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持走在前方一声不吭，月光从树梢缝隙间穿过，斑驳光影落在他颀长的身形上，衬出几分沉默。
走到龙湖山山腰处，人渐渐多了，这里有人摆摊卖吃的和水，热闹得仿佛正值夜市七八点，徐持问小锦鲤要不要买点什么，小锦鲤摇头。
他咕哝：“我就想休息。”
尾音都有点萎靡不振了，听着有点小可怜的，徐持便回头看他，周围灯火通亮，人声亦是喧嚣，少年站在下边儿的阶梯上微微仰起脑袋望着他，圆润的眼瞳湿润水亮，看着像是在撒娇。
徐持就这么看了好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现在是凌晨三点，再坚持坚持就到顶峰了。”
他顿了顿，又低声说了句：“不然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
小锦鲤不懂，看徐持的样子他似乎是真的赶时间。
难道赶着早晨去公司工作吗？
徐持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陪着小锦鲤在山腰处休息，时间差不多了才再次起身牵住他的手。
过了刚开始的新鲜劲，接下来的时间格外漫长。
小锦鲤甚至忍不住摸出手机。
他打开屏幕，却也不知道该玩什么，小锦鲤没法一心两用，他就算看着手机，注意力也始终在脚下，走着走着便又累了。
鱼鱼没忍住上前两步，把脑袋抵在徐持背脊上。
徐持刚一顿，身后娇里娇气的鱼鱼便带着点鼻音让他慢慢走，他就这样跟着，前面有个力道带着，这样应该会轻松些。
事实证明是错觉。
除了刚开始轻松了一点，时间久了他颈脖也累了，没忍住抬起了脑袋，晃了晃自己仍然被徐持牵着的手，“怎么还没到呀。”
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好久了。
头一抬，却发现眼前的路无穷无尽，好似没有尽头。
徐持看了眼时间，“再走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再走一个小时就接近六点钟了。
小锦鲤抬起脑袋看了看眼前的路，他看不太清，也不明白徐持为什么这么笃定。
“你要实在累的话，要不然……”徐持顿了一顿，认真看着小锦鲤说，“我背你？”
小锦鲤圆润的眼睛微睁，看着有点呆。
且不说这合不合适。
“……那么远。”小锦鲤指着面前的路，指尖在灯光下盈润漂亮，“背得动吗？”
徐持狭长的眉眼微扬，“小瞧我？”
他毫无征兆靠近小锦鲤，一副当真要背他的样子，小锦鲤眼睫一颤，赶紧伸手拦住，摇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我可以再坚持坚持的。”他只好搬出十二分倔强，认真说，“我们走吧。”
徐持似乎还挺惋惜。
他还打商量：“不背到终点，就背一小段路，那样你也休息够了。”
不管他说什么，小锦鲤都是摇头，这回他走的比徐持还积极，三两步就冲到徐持前面，被徐持牵住的左手微微用力，拽着他说：“快走啦，不然你明天工作要迟到了。”
徐持可没打算通宵一整晚还工作。
他微微挑眉，倒是也没反驳，目光落在眼前人的后颈处，看得出神。
渐渐的，天蒙蒙亮。
山上雾气很浓，回头往后一看，整座山像是被一团缭绕的雾妖吞噬。
小锦鲤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了。
他小脸泛着点红，热的，哪怕被徐持牵着走也走不动了，当即就要蹲下不肯再动。
“再坚持几分钟。”徐持跟着他蹲下，碰了碰他的脸，要他看着自己，“马上到了，时间刚刚好。”
什么时间刚刚好？
少年人双眸被迷茫充斥，他抬起眼，眼眶里全是水润的光，唇瓣抿起来可怜得不行。
“真的走不动了。”他沮丧地说，“腿有点疼。”
徐持说：“我背你。”
说着，他转身，要小锦鲤趴自己背上。
小锦鲤不想的，但是他实在太累了，小腿肚子又酸又疼，徐持说还有几分钟就到山顶峰了，现在放弃不太好。
最终，小锦鲤攥住指尖，小心翼翼趴到了徐持背上。
他怕自己太重了，还要徐持小心些，唇瓣在徐持耳边咕哝着说：“别摔着了，你要慢慢的来……”
徐持完全不觉得他重。
这体重就跟整天没吃饭一样，背起来轻轻松松，他环住小锦鲤双腿，走起路来往稳稳当当，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不会摔着你的。”
小锦鲤环住徐持的脖颈。
他趴在徐持背上，偏了偏脑袋，轻轻嗯了一声，听起来可乖。
四周的灰暗随着时间渐渐明亮，顶峰大风刮过，有时会有些冷。
小锦鲤走了一夜，如今趴在徐持背上还没这么舒服过，险些就要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思绪迷迷糊糊的，额前细碎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晃动。
直到耳畔穿来徐持的声音，
“——到了。”
他说到了。
紧闭的眼皮能感受到天方亮的光线，小锦鲤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山顶裹挟来的风带着些许潮湿，天际被橘黄暖成一片。
