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不对劲，苏云生想。
往常林望北就算起得再晚也会给他发完信息再睡，今天都临近中午了却还没收到一条他的信息。
林望北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结果号码刚拨过去，就一直显示未连线。
苏云生着急地敲打着虚拟屏，怎么会拨不过去呢？
“楚迦南。”
“啊？哥，怎么了？”楚迦南从房间走出来。
苏云生：“你给林望北打个电话。”
楚迦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为什么要他给林望北打电话。
楚迦南边打开通讯录边猜测，难道他哥跟林望北吵架了？
他斜着眼瞄了一下苏云生，不像生气倒是有点着急。
“通了吗？”看楚迦南暼过来，苏云生问。
“哦！”楚迦南这才把目光从苏云生身上转移到光脑。
“诶？怎么会打不通呢？”楚迦南把手腕往苏云生眼前怼，着急地让他看。
看着依旧在转圈的虚拟屏，苏云生皱紧了眉头。
“我去看看。”苏云生说完就要走。
楚迦南拉住他。
“诶！哥，我跟你一起。”
不管如何，林望北至少是他朋友啊。现在联系不上，他也得帮忙。
现在已经是星历422年，网络覆盖率达到了98%，电话拨不通的情况更是不存在。
不敢想象林望北是跑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才联系不上。
苏云生几乎是跑着到了林望北的家门。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敲门，结果刚碰着门，门就开了。
林望北的房门根本没锁。
苏云生心下更是慌张。
他也没等楚迦南一起，也不顾门后有什么，就这样踏入。
入眼的是好几个踏在地上脚印，苏云生慌地后撤一步。
“哈……哥，你怎么不等我。”楚迦南体力不及苏云生，跟不上他那么快的步伐，现在才到。
“报警。”
“啊？”楚迦南懵了。
然后他听见自己哥哥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报警……”
“哥……”踏入屋内的楚迦南也明白了林望北恐怕被人暴力劫走了，但是他看着哥哥逐渐泛红的眼眶也顾不得自己害怕。
“我们先出来，不要担心 警察会调查清楚的。我们先出来，别把现场弄乱了。”
听了楚迦南的话，苏云生沉默不语地点点头，然后从房间退出来。
*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们一一走访了林望北的邻居，问他们昨天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结果他们都一脸古怪地说没有。
这明显是收到过威胁或好处，面对难缠又不配合的邻居，警察也只能摇摇头对他们说，这些人得带回审讯室一一审问。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一个两个七嘴八舌地不好调查，就劝林望北他们耐心等等。
没有法子，林望北只能一边着急一边点头地说谢谢。
“哥……”楚迦南轻轻地揽着苏云生的肩膀。
他哥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但他这个人楚迦南很清楚，他的情绪一般都不外露，特别是在家人面前。
苏云生侧过身，反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
“没事儿，我们回去，等警官的调查结果。”
然后苏云生就迈着步子朝前走了。
这一刻苏云生的背影孤寂又萧瑟，楚迦南心如火焚。
林望北，你究竟在哪儿啊？
*
奥维走后林望北依旧被关在那个漆黑的屋子里，没人和他交流，连之前监管他的那个人也离开了。
察觉到应该没人进来管他了，林望北就打开了屋里的灯。
奥维进来的时候他只顾着与他对峙，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这个屋子。现在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在屋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毕竟，现在他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随着光照射下来，整个屋子都被点亮了。
屋里的陈设很普通，里边摆了点杂物。
林望北首先走向那堆杂物，想看看都有些什么。
结果他翻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物件。不过是些桌子板凳之类的普通家具。
翻看杂物的劳动量大，而林望北自从被奥维强制带走后还滴水未进，更不要说吃饭了。
忍受着饥饿以及孤独，没找到任何线索的林望北一屁股坐了下来准备摆烂。
结果就是他这瘫倒的一坐还发现了点端倪。
这地……感觉不像实心的。
