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延放下手,抱着双臂,好笑地看着付回,说道:“我是不是刚刚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胡说什么呢,你来得正好,再不来,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了。”
付回想到刚才楚笑延的烂借口,瞪了他一眼,才接着询问,“你这几天忙什么呢?昨天和今天都没看见你人影。”
楚笑延双手一摊,说道:“都说了在看当地特色小吃,了解风俗人情,顺便逛逛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付回听了,停下脚步,知道楚笑延不说实话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捶一顿是不会好了。
于是面无表情地说道:“说实话。”
楚笑延率先败下阵来,知道付回不喜欢他插科打诨的糊弄,实话实说道:“真没骗你,我昨天从村头吃到村尾......顺便和那些阿姨大婶儿们闲聊,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什么消息?”付回侧头问道。
楚笑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迂回地说道:“我说给你听啊......城东村口的王大爷今年52,上个月3号因为肺病去世;城西杀猪的李大叔今年42,上个月8号因为心脏病突发而突然离世;还有城北卖药的叶郎中,城南砍柴的吴樵夫......”
楚笑延报出了一溜串的人名,年龄,以及他们去世的原因。
付回知道楚笑延没有直接告诉自己答案,而是说出自己得到的信息,是想锻炼自己思考的能力。
于是他冷静地提取其中的关键信息,沉着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些人都是村里仅剩的男人,却都在这一个月内突然死亡,还各有不一样的死因......这绝对不是巧合,其中一定有蹊跷。”
“没错!”楚笑延打了个响指,“我找到了最先死亡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城东村口的王大爷,今天打听了一下,他家人丁稀薄,全家就剩他一个人,上个月死后,他家就一直荒废着了。”
付回停下脚步,听出了楚笑延的进一步打算:“所以你是打算去他家看一看?”
楚笑延点头:“我觉着,怨鬼虽然喜欢附身人,比起拿着测气枪到处往人家额头上测,更应该先找到怨气产生的真相。”
楚笑延的眼神逐渐深邃,“怨鬼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一定是人活着时有怨未报,含怨而死,所以才会凝聚怨气,只有找到源头,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付回听完,顿时对他的印象不一般了。
这人总是能另辟蹊径,且思维敏锐,不仅有自己的想法,还不会被他人左右。
付回眼睛一亮,对楚笑延说道:“城东村口王大爷荒废的家......对吧?我跟你一起去!”
“啊?”楚笑延一愣,看着付回不确定地问道:“我可是要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你这好学生也跟我一起去?”
“宅子都荒废那么久了,哪还有人?”付回拍拍楚笑延的胳膊,说道:“况且我可是你的搭档,我们当然得一起行动。”
听到付回承认自己是他的搭档,楚笑延眉间起了一点儿愉悦,语气也欢快了不少:“行!你跟着我算是跟对人了,我们保准比薛潮那家伙率先找出怨鬼。”
两人一路走到村子最东边,果然有一户人家荒废已久。
老旧的砖房外面有一圈生锈的铁栅栏围着,似乎只要轻轻一碰,铁皮就会剥落下来,白色的墙早已发黄发黑,墙上只留一扇小木门,木门上挂着一把锁。
付回摆弄了两下锁头,问道:“这里有锁,要不我们翻墙进去?”
楚笑延笑了,指了指约莫有两人高的围墙:“你还会翻墙?”
付回诚实地说道:“不会,但我觉得你会。”
楚笑延挑眉:“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怎么能干翻墙这种事情呢?”
付回无言,民宅都强闯了,还管你会不会翻墙?
“那我们怎么进去?”
楚笑延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细铁丝。
只见他熟练地用铁丝探入锁芯,对着那把破锁轻轻一撬,锁头就“啪嗒”落地,门“吱呀”一声打开。
楚笑延把细铁丝收回口袋,推开门说:“行了,我们进去吧。”
付回跟在后面嘴角抽搐,一时间分不清翻墙进民宅和用铁丝撬锁非法入侵哪个跟刑一点......
两人推开门,进入屋内。
久无人居住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呛得付回直咳嗽。
“咳咳......”
付回用手扇了扇,把呛人的灰气扇去,才感觉好了些。
另一边,楚笑延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起来。
所翻之处,凌乱不堪,犹如蝗虫过境,不放过角落的一丝一毫。
付回别过头去,对他的强盗手法视而不见。
楚笑延一边找,一边说:“我听说说城东村口的王大爷,之前还有一个儿子和儿媳妇,儿媳妇早些年难产死了,儿子也因为身体不好,跟着没了......”
“只剩下王大爷孤家寡人一个,直到上个月,也因为身体亏空,肺病去世,死在了自己家床上......”
付回正在床上翻找着,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看脚下的那张床。
听到王大爷就死在这张床上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到底还是心里膈应,轻手轻脚地把翻过的东西放回原位。
正想去别处找找时,却听到楚笑延喊道:“付回,快过来看!”
付回连忙应声前来,发现楚笑延的手上拿着一本记事本,正是从柜子角落里翻出来的。
两人打开,看着上面记录的文字:
......
......农历二月初三晚,大儿妇产下一女,流之。
......农历十二月底,大儿妇又产下一女,流之,盼男。
......农历正月初五早,大儿妇难产,死。
......
付回和楚笑延盯着这几个字,半晌没有说话。
明明是青天白日,大中午的太阳,两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半点温度,只觉得从心底里发寒。
付回指着这些字,小声问道:“他们是不是......不想要女孩,想要男孩吗?”
楚笑延的声音也有些嘶哑:“恐怕是的......”
付回感觉到喉头一紧:“这个‘流’字......是什么意思?流产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再次仔细把这几行字读了两边,奇怪地问道,“不对啊......女婴不是已经被生下来了吗?还怎么流产?”
楚笑延没有说话,他紧抿着唇,心中些许想法浮现在脑海里,艰涩地问道:“你说......之前花小楠不让你靠近召南河是吗?”
付回点了点头,没想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跳到召南河上了。
“召南......招男......”楚笑延喃喃自语道,“我有一些想法,只不过还需要验证。
楚笑延沉着脸把笔记合上,放入口袋,对付回说:“走,我们去找薛潮,我需要用他的【回溯】,去看一些事情......”
“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想,那我找到怨气产生的原因了。”
付回的反应没有楚笑延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楚笑延的直觉,于是直起身说:“好,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