闻。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路昭轩轻轻叹了口气，取出收纳箱里的毛毯盖到他身上。
算了，反正他早晚也会知晓的。
几天后，路昭轩就后悔了。
白尧似乎对这次的秘密工作格外的热衷。
不仅开始隔三差五的加班，而且即便路昭轩等他到晚上一起走，他也会在车上抱着手机眉飞色舞。
偶尔还会偷偷瞅自己两眼，侧过身子不让自己看他的屏幕。
诡异，十分诡异。
有什么事情是必须瞒着自己才能做的？
路昭轩甚至找理由去研发部转了几圈——白尧这几天特别喜欢往那边跑，但对方也只是很普通地在聊剧情，而剧情方面如果有问题确实需要白尧及时跟进反馈修改。
从逻辑上来看，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路昭轩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而且这个不对劲，一定还和自己有关。
他默默让庄逸明起草了一份公告，建议员工非必要不要加班，结果发现这几个人居然还拉了个群，白尧依然抱着手机不松手。
路昭轩忍不了了。
周末，白尧正在家中和邵东商讨某个部分该怎么改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路昭轩手中拿着个盒子，见自己看过来，他扬了扬盒子：“之前买的游戏到了，要不要一起玩？”
赫然是前不久刚刚发行的一款3A大作。
白尧买的还没发货，如今看到正版在自己面前，本来想要说出口的拒绝也被咽了回去。
“我去收拾一下卧室。”
他蹬蹬蹬跑回卧室，把杂乱的桌子收拾好，翻出被自己丢到枕头下面的Switch连好电脑，还体贴地泡了壶果茶放在旁边。
一切准备完毕，白尧犹犹豫豫地瞅了瞅手机，觉得玩游戏的时候抽空回个消息应该也不影响，也便没和邵东交代路昭轩来了。
这款游戏是白尧一直很期待的续作，他没想到路昭轩居然也买了。
“之前和你玩游戏之后，我回去仔细研究了一下。”路昭轩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绝口不提是前几天刚刚托国外朋友发的加急件。
白尧恍然：“那研究出什么了吗？”
路昭轩沉默。
他认真道：“WASD很重要。”
可能释放技能的快捷键不同，但大多游戏对于移动键的选择还是相同的。
而且被怪揍了不会走位会死得很惨。
所以WASD非常重要。
白尧没忍住：“噗——”
他笑得差点被口水呛到，在路昭轩无声的凝视下摆摆手。
他憋住笑点头：“是的，WASD很重要。”
看得出来，路昭轩对游戏的理解角度似乎和自己不太一样。白尧将键盘让给他，仔细告诉他各个快捷键的用法，等对方点头后，操纵手柄打开了游戏。
很快他就发现，WASD不仅对于路昭轩，对于他来说同样很重要。
白尧第无数次的困惑，为什么路昭轩一个从小到大各方面都异常优秀的人，会在游戏上面栽跟头。
高中便是如此，对方在看到他玩游戏后，能够冷静地给出判断和策略，这些最后也都被白尧直接或间接地证明确实可行，甚至可能是当前最优解。
但一旦路昭轩自己上手，场面将会变得异常惨烈。
简单来说，动作类游戏和他八字相克。
再简单点来说，路昭轩是个手残。
而好巧不巧的，他们现在玩的这款游戏就是动作类游戏。
不知道第几次死亡后，两人终于找到了默契，路昭轩只要好好控制他的WASD键，偶尔放个招式就跑，白尧还是很有胜利的希望的。
又一次击杀了小BOSS，白尧欣慰地摸摸路昭轩的脑袋：“不错不错，很有进步。”
路昭轩抿嘴，微扬的眉梢却看得出来十分高兴。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决定短暂的休息一下。
白尧喝了口已经凉掉的花茶，将群里这一个小时的信息仔细看了一遍。
原来云籁和邵东因为某处游戏表现争论了起来。
两人从游戏性和剧情性上各执一词，各有各的理，看得白尧频频点头，觉得两人说的都挺有道理的。
再退出聊天界面，还能看到他们私聊自己发了一堆消息。
白尧摸了摸鼻子，一时也拿不准主意。
但这毕竟是他的游戏，邵东和云籁的话说得再多，拿主意的人还得是他自己。白尧想了想，决定还是折中考虑，尽量做到两者都有为好。
他点开邵东的聊天框，想要先和对方商量一下怎么个折中比较好，突然感觉头顶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啪的将手机息屏倒扣过去，白尧干笑一声：“怎么了？”
他怎么忘了路昭轩还在。
路昭轩只看得了邵东那个熟悉的大头，闻言幽幽道：“在考虑要不要把主策的年终奖减掉一个零。”
白尧：“……东哥会杀了我的。”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到一边，歪头笑看对方：“憋多久了？”
路昭轩垂下眼睑：“第一天就想问了。”
只是怕自己管得太多，又像高中那般被指责没有给他留出单独的空间。
可白尧的模样，那件事明显涉及到他，他怎么能不在意。
白尧盯着路昭轩看了半天，倏地展颜一笑。
“这件事嘛，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我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
路昭轩错愕地看向白尧。
白尧往桌上一坐，悠哉悠哉地晃动起双腿来。
“不过嘛——”
“剩下的不许多问。”
“乖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许知道，懂不懂？”
路昭轩哪能不答应。
他翘起嘴角，这些天的困惑与纠结一扫而空。
“好。”
他笑道。
作者有话说：
白尧的小日记：
对待大灰狼的办法：
挖一个大坑
在坑边放块肉肉
大灰狼就会乖乖跳进来等着天上掉肉肉啦~
——
存稿预计还有十章左右完结，后续每日更新两章~
哼哼哼，我也是有余粮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