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读了两个书,嘴皮又甜。”
魏嵩数落毓殊,毓殊听了不生气也不顶嘴,只是抿嘴笑。魏嵩见了,心情颇为复杂。
“丫头长大了,长成大闺女了,比小伙子还厉害的大闺女。”魏嵩感叹。
“我说呀,老魏,你别夸我了。我可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变着法的埋汰我呢。今天说我净扯犊子啊,明天就是叫我活兽,要么就是野马、拧巴人儿……”
毓殊在那掰手指一个一个地数,魏嵩听了气得发抖。
“瞧你心眼比藕多,个个还没针眼大!”魏嵩把大勺塞给毓殊,大手一扬,走人了。
“嘿,我怎么就心眼多心眼小了?这不都是你说过的话吗?怕人听见你别说啊你。”
魏嵩心里那个憋屈。你总以为自己拉扯的娃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结果一张嘴,还是当年那个皮孩儿。
她就是个王府出来的人精!
6、第6章
猎收货颇丰,毓殊亲自下厨颠勺。将菜品端上桌后,三班士兵眼睛都瞅直了。
“我用咱们打的鹿肉、野猪肉、野山鸡给大家整了三道宫廷菜。雍亲王府烧鹿筋、荷包里脊、百鸟朝凤。手艺不太好,大家别嫌弃啊!”毓殊乐呵呵地坐在人群中。
“好家伙,我听说这百鸟朝凤,当年可是老佛爷最爱吃的菜。没想到啊排长,这你都能做出来。”马春生搓搓手,伸手捏了一个金荷包丢嘴里,烫得直吐舌头:“真香!”
毓殊笑着朝他踹一脚:“春生!瞅你那手埋了吧汰的,还下手抓,赶紧洗洗去!”
马春生嬉皮笑脸:“嘿嘿,就咱们排长爱干净。我听说排长是满清格格出身,这格格和咱们就是不一样,真会吃啊!谁要是娶了咱们排长,那真是当了驸马又享福。”
毓殊端着饭碗,往嘴里扒拉着小米粥,眼睛却是盯着马春生,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里想着,还是白米饭配这菜吃最好了。
“我出生时大清都亡了,哪有什么王府,还王府格格。”毓殊夹了一块烧鹿筋里的猪肉送到嘴里,这野猪肉就是比圈养的香。
六子附和:“就是,生子净搁那瞎扯做梦呢。王府格格会烧菜?再说了,格格有咱排长吃得比驴少干活负重比驴多吗?一想到排长以后便宜那女婿,我就来气。”
另一个士兵打趣:“咋地六子,你喜欢排长啊?你要是和排长结婚,把排长惹毛了不得被排长削死?”
六子脸红,刚要说什么,毓殊碗一撂,一张秀气的脸顿时冰冷:“你俩是想让我跟驴一样卷你们一脚,还是削死你们?赶紧闭嘴吃饭!”
士兵们不敢说二话,低头狼吞虎咽往嘴里塞肉。一排二排的人告诉过这群新兵蛋子,可得珍惜跟排长练枪的日子,毕竟能开小灶顿顿吃肉的机会不多。
毓殊吃得不多,吃饱了撂下碗筷,看见牛大鸿只喝粥嚼苞米面饼子,于是拍拍他的肩:“菜不好吃吗?”不等牛大鸿回答什么,毓殊又说:“你先吃吧,多吃点别着急,待会儿吃完了找我。我去井那边吹吹风。”
春季山村的晚风些许寒冷,冷风袭来毓殊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实说,新兵的话让她有点不舒服。她知道六子是向着自己说话,也知道其他人只是开玩笑,但是她就觉得别扭。
毓殊早就变得不那么娇贵了,完全放下皇亲国戚的身段融入大家中。唯独此时此刻,她就想拧巴一下,心里抗议。
王府格格会烧菜怎么了?你们还不是吃得嘴抹油?王府格格还能负重六十斤爬大山;王府格格还能三百米内一击爆头四百米内取人性命;王府格格嫁了额驸不但不削死他还千依百顺地对他好、让那登徒子对她死心塌地的——当然了,额驸必须是英雄了得的人物。
此时此刻她就是王府格格,必须支棱起来!
毓殊靠着井边的栅栏,眉头微蹙,颂了一段诗文:
“驰马赴军幕,慷慨携干将。
朝屯雪山下,暮宿青海旁。
夜袭燕支虏,更携于阗羌。
将军得胜归,士卒还故乡。”
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她轻叹一声,唤道:“大鸿吃完了?”
“牛大鸿,是新三班的班长是吧?”来者说。
毓殊打了个激灵,七扭八歪的身体立即如白杨一般挺直。她抬起右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团长好。”
刘振微笑:“别一板一眼的了,我那马还不是让你随便骑?”他也斜斜地往井边的围栏上一靠,神态很是放松,“你刚才颂的是唐朝诗人韦元甫的《木兰歌》吧?”
“是的团长。”因着团长没架子又亲切,毓殊的回答也变得随意起来。
“你很喜欢这首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