小锦鲤从徐持背上下来。
徐持掰着他的脸，要他去看前面。
小锦鲤茫然地投去视线，下一瞬，他看见初升的朝阳从远山露出一角，第一道光破晓而出，被染红的祥云散布在四周，雾气散去，清晨寂静而祥和。
连绵的山峦好似泼墨画，有鸟雀飞过云间留下啼叫，清脆得格外悦耳。
朝阳美不胜收，映于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
一切都刚刚好。
徐持卡着时间，带他看到了今天的日出。
小锦鲤很惊喜，连说了几句好漂亮呀，他下意识去看徐持，陡然间撞进徐持那双满含情意的眼。
他对这种眼神绝对不陌生。
和莱洛一模一样，莱洛看他也总是这种目光，情意绵绵的温柔。
日出的夕阳澄黄澄黄，落在徐持额前面乌黑的发丝上，留下一片余韵的金光，他深深看着小锦鲤，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意。
他紧紧牵着他的手，微微弯身，轻轻告诉他：“一直想和你讲。”
“我一直想当你男朋友，真正的男朋友，不是什么协议情侣。”
许是被夕阳模糊了视线，亦或是被夕阳冲击的惊喜还没褪去。
小锦鲤圆润的眼怔然地看着徐持，总觉眼前人好似每个地方都变成了莱洛，样貌语气、眼神姿态，他逐渐有些茫然，双眸深深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瞳里。
徐持注视着小锦鲤，视线下滑，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就这么瞬息的功夫，他姿态又低了点。
他想亲他。
靠近的时候，徐持一瞬不瞬盯着小锦鲤，小锦鲤没有拒绝，又或者是还没反应过来。
总之他没有推开他。
那这就是他靠自己拿到的机会。
呼吸交织的那瞬间，徐持垂下了眼，嘴唇覆上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柔软。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没有醉酒状态下接的吻。
覆上那抹柔软的瞬间，徐持的呼吸变重了一点，他紧紧扣着小锦鲤的手腕，深深吮吸着小锦鲤的唇瓣。
小锦鲤手一软，颤着眼睫毛望着眼前人。
唇瓣被徐持碾着，他下意识仰起脸，下一秒后颈被徐持扣住，他只能越发贴紧对方，简直要抱到一起。
徐持察觉到他的回应，心脏滚烫得几乎在颤抖，他发了狠，用力撬开小锦鲤的齿关，含吮着小锦鲤瑟缩的舌尖。
小锦鲤只能无力张着嘴，雪白的脸泛了点红，呼吸急促，唇齿间的温热几乎融化了他的思绪。
他总算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气氛很奇怪了。
在上个位面，如果他和莱洛之间出现这种氛围，就代表着要接吻，要亲密了。
徐持拽着他到无人之地，偷偷含着他的唇瓣亲了好久好久，像条永远也吃不饱的疯狗一样，又嘬又吻。
久到小锦鲤唇瓣和舌尖都有些发麻，眼眶也湿润得随时能掉下眼泪。
“不、不亲了。”他哽咽着，鼻尖泛着点红，“喘、喘不过来气了。”
他呼吸很急促，情动的姿态清纯又干净，望着徐持求饶的时候，逼得徐持恨不得再来一次。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徐持松开了他的唇瓣，左右亲了亲小锦鲤的脸颊，贴着他说：“声声，声声。”
他喊他的名字，其中的情意深得令人为之心颤。
小锦鲤短促地喘息着，雪白的脸颊一片绯红，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徐持就这么抱着他，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好似他们已经生生世世缠在一起了。
良久，小锦鲤的理智才回笼。
他望着徐持，眼眶里水光透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持抱着他，也望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接受我了？”
小锦鲤哽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是因为一刹那的心动，还是因为觉得徐持像莱洛？
他分不清。
小锦鲤声音有点轻颤，眼睫濡着泪，“你……你是想和我谈恋爱吗？”
徐持死死看着他，“是，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想当你男朋友，不想当协议情侣。”
他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他就是要谈恋爱，就是要个名分，就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呀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