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折木时摘下全息头盔,眼圈微微泛黑。

  昨天一整宿都没睡,足足在游戏里花了八个小时。

  而游戏出来的第一件事,他倒头就睡,不一会儿房间就传来安稳的呼吸声。

  对于这个世界是短短的八个小时,而游戏时间里,则是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生命周期。以游戏为媒介,他的意识被投放到了《咒■□回战》。

  下一部游戏,他一定要找个白天有充足的时间再玩!

  【载入游戏数据中……】

  【在这一带被划分为墓园,小小的墓碑一个个倾斜着扎在土地之上,上头刻着他们的生平事迹,已故之人的安息之地。】

  【这里离港湾很近,海风侵蚀着岸上的礁石,日以继夜。】

  【太宰治穿过竹林小道,来到这块被围绕着的小墓圆。竹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 wowwow~ye~?殉情的話,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喔噢~但是呢但是呢兩個人的話,就行了呀??】

  【他一边不走心地哼着跑调的歌,一边向墓园的更深处走去。】

  【驼色的风衣在灵动的走位下猎猎作响。】

  ——喀嚓。

  先是第一声微不可闻的裂纹。

  伴随着而来的是,后面越来越多皮肤表层冰冻裂发出的声响。

  冰冷的水晶棺材之中, ‘睡美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眸。结霜的眼睫毛动了动,化成水珠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喀,嚓……喀嚓………………

  一个小时后,折木时从水晶棺材里直起身。

  他环顾四周,陷入沉思。小脑袋瓜上大写的一排问号,我是谁?我在哪里?难道我走错片场了?我怎么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只要稍微一有动作,指头般大小的碎冰就像天女散花一样,从他的身上抖落。

  折木时心想道,刚从冷藏室取出来的冻肉也是这样子。

  ……虽然听上去似乎不怎么美丽的形容。

  但若此时他晃一晃脑袋,准能听见一大帮不服输的冰块在内里打架的声音。

  冷笑话,这绝对是地狱级别的冷笑话!

  “嗯——”

  “……呐,我说,是不是该有人对此解释点什么?”

  “我的世界观可是要坏掉了哦?”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有声音冒出来把折木时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侧头,就看见太宰治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再者一提——”

  太宰治正曲膝半蹲着与他平视,而为了凸显存在感,还特地竖起一根手指头,当着他的眼前晃了晃,语气显得很是困扰, “我可是一直都坐在这里哦?”

  “你那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真是太失礼了。”

  折木时张了张口。

  “□——” (破气音)

  他愣了一下,摸了嘴唇,舌头没有知觉。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他的身体状况,太宰伸了个懒腰,然后抬了抬眼皮,微笑着说道:“……去喝点东西吧?”

  “这样或许‘解冻’的更快一些?”

  折木时抬眼看着那个面带笑容,明明相貌没有多大变化,但无形又让他感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的太宰治。

  最后他点了点头,同意了太宰的提议。

  ————

  时间是黄昏,横滨即将被夜色笼罩。

  在一家日式茶室,两人对坐在榻榻米上,中间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焙茶和丁稚羊羹。他们稍微保持距离坐着,谁都没人先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

  即便是没有抬头,也能够感受到对面的人——太宰治的目光,仿佛极具穿透力的医疗X射线,能够把人里里外外都看穿。

  折木时战略性喝水,本着决定静观其变的想法,等待着对方开口。

  “呐,”

  突然,太宰治用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口吻打破了僵局, “如果我现在碰你一下,你是不是会像童话书里描述的那样像泡沫一样消失在海平面上?”

  “那就试试吧。”

  几乎没有思考,他就接下话。

  太宰似乎因折木时出其不意的话语而微微一愣。然后,视线在那只摆在他眼前的手掌注视了好长一段时间。

  突然,太宰像是觉得什么事很有趣,没忍住放声大笑。

  在太宰放肆的笑声中,折木时用不解的眼神询问,不是你要确认我是不是异能力变的?

  太宰治边笑边用手擦着眼泪, “……哈,抱歉。我还以为你会宁死不屈,毕竟折木干部你当初可是港黑出了名的讨厌和人肢体接触。”

  “人越是想要掩饰什么对外就越是表现的情绪激烈。”

  在太宰确认完毕之后收回手,折木时表情没有变化,继续吃茶。

  手指沿着茶身磨蹭,顿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回答道:“……有点冷,其他什么都没有感觉。”

  刚醒来身体麻木,哪怕被撞到也不会感到疼。而现在他能感觉到寒冷了,也说明身体的感知在慢慢恢复。

  “呐,时君你的情况被人知道,说不定会引来些疯狂科学家哦?”

  既然太宰主动提出这个问题,那他肯定有解决的办法。折木时抬眸看向他,等待。

  “前不久森先生退居幕后,将港黑的首领之位交接给了中也。”

  太宰双手托着腮,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啊呀,如果用过去的恩情要挟黑漆漆的小矮人,他说不定会心软同意将庇护你哦?”

