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奥托照顾,乔林被安排到了军部的医疗组,这里有曼修坐镇,毒液被净化的事也有他打掩护。

  自从出了肇事者的事情后,联盟不仅组织了一次全体的血检,还加强了在星际站点的检查和入球检查,按理说“神药”不该再流通进来,那就是有内鬼。

  在叛徒揪出来之前,夏的存在更要保密,难保知道夏的伪政权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如果只有夏,伊萨斯不会这样受制颇多,还能用夏做饵钓出背后的人,但夏似乎不能离开徐枕清,祂得依托徐枕清而存在。

  伊萨斯不会拿徐枕清冒险。

  污染源的事还没有解决,联盟里又出了反贼,伊萨斯仰头撩起额前的碎发,暴露出掩映在衣领下脆弱的喉结。

  多少人恨不得咬住这个地方,把伊萨斯扒皮抽骨,再蚕食掉他的势力。

  处处都是难解的局,伊萨斯垂下眼睛,指节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扣,节奏却比平时要快一些,在脑海里一点点串联那些杂乱的线索。

  既然污染源暂时没有头绪,那就先解决叛徒的事情。

  查出来最好别是军部的人。

  在伊萨斯手里可不止扒掉一层皮那么简单了。

  伯尼悄声进来,没有打断伊萨斯沉思,把关于猥亵犯的调查文件放到他面前,然后垂手立在一边等待询问。

  伊萨斯舒口气,翻开一页页查看着:“他是别墅区的住户?”

  伯尼的准备很充分,点开光脑找出别墅区的示意图,猥亵犯就住在乔林的后侧方:“据乔林先生所说,猥亵犯之前还和他打过招呼,徐先生也见过几次。”

  熟人作案。

  虽然不满意这个别墅区的安保力度,但伊萨斯也没想过给徐枕清换个住所,依他看住在龙岛是最安全的,可徐枕清不会愿意的,那么住哪里都一样。

  还不如留在原来的地方,他还能借这个机会排查这片别墅区的住户,加强防护后不许人再住进来,比其他地方要安全很多。

  他准备再在徐枕清家里安装最高版本的防护罩,虽然知道夏能保护他,可如果出事的是徐枕清,伊萨斯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但最起码A星是要被他里里外外的清洗一遍,联盟长来阻拦也没用。

  而且那个女人向来聪明,不像其他人明里暗里的和伊萨斯争斗,而是不断笼络他试图平衡军部和联盟的关系。

  既然伊萨斯不死军部就会保持独立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何必把关系搞的那么僵呢。

  伊萨斯拉开抽屉,摸出了一包烟,自己抽了一根,又分给伯尼一根。

  猩红的火光燃起,微微呛人的薄荷味和烟草味萦绕在房间里。

  伊萨斯第一次抽烟不是在临近人形成年前那段最无所顾忌的放荡日子,而是在战场上。

  第一次和毒人交锋过后,带着他的独眼老兵分给他第一支烟。

  那是伊萨斯第一次杀人。

  那些毒人虽然长相丑陋,但确实有着人的躯壳,他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

  因为种族,因为血脉,或者因为他这个人天性嗜好杀戮,所以他在战场上是一把开刃的利刃,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的战争机器。

  他确实沉浸在那种收割敌人生命的快感里,短暂的沉迷过,可当他清醒过来,看见运送尸体的车里不仅有毒人的残躯,还有战友的。

  他喜欢战争和血腥的天性总是会动摇,两军交战总会死人,不是敌人就是战友。

  那时候他就明白,战争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不是值得期待的好事。

  也许急着立功的将军不这么想,满心权谋的领导层不这么想,那些靠战争发财的商人不这么想。

  但那些牺牲战士的家人一定是这样想的,死去的人永远也回不来。

  有了徐枕清以后,伊萨斯能感觉到自己变的柔软了,或许是软弱,他无法想象他死在战争里,徐枕清见到他遗体的样子,无论是不是完整的,人类也一定会哭。

  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巴卡里疯了,赔上那么多人的命做实验,只为完成他心中对最强的野望。

  “当初真不该放他们走。“

  伯尼呼出一口气,眼镜下的眼神有种冰冷的残忍:“真应该把他们都杀了。”

  不应该接受那所谓的和平条约。

  当初为了所谓的和平斩草不除根,现在春风吹又生,搞了个更大的祸乱出来,但伯尼又有种微妙的幸灾乐祸。

  “家主,你说联盟后悔了嘛?”

