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别读博,会脱单【完结】>第22章 我能看见的时候,也会失足颠仆

  温热呼吸打在脸颊上的一刹那,闻笛脑中的震颤不亚于超新星爆炸。

  边城的手和嘴唇一样带着凉意,压在泛起红潮的皮肤上,很舒服。这个吻轻柔、沉稳,带着探索性,仿佛要研究他的口腔肌理。舌尖在唇瓣上一点点试探、触碰、深入。

  他闭上眼睛,感受另一个人的热度。心脏在胸膛里跳得猛烈,好像皮肤和骨骼都融化了一样,赤裸裸的。

  他的手指攀上紧实的小臂,光滑的织物在掌心皱起。呼吸渐渐加快,和心跳震颤缠绕,仿佛夜空中交融的火焰。

  然后,微凉的触感突然消失了。

  他睁开眼,略微抬头,面前的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怎么了?”

  边城抬起手,宽阔的手掌覆上他的额头。他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处。过了几秒,那只手又离开了。

  眼前忽明忽暗,热气攀上脸颊,脑中仿佛又沸腾起来。

  边城观察着他的脸色,开口说:“你好像发烧了。”

  一瞬间,沸水骤将至冰点,因为突然凝结发出断裂声。

  “我没有。”闻笛坚定地说。

  “你额头很烫。”

  “我体温本来就比正常人高。”闻笛一口咬死,“这就是我健康的温度。”

  “你要是一直这个温度,脑细胞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闻笛又改口:“这是暂时性的升温,出点汗就好了,做点能出汗的运动。”

  “量一下体温吧,”边城打开手机,“我看附近有没有药店,点个外卖送过来。”

  闻笛全身的细胞发出哀鸣。他们两个成年人刚刚在宾馆接吻了!这个碳化硅生物居然主动吻他!这种比黑洞碰撞还难得的小概率事件,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还能功亏一篑?!

  “没人接单,”边城完全没注意他难以置信的眼神,收起手机,“我去买吧,顺便带点药回来。”

  还真可以,还真有人运球到门口,临门一脚收住,转身就走的。

  边走还边说:“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儿。”

  闻笛问:“那你过来吗?”

  对方露出的表情好像他抽了风:“躺着去。”

  闻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人。

  边城折返回来,伸出手,攥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卧室推。

  他反握住边城的手腕,僵在原地不动弹:“真的,这个套房一晚上至少五六千吧,不好好利用,那就赔了我两个月的工资……”

  边城嫌他啰嗦,上臂轻微一转,从他手里滑出来,同时微微俯身,抄起他的膝盖,把人抱起来。

  话音未落,突然遇袭,闻笛有点懵。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人仰面摔在床上。他想撑着坐起来,眼前刺啦一下黑了,又倒回去。

  头确实很晕,胃里也烧得难受。好吧,真发烧了。

  “我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回来。”边城说。

  闻笛把头埋进鹅绒枕头里,深深叹了口气。微凉的手把他翻过来,将被子覆在他身上。

  他真要回去算算卦。学业触礁,导师变态,感情生活一片荒芜,连找男神睡个觉都一波三折,唯物主义战士马上就转投易经了。

  肾上腺素下落,体温攀升的症状后知后觉地浮出水面。他昏昏沉沉地抱住枕头,意识翻滚着,朦朦胧胧的。不知过了多久,视野里有熟悉的人影走过来,接着,额温枪在他脑袋上滴了一下。

  他瞬间清醒了。

  “三十八度,”一个声音说,“还好,不算高烧。”

  闻笛侧过头,眼神诧异中带着愤恨。

  边城坐在床沿上,拽了拽他的胳膊:“起来吃药。”

  床上的人看了他半晌,抬起手,边城把杯子递过去,对方握住,咽下药片咕嘟咕嘟干完,还给他。

  退烧药效力很强,不过半小时,闻笛全身发汗,热度消退,后背微凉,松快了许多。

  额温枪又滴了一下,暂时降到正常温度了。

  闻笛思考一番是否要继续肢体接触,但身体忽冷忽热,像浮在水面上的羽毛,估计支撑不了剧烈运动。

  狗屁抵抗力,连亚热带地区的北风都抗不过。

  他内心万分悔恨,旁边的人还火上浇油:“你穿这么少,不着凉才怪。”

  闻笛的眼神利刃般扫过,可惜毫无伤害力,对面甚至没注意到他的不满情绪。

  “都是你,”闻笛说,“你克扣了我的围巾,把我的颈动脉放在高压环境下,让我的免疫系统遭受了迫害。”

  边城莫名其妙被锅砸中,倒也没有说闻笛这个亚健康人种不可理喻。他看着床上的人,问:“不晕了?清醒了?”

  清醒地能倒背《暴风雨》咒骂老天爷、自己不争气的体质,以及面前的榆木脑袋。

  然后边城问:“刚才觉得怎么样?”

  闻笛因为他跳跃的思维茫然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在说那个吻。

  还要调查吻技满意度?

  他思考了一会儿,撑着坐起来,凑近床边的人:“有点忘了,要不再来一次?”

  边城盯着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这有什么好失望的,他又没给差评。

  闻笛刚想补充夸赞动作的温柔细腻,边城就后撤了一些:“算了。”

  这拒绝的凉意比亚热带的北风还要刺骨。闻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下床,走进客厅,把装着浴球的袋子拿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边城问。

  “泡澡。”

  看护人站了起来:“别开玩笑,你刚退烧。”

  “别开玩笑,那可是带按摩功能的黑色花岗岩浴缸。”良辰美景,不能跟暗恋对象打炮已经够惨了,连打泡沫都不行?他一辈子能享受几次高级按摩浴缸?

