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郑程远见着他们就万分头疼，应该被调任的人反而想留，没资格被调走的却又使劲地一天到晚地往他身边凑。
郑程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对向他说了一个幽默笑话的中层领导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这笑话是真的有趣一样。
终于，他们步行到了那个士兵林望北的身边。
可以看到，他的身边围了许多人。
“首长好！”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先回头看见了郑程远，其他的士兵被这句话吸引得往那边看，见真的是首长。
于是郑程远所到之处就云集响应起了“首长好！”的问候。
“你们好！”郑程远回应。
“林望北是哪一位？”围在郑程远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看不到其他地方的人了，于是乎他问身边的其他士兵。
被问的士兵受宠若惊，没想到还能与首长对上话。
他噎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腰腹力量带动着身体向林望北的地方看去。
“在那里！”士兵指着林望北的方向。
“谢谢了。”郑程远向他道谢，被感谢的士兵更加受宠若惊了，他挠着后脑勺，腼腆地说：“不谢。”
然而，他的这一系列小表情其实没人看到，无人来欣赏一个被领导搭话的小人物的有趣心理活动。
其他士兵只是随着郑程远迈走的步子，去看向首长会和这个“诈尸”的士兵发生些什么对话。
“你就是林望北？”郑程远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
“是的，您是……”林望北见终于来了个看见他的第一眼不是怀疑的人，有点开心，当时又看到他身边簇拥着这么多的人，就猜到了他应该是个领导。
领导这个时候来找他，必定是为了平定这场骚乱，但是他自己也不能说清楚为什么虫族要抓他。
毕竟他还不能这么快就把维告诉他的“秘法”一事托盘而出，而且现在又人多眼杂，指不定哪个已经变成虫族的人类就藏在他的周围，总而言之，现在就说出原因还太早，不保险。
“我是这里的第一指挥官，郑程远。”过来的大领导笑得很慈祥，一点儿没有官腔官调的假。
虽然猜到这是一个领导，但林望北还是被他的身份惊了一下，“第一指挥官”可是前线最大的人物了。
今天这么突然地就与之见了面，林望北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首长好！”虽然林望北不太看中官职这种东西，但是从战地记者的报道来看，这位第一指挥官可是一个真正的战神啊！
他的功绩林望北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完，所以他的嘴巴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一步反应。
“你好，”郑程远依旧是笑着的，“这里不方便说话……”他的话刚起了个头，旁边的其他中层领导就安排周围的士兵将其他士兵遣散，让出路来。
郑程远不喜其他领导指示士兵做事的做派，但是这件事显然是次要的，所以他先将敲打这些中层领导的想法压在了与林望北洽谈后。然后他就带着几个中层领导以及林望北去了营帐当中。
“听说你被虫族掳走了？”
到了营帐后，第一个向林望北的发问的不是郑程远而是一个有一点地中海的中层领导。
林望北目光从他有点发亮的脑袋上带过，然后正视他的眼睛说：“是的。”
几个领导左右交换眼神，然后对他说：“仔细说说你被掳走的过程。”
“当时我们一下星舰就由一个老兵带到了前线战场上，我趴在战壕里，准备攻打过来的虫族。”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虫的虫族与我对视了一下，我的耳边就忽然冒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密语……”
“但我却奇怪地能听懂这声音的意思——‘虫母至高无上，我等俯首以拜。’好像说的就是这一句话，还重复了好几遍。”
“再后来……我的记忆就不是特别清楚了，我模模糊糊地像是朝一个地方走了过去，然后就彻底没有了记忆。”
林望北隐去了他有过意识的一点记忆，因为现在他还不敢保证面前的这群领导里到底有没有被女王“吃过”的人类。
“虫母至高无上，我等俯首以拜？”郑程远重复了一遍林望北刚刚所说的话。
他看向其他几个中层领导，几个领导对了一下眼神。
从他们的表情中林望北读出他们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虽然好奇，但他没有问，静静地等着这些领导接下来的问话。
“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你说你后来一直昏迷总不会是虫族掳走你，然后又把你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了吧？”