  当初同意签署和平条约的可不是军部,现在联盟里的老东西快急死了吧,想想就让人觉得解气。

  伊萨斯掐灭了烟,眼睛沉下来,有种嘲讽的不屑:“后悔也来不及了。”

  伯尼也立马掐灭了烟,推开窗散去烟味。

  伊萨斯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把自己从紧绷的状态中释放出来。

  “继续吧。”

  ……………………………………………………

  乔林恢复的很好,曼修给他用了最好的药物和最合理的治疗方案,他肩颈上的伤口基本都愈合了,以后也不会留疤。

  徐枕清和米洛也经常来看他,徐枕清会带上自己熬的汤粥,米洛会抱一束暖色的花,乔林的养伤生活也因为他们的关心而不显得无聊。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见奥托的时间变多了。

  奥托其实是个对待工作很认真的人,所以他上班的时候不会过来,但午休和下班后的时间,奥托都会陪在他身边,晚上就缩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乔林有种感动又无所适从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奥托了。

  那天奥托在他怀里哭了,为这段时间奇奇怪怪的反常行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奥托喜欢他。

  金主喜欢情人,听上去多么正常,身边人是要找个喜欢的啊。

  如果是这样乔林不会这样无措,但奥托对他动了真心。

  他恢复过来了还好,但最开始的那几天样子特别难看,带着病态的苍白,头发每天睡的散乱,因为怕碰到伤口也不能洗澡,但奥托像是完全看不见他的丑态,闻不见身上的药味。

  每天就这样守着他,毫不介意地亲吻他的额头和脸。

  如果这样的呵护和温柔发生在乔林死心之前,他一定会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接受奥托,让两人转变成恋人的关系。

  像徐枕清和伊萨斯,米洛和蒙特一样,牵着手正大光明地走在阳光下。

  可他死心了。

  那么奥托迟来的动心,在他看来就有一种带着遗憾的荒谬感。

  错过了。

  乔林确定自己还喜欢奥托,可是完全不抱希望了,对两个人的未来没有任何设想,总会有一些悲观的念头。

  比如奥托以后变心了呢,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比自己更漂亮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之后呢?

  也许奥托也明白他的逃避,在他面前变得话少,只是坚持不懈地照顾他。

  夜色沉沉。

  在乔林的位置往窗外看去,可以看见一轮圆月,但总是会被周围的浮云遮盖,若有若无的泄露出皎洁的光辉。

  照亮了奥托的脸。

  雪魔的人形是很好看的,奥托是里面的佼佼者。

  雪白的长发随意散在枕头上,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像是用雪捏造的人,和原形一样来自漫天的风雪中。

  乔林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奥托,周围是会所里的金碧辉煌,男女越界的相互调笑着,高坐在上面的老板对待身边人总有些过火的动作。

  乔林那时候很害怕,他头次进入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就要把自己卖出去,有些仓惶的小心张望着,一下子就对上了奥托风流含情的目光。

  奥托看见他一愣,然后就笑了,冲他招招手,对老板说:“就他吧,那个粉色眼睛的小魅魔,很漂亮。”

  “乔林,你又在用眼睛招我。”

  睡在陪护床的奥托睁开眼睛,笑着看他,乔林的记忆与现实在此刻重叠了,他赶紧闭上眼睛装作睡觉。

  奥托掀开被子起来,走到乔林面前,低头亲亲他的唇角。

  乔林眉毛动了动,还坚持闭眼。

  奥托又亲了一下。

  乔林睫毛晃了晃,还是不睁眼。

  奥托作势还要继续亲,被乔林捂住了嘴。

  乔林的眼睛带着些微的羞涩和恼怒,充满生气的样子:“睡觉了!“

  奥托很喜欢他这样,比之前平静如水的样子好了太多太多。

  奥托亲亲他的手心,乔林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奥托撩开他长长的头发,看见了发红的耳朵尖。

  “乔林……”

  奥托干脆躺到了窄窄的单人病床上,从背后把人裹在怀里,然后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吸间全是淡淡的香气。

  乔林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躺着,感受身后人渐渐加快的心跳,这样近的距离,彼此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两个人好一会都没有再说话,乔林怕这样睡着明天让曼修查房看见了,叫他回到陪护床上:“挤,你过去吧。”

  奥托没有再纠缠,应了一声就过去了,走之前亲亲他的耳朵尖。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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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托(狗化):老婆老婆~

  乔林:(被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