  来都来了,钱都花了,浴球也买了。不泡一趟简直暴殄天物。

  边城一脸不赞成的表情。

  “这不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闻笛说,“真心享受别人的礼物,是我们家的家训。”

  “你在浴缸里晕倒了怎么办?”

  闻笛眯起眼睛,注视着边城,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你不跟我一起泡?”睡是有点困难,好歹扒掉那身西装,给他一点视觉安慰吧。

  “我喜欢淋浴。”

  “不行啊,”闻笛说,“一想到只有我独自享受这份快乐,每一滴水声都砸在我的良心上……”

  边城没接茬:“你实在想泡就泡吧。不用拉我下水。”

  闻笛盯着手里的塑料袋。泡泡浴球看起来是实心的,砸人会很痛吧。

  看他一直瞧着浴球,边城又问了句:“要我帮你放水吗?”

  幸好他拿的不是铅球。

  闻笛目光灼灼,企图用视线灼烧没心没肺、不解风情的约会对象。

  对方毫不在意地转身,走进浴室。妈的,这人还真要去给他放水。

  闻笛拎着袋子,郁愤难当,指甲在手掌印出几个月牙。

  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扔,解开大衣,放到衣帽架上,走进右手边的门。步入式衣帽间里挂着浴衣,他把毛衣裤子脱下来,把浴衣披在身上。

  浴室里响着潺潺水声,墙上白色的罗马洞石亮得让人晕眩。闻笛估算着面积,想富人可真是吃饱了撑的,厕所修这么大干什么?难道上厕所的时候可以顺便散步锻炼?

  浴室中间,黑色浴缸冒着白雾,笼住旁边的人。室内温暖,边城身上只穿着衬衫西裤,仍然正式得格格不入。衣服袖口卷到胳膊肘,水蒸气的触须蜿蜒盘旋,勾住麦色的小臂。

  闻笛的脑袋又响起轻微的嗡鸣,类似发热的晕眩。

  然后对面的人问:“你怎么没把浴球拿进来?”

  把人推进浴缸里不犯法吧?

  接着,边城转身从他旁边走了过去。隔了两秒,盒装物体远远地扔过来,他下意识接住。

  浴球。

  他磨了一会儿牙,刺啦一声撕开包装,抓起浴球,可怜的小东西差点在他手下碎成粉末。

  他眼睛瞪着房间对面的人,把浴球一个个掷向水龙头,准头前所未有地好。

  水流冲刷着浴球,泡沫很快溢出来,欢腾地挤满浴缸,随着水面上下浮动。白雾裹挟着蔓越莓的甜香,令人心情舒畅。

  闻笛怅惘地看着冒起又消散的泡沫,坐在浴缸边缘,半条腿浸在水下。

  水有些烫,皮肤感到轻微的刺痛。他解开浴袍,哗一声跃入浴缸。热水四面八方涌来,揉搓着一天的疲惫和紧张。暖意渗入皮肤,紧绷的神经和肌肉舒缓下来。

  浴缸旁有一排按键,闻笛趴在花岗石边沿,挨个试了一遍。伴着低沉的嗡嗡声,水流从腰后的喷头涌出,轻轻按摩着背部和肩膀。闻笛发出满足的叹息,往后靠在浴枕上。

  泡沫、香氛、水流、静谧,完全是他想象中的场景。

  给他机会,他可以泡上二十年。

  这一切本来是完美的,完美,就是外面那个人,那个家伙就是完美里横插的一根棒槌,堵的人心慌。

  热气熏了一会儿,他开始觉得有点难受了。抬手摸了摸额头,因为水温高,没摸出什么名堂。

  算了,他还是不要考验自己的身体。

  随着水流的激荡声,他站起来。血液轰鸣着涌入大脑,神智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眩晕感像呼啸的巨锤一样撞过来……

  他脚下一滑,身子一歪,跌进了浴缸里。

  虽然眼疾手快地用手撑了一下,膝盖还是磕到了边沿,还没反应过来,痛感就沿着半月板一路烧上来。他抱着膝盖倒抽冷气。痛呼出声。

  什么鬼牌子!这么滑!

  “你没事吧?”房门外的人问。

  脚步逼近。闻笛抬头望去,在这个高度,他只能看到边城的皮带。金属扣倒映着黄色暖光,枪色的鹰型LOGO闪了闪,又没入雾气中。然后一块浴巾落了下来,披在他肩上。

  “容易着凉。”语气带着类似医生的客观。

  手臂搂住他的腰,把他扶起来。他埋在厚实的胸膛里,湿漉漉的头发压在衬衫上,沾湿了大片。

  膝盖的痛感逐渐消退,大脑的轰鸣声却依旧嘹亮,可能是他潜意识觉得尴尬,强逼着自己不要清醒,清醒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边城把一旁的睡袍递给他,暂时松开手。他机械地接过来,套在浴巾外面,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印着水渍的衬衫在他面前晃着,衣料沾了水,变成半透明,胸肌的线条若隐若现。

  “磕到哪了?”胸膛跟着声音隐隐震动。

  “我没事,”闻笛说,“衣服都湿了,你不换一件吗?”

  印象中,教授来时没有带行李。衣柜里也许还有多余的睡袍,没有就更好了。

  边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卧室。闻笛查看了一下膝盖,没破没划伤,大不了明天青一块,能让帅哥破除衣服的封禁,这一跤摔得不冤。

  然后,人影去而复返,没见换衣服,只听到额温枪又滴了一声。

  三十九度。

  作者有话说:

  闻笛:发两次烧可以,白花两千块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