林望北答：“当时虫族把我抓走后，不知道为什么又通过某种方法让我清醒了过来，我就是趁着这个时候逃走的。”
郑程远看了林望北一眼。
因为他好像答了但又好像没答。
郑程远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难道有什么要顾虑的吗？
于是他故意说了一句话来中断他们的继续问话。
“我看他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了，咱们明天再继续问吧，让这个年轻人先休息一下。”
几个中层领导自然是同意了，他们纷纷点头，林望北也就被放过了。
临走前，林望北感激地看了首长一眼。
遇上一个体贴士兵的首长可真是幸运啊！
他回到士兵住的营帐，一些之前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士兵也来慰问他，比起在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些质疑他的人，这些战友只是对于他的经历惊讶了一下，然后立刻关心起他的身体状况来了。
“你们适可而止了啊，让人小林先把澡洗了，窝在被窝在跟你们说吧，你看人家从回来到现在都还没休息过呢！”一个细心一点的士兵惆怅道。
“对对对！小林你先去洗漱，到时候有空在跟我们聊你发生了什么啊。”之前听得最欢的那个年纪小的士兵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马上让出了位置让林望北出去。
“小七，你最近耍长了啊？竟然直接喊我们林哥，小林了啊？”另一个发现了他语言漏洞的士兵扑上去，揽住他的肩膀，作势要将他压上堂审问。
小七立刻怂了，他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我只是说快了，诶！你的手别往我脖子上摸！”
小七身后那个士兵做出想将他提溜起来的动作，吓得他不轻。
林望北笑着看他们之间的闹剧，享受着军营生活里与战友相处的美好。
但一想到这群战友里可能有内鬼，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洗了澡，但并不想朝他们睡觉的营帐走去，或者说他不忍向与战友共住的营帐走去。
他的战友都在那里，也在这片土地上，让他想象一个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人是卧底、是间谍，他觉得有些为难。
不是想不出，是不敢想。
他害怕起自己的理性分析起来了。
他害怕按照自己的逻辑真的，能从这群战友中找出一个嫌疑人。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前面的是小林是吧？”一声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后面传来。
沉浸在悲伤中的林望北收拾好情绪，转头看向那个把他叫住的人。
“首长？”林望北有些惊讶，没想到是他。
“怎么了？”郑程远在问他语气之中的惊讶。
“哦，”林望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时怎么没控制好语气，他继续解释：“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再遇见您。”
“这很令人惊讶吗？”郑程远问。
林望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对首长的直接问话还是有些尴尬和紧张在身上的。
“也没有，只是以我对于首长这样日理万机的人物的理解是，你们一般都很忙。应该没有什么时间这么晚还在外面。”
“哈哈哈哈……”郑程远畅快地大笑，比起与那些领导周旋，他果然还是喜欢和这些年轻人交流，因为他们的一句话至少较为真心，不像那些领导，说一个字都要绕他个九曲十八弯。
“倒也没错，我确实不是因为闲逛而出现在这儿的。”林望北不跟他说奉承话，他自然也以真性情相待。
他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出了白天的疑虑。
“你今天的话没说完，是在顾及什么吗？”
林望北有些纠结，一方面他现在的状态就如同行走在黑夜里的行者，四周都可能有野兽，但他却没有能够发现这野兽的火把。
但是郑程远给他的感觉却像不需要火把就能看出不是野兽的存在。
林望北犹豫了。
“你不信任我？”郑程远看出了他的纠结。
“没关系，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但是希望你今天没说的，是不太重要的事。”后面的话郑程远就没说了，因为他也想象不出假如林望北此刻缄默的话语有多么的重要，而自己现在却没有提问的后果。
蓦地，林望北想到了那个老人给他的勋章，直觉告诉他，或许这枚勋章就与面前的这个首长有关。
因为其他的中层领导他今天也见过了，都是不太配得上这枚勋章的荣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