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左鹤丘回到苍青宗时,宗门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找他都已经快找疯了。
就连一直在外云游的二师姐和五师兄都被千里传音,四处打探着有关于他的消息。
除去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叶清辉外,全宗就只剩下白玉山座镇,几日下来不眠不休,再加上焦心操劳,眼底都出现了一层乌青,气色也变得极差。
他没想到左鹤丘会突然自己回来,一时间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去。
“七师弟!你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可把师兄们急坏了。”
白玉山将人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对方原本就瘦消的身形如今显得更加形销骨立,面容也苍白不堪,虽神色如常,但终究难掩倦意。
“这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左鹤丘笑了一下,声色倦怠道:“我神魂似乎有损,这段时间的事都记不清了…师兄,抱歉。”
他不想说出过多的实情,毕竟若是细究下来太过麻烦,事情既已经解决,他便不愿再多增事端了。
白玉山听他神魂受损赫然一惊,连忙去叫叶清辉来替他看诊。
过了不久,叶清辉便骑着阿吉飞快地赶来了。
一听七师弟回来了,他的反应似乎比平常快了几拍,即便付秋池没在身边,他也难得没有忘东忘西,看诊的药箱都带齐了,刚见面就给人喂了一丸稳定神魂的丹药。
叶清辉将指搭在对方腕上,分出一缕分神进入对方神识中查看。
问诊时,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表情不再木木呆呆的,而是平常看不到的全神贯注。
“还好,伤的不是很严重,只要稳住神魂再用一些药,过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了。”
叶清辉的话让等在旁边的白玉山稍微松了口气,宽慰地拍了拍左鹤丘的肩,叹了口气道:“好在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叶清辉现场给他配了几帖药,让他带回去煎服,又送了几瓶保魂丹稳固神魂,临走前嘱咐道:“要注意这几日不要受惊吓,一定要静养,否则神魂上的伤会加重的。”
左鹤丘点点头,本来想跟着人一起离开主殿,白玉山却执意要送他回去。
左鹤丘三言两语拗不过,也只好道:“那便麻烦师兄了。”
白玉山御剑将他带回云鹤峰,一直见他进了院子才放心离去。
云鹤峰上空空荡荡的,弟子大多都被派去找他了,处处透着清净。
左鹤丘将叶清辉开的药放到一边,看到廓下的躺椅径直走过去,身子往上一靠晃着晃着便睡着了……
后来,他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醒过神身上不知被谁盖了一层毛毯,摇椅的位置也更靠近窗下,不会被外面飘进来的雨淋到。
左鹤丘一转眼便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裴相槐,对方怀里抱着剑,深邃的眸子里藏匿着看不清的情绪。
“我不在,院子里的花都快开败了……”
裴相槐回过神来,深深望了他一眼,才道:“这几日没顾得上花,让师尊失望了。”
左鹤丘转过头望向院里的花,原本都是靠他的灵力维持常开不败的。
剑道大会之前,他施了足够用一月的灵力,但仅仅只是逾期了三日,再加上这一场雨,花便都残的差不多了。
“可惜了。”
左鹤丘想从椅子上起来,可刚站直身体,眼前便一阵眩晕。
他晃了晃,幸好裴相槐手疾眼快扶了他一把,否则便要跌坐回椅子上。
“师尊!”
即便伤的再不重,但毕竟伤在神魂上,左鹤丘身体本就透支,再加上神魂不稳,一松懈下来眼前便止不住发昏。
他下意识抵在对方胸前将人推开,又忍着头脑昏眩勉强自己站稳:“……无妨。”
裴相槐紧紧握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松,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明显是含着愧心的。
他根本无法接受对方在自己眼前被掳走,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这三日以来,他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左鹤丘的踪迹,明知道线索就在城中,甚至第一件事便是去之前的傀型坊搜寻。
那里已经换了新的老板,他抓住对方,可即便除了舌头以外的最后一块皮肉被碾碎,也依然无法从一具傀儡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温家的位置向来不为人知,而且时不时便会更改,即便是温清月也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裴相槐直到最后一天才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结果就在这时,突然收到传信说左鹤丘已经回来了。
他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在真正亲眼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原本已经接近于疯魔暴虐的阴暗情绪突然烟消云散……
“师尊,我有一个请求。”
左鹤丘定了定神,抬眼看向他:“说。”
裴相槐道:“我想和师尊结师徒契。”
这个契只有入门时间超过三年,而且正式被收入师门的弟子才有资格结。
裴相槐身为亲传弟子,原本在两年前就应该结契了,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在闭关中,所以现在想要补结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左鹤丘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便答应了。
“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了?”
左鹤丘从指尖抽出一缕分神,放入早在几年前就准备好的法契卷轴。
裴相槐如法炮制将分神放入卷轴中,随后答道:“这样不管以后师尊去哪儿,我都会知道了。”
这三天的经历,他再也不想遭受一遍了。
卷轴闪烁出一道白芒,分别有两道灵光没入二人眉心中,契约已成。
完事后,左鹤丘忍不住笑了笑:“就这么离不开我?你这孩子还真是粘人。”
裴相槐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看。
左鹤丘收敛起笑意,转身进屋倚在门框上道:“这几日我不见客,你替我守好门。”
他说着,又指了指放在小桌上的药帖:“一日三帖,药煎好后放在窗台上即可。”
裴相槐点点头,目送着对方在四周布下双层结界后闭门消失。
他在门前停顿了片刻后,抓起桌上的药去了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