抓住一点线索林望北都不放过，他赶紧从地上跳起来，改坐为蹲，伸手用指关节敲了敲地面。
真是空心。
然后他迅速又从地上起来，走到他靠过很多次的墙边，再次伸手敲了敲。
墙也是空心的。
之前他被无端的黑暗淹没竟然没发现这一点。
墙是空心的，地也是空心的……
林望北停下来思索，再联系之前奥维说过的话。
他心里有了点猜测。
他或许……已经不在地面上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林望北来到门边使劲敲门企图引起外边看管他的人的注意。
“敲什么？”听声音应该是之前那个跟他呆在一个屋子里的那位大哥。
林望北直接了当：“我饿了。”
大哥：“……”
沉默一瞬，大哥终于开口：“我去问问。”
片刻过后，大哥返回，打开了门。
“给你。”大哥递给他一瓶营养液。
果然是这样吗，林望北心里想。
不过为了确保自己的猜测无误，林望北还是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怎么是营养液？没人做饭吗？”
大哥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你还想吃别的？”
林望北挥手：“没有没有。”
“就是想着大哥你们在外边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喝这种勾兑的营养液是不是有点凄惨呐！”
“哼！”听见林望北说“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大哥冷哼了一声，还微不可查地咽了一下口水。
“这营养液的味道就算好的了，你别不识好歹。”大哥直接把营养液塞在了林望北的手里，然后面无表情地退出去，关了门。
应该没错了。
摩挲着营养液的瓶身，林望北想。
这种营养液他见过，就是军队里最常见的那种。他拔开盖子往嘴里一倒……
想念苏云生的饭菜了。
*
距离发现林望北不见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期间警察也来过电话说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这时候警察的电话又打来了。
“喂？”苏云生接通。
“你好，关于你报警调查同学失踪的结果查明了。”警察直接说明来意。
“嗯。”苏云生内心有点忐忑。
“我们刚刚终于联系上了林望北的母亲，她说的林望北是被她送进了军队。”
“怎么会？！”苏云生不可置信。
当初秦老师给他和林望北名额的时候林望北明显还不想现在就参军啊！
而且名额有限，他们当初已经拒绝过了，按理说林望北已经不能进入军队了，但现在怎么会？
“抱歉，具体原因你只能询问林望北的母亲了，我们也只知道这么多。”
“好的，谢谢。”苏云生平息下来情绪，挂断了电话。
太诡异了。
整件事都透露着一股荒诞的意味。
林望北家里杂乱的脚印，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的邻居，帮这件事圆谎的母亲以及突然就不调查了的警察。
苏云生摁灭光脑。
怎么办啊，林望北……
光脑突然进了一个电话，苏云生满含期希地看过去——
是女仆咖啡厅的店长周群。
“苏云生，你能联系到林望北吗？”
苏云生沉默了一瞬。
“不能。”
“怎么连你也联系不到，他不是经常都跟你待在一起吗？”周群问。
“他参军了。”
“什么？！”周群像是很惊讶，扩音器传来那边东西被碰倒的声音。
“不可能。”周群像是不信。
“你们是不是不想来咖啡厅上班才骗我啊？”周群以一种开着玩笑的语气说。
“他参军了。”苏云生无力地重复着。
周群：“……”
沉默了好一瞬，周群才找回自己声音一样小心翼翼地重新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他参军了。”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语气。
周群：“你们吵架了？”
苏云生：“没有。”
“怎么可能呢！这小子跟我说过高三结束后再去的，怎么会呢？！”周群反应剧烈，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周群在另一边暴怒，而苏云生却没有一句话，这不正常。
“你怎么样？”周群不信林望北无缘无故地参军了，苏云生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云生语气没有变化：“没怎么。”
“现在你知道了，没事我就挂电话了。”他作势就要挂断。
“等等！”周群喊住了他。
“你还来吗？”
“咖啡厅。”
林望北女仆装的模样又晃回了苏云生眼前。
他捏紧了拳头：“来。”
最后电话是被周群挂断的。
因为苏云生回答完后，就没了声音也没了动作。
这一刻周群才感觉到苏云生不是不急不伤心，是他的情绪没外露罢了。
他把对林望北的那些情绪压在心底的最深处，或许夜晚或许无人处才翻涌上来……
直到那时才知道那些情绪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