  解太宰是什么德行的折木时心门清楚,这家伙肯定在自己“死后”对中也说了多余的话。

  “你难道不想见他吗?中也收到你的死讯后相当懊悔,他一直记挂着你。”

  “……说什么记挂不记挂的。”折木时的眼神放空,声音仿佛飘在云端, “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之前与现任港口黑手党boss交集密切的主人已经死了。

  “所以你还有其他提议吗?”

  提议——

  面对折木时的问询,太宰做出一副沉吟的模样,然后就当你以为他要开口说出什么很有建设性的话时,突然目光眺望窗外,笑嘻嘻的说道:

  “哎呀,今天横滨的天气真是令人清爽呐。”

  又来了。

  露出一副笑嘻嘻,云游天外般的模样。

  只是对于港。黑时期的太宰,眼前的成年体太宰似乎多了几分轻浮,不正经的调情口吻。

  太宰说完了,还要冲他眨了眨眼睛, “天气真不错,是个适合自杀的大好时机。怎么样?待会要不要一起入水殉情呀”

  面对明显在耍宝的太宰,折木时的反应就显得有些掉拍子,他还是认真思考后问道:“那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哦。”

  “我拒绝。”

  “欸——”

  虽然不知道太宰治从中用了什么手段,给他搞来了一个新的身份。

  此后,日本的画坛横空出世了一个新起之秀。

  折木时站在一人高的画板前,颜料笔摩擦着纸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喵”彼时一只三花猫身法灵活的从画板底下一闪而过,堆砌满颜料桶,杂乱的房间里留下了几只猫爪印。

  他专注投入时,便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以至于连手机铃声响了好久都不知道。

  等到他意识到手机有未接来电,才发现是画展那边的负责人打来的。折木时并没有着急回拨,而是敲字用短信回复。

  随后他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阳光正好。

  在开启的新生活里,没有硝烟战火,没有暴力争吵,一切都很安详平和,正如海风不慢不徐地吹着他的额发。

  “——”

  其实刚开始重新捡起画笔时,他的绘画过程总是磕磕绊绊,常常因为手抖而把颜料沾的满身都是。

  从刚开始的作品无人问津,再到后面慢慢地被冠上天才的称谓。不过当然,伴随着对他本人的流言蜚语也多起来。

  “看,是那天画展出现的,被公认的年轻天才画师。果然是远近闻名的冰美人,自带冷气,超难接近的!”

  “听说他的脾气也很古怪,洁癖狂,从不让人近身,社交距离永远和人保持一米的距离。”

  “那他本人岂不是连朋友都没有?”

  “朋友?倒是很少见。不过先前有个高高瘦瘦的风衣青年和他并肩走,是个唯一的例外。”

  因被冰冻住的那几年而给身体带来了一些后遗症,其中无法协调肢体只是一部分,对绘画的肌肉记忆消退也是一部分。

  他的早期作品,甚至可以被严苛的批评成【小学生的涂鸦】。

  因此这些作品几乎都被他丢进了积灰的角落,只有其中一幅画在机缘巧合下被拍卖了出去。

  而正是这副名为《残缺》的画,让他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原本像他这样的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画家,没有名气也没有人脉,想要出头至少需要稳打稳扎的积累名气十几年。

  此时,这副被抛售出了天价的《残缺》,正挂在一间顶层办公室。

  在那一面墙上,每一幅画都被精心保存着,而底下落笔的署名都是同一人。

  而阴影斜角落的挂衣卡扣上,是顶熟悉的那一款黑色礼帽。

  办公椅的人转过来,正是当前港。黑的首领,中原中也。

  他似乎在和什么人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折木先生一直都很想见见买走自己第一幅画的人。”

  中也握着电话机的手一顿,眼眸接连闪烁了好几下。

  “喂?喂,还在听吗,先生。”

  “抱歉,我不方便见面。”

  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完后,就结束了通话。

  随后,中也的视线在办公室里停留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不一会儿,身后是进来的下属汇报任务。

  “问清楚了,那些人是被收买来砍掉那个画家的手,都是些图谋钱财的不法之徒。除了有一个冒头的被前干部太宰先生处理了,至于主谋,我们一个都没留下活口。尾巴已经清理干净。”

  “嗯知道了,下去吧。”

  港黑大楼是横滨最顶点的建筑。站在这里,就轻易能够将这座城市整一个面貌都收入眼底。

  中也抱着双臂,一动不动站着便是一整天。

  【游戏正在结算中……】

  【本卷卡牌掉落:R殉情之歌, R画·残缺, SR向光而生, SSR冰棺里の睡美人, SSR守护神】

  【恭喜打出新结局:HE线·缪斯与我同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