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长英虽已年逾六十, 可他周身气场却强到令人无法忽视,健步如飞的模样,看上去比一些小伙子还要康健。
裴申连忙上前迎接:“邹老,邹小少爷。”
邹彦青看到一身礼服打扮的裴申, 眼前倏然一亮, 低声对裴申说:“叫我彦青就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别那么生分。”
裴申还没领会对方话里的意思,邹彦青就重新回到了邹老身后。
邹老缓缓开口, 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邹长英携孙儿应邀,祝小申长大成人,一路顺遂。”
直到这时,赵不群才如梦方醒,立马跑到邹老面前, 脸上堆起笑容:“邹老先生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请上座。”
那些原本是留给吴家、封家和杨家的座位, 转眼就成了邹老和邹小少爷的。
可没有一人发出质疑。
邹老是什么地位, 那可是鹰眼平台的董事长, 每年必定登上世界福布斯富豪榜前百名的大佬。
他的手中掌控着绝大多数电商的命脉, 每一秒钟在他旗下平台流过的资金就高达数亿。
他们可能没有这个荣幸亲眼见邹老一面, 但绝对或多或少听过这位大佬的传说。
此时此刻, 再没有眼力见的客人,也找了个由头去联系自家的老板。
“老板,你快来赵家一趟, 邹长英来了,他居然带着孙子来赵家给裴申撑场子!”
“邹长英?哪个邹长英?”
“还能是哪个邹长英, 鹰眼平台的邹长英!”
“你说什么?他,他怎么可能去赵家参加一个小辈的成人礼?”
“老板,我发誓,绝对是他,我现在就拍下来给你发过去!”
“妈的,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里上演。
“不可能,不可能……”
王鎏月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赵叙担忧地牵起母亲的手:“妈……”
王鎏月看向赵叙,那双美目中满是错愕和不甘:“绝对不可能,裴申那样的杂种怎么会认识邹长英?还把邹长英请到赵家来?他哪来的脸,他凭什么!”
她的声音不算大,在嘈杂的宴会上并不显得突兀,但也有很多人听到了。
邹家的保镖得到首肯,将王鎏月的话当着赵不群和邹老的面复述了一遍。
邹老脸色微沉,鹰隼一般的眼睛扫向赵不群:“看来赵总的妻子,对我的到来,意见很大啊。”
赵不群背后早已濡湿一片,他万万没想到王鎏月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对裴申恶言相向,这不是当面驳邹长英的面子吗?
邹长英是谁?那可是电商平台第一人,就连郑开阳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王鎏月她怎么敢?
赵不群在心里大骂王鎏月不懂事,面上不得不赔笑道:“贱内不识大体,让邹老见笑了。您喝点什么,茶还是酒,我去给您拿!”
邹老哼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他的保镖立刻为他倒满清酒,呈到他的面前来。
邹老抿了一口,而后说道:“你赵家的酒金贵,我是不敢喝。既然赵家不欢迎我来,我离开便是。”
赵不群简直要急死了,他哪敢放邹老离开,今天邹老要是提前踏出这宴会厅一步,明天他的赵氏集团股价必然断崖式下跌。
他毫不犹豫吩咐赵叙:“把你妈带下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王鎏月不想走,她好歹是赵家的女主人,哪有提前离席的道理?
可她又不敢跟邹老对着干。
别看王家颇有资产,那点资产在邹家面前,根本不够看。
人家动动手指就能决定王家的死活。
等王鎏月离开之后,赵不群讨好道:“邹老,来都来了,还请您赏几分薄面,在这驻足片刻,吃点东西再走。”
邹老冷笑道:“我缺你这点东西?”
赵不群冷汗直流,声音都带着颤抖:“不缺,不缺,是我说错话了,您别见怪。”
邹老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赵不群,而是朝着裴申招招手:“小申,过来坐。”
裴申听话地来到邹老身边入座,经过赵不群的时候,还贴心地问:“爸爸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去座位上休息休息吧。”
赵不群如蒙大赦:“好,好,那你陪着邹老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后半句是对着邹老说的。
邹老勉强嗯了一声,放走了赵不群。
见裴申来了,阴阳怪气道:“你倒是心大,有这么一个父亲,还找借口替他开脱。”
裴申笑道:“我知道邹老这是为我讨回公道,这份情我记着了。”
邹老见他乖巧,也不好再说什么话苛责,只提醒他:“你那个继母,对你似乎不太友善,你可得小心一点。”
裴申摇头失笑:“实际上她才是最好对付的,您放心,我明白她的心思。”
“你心里有数就好。”邹老本意也是为了提醒裴申要小心身边的人,他打量裴申今天的穿着,颇有些遗憾道:“便宜郑开阳那小子了,不然你这姿色,给我做个孙媳妇也不错。”
闻言,裴申面色一红:“邹老……”
邹彦青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爷爷,你胡说什么呢!”
邹老无奈摊手:“当我没说,行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这也不留你了。你等下告诉你那些同学的家长,有兴趣和我聊几句的可以过来,老头子我闲来无事,正好找人唠唠家常。”
裴申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甚至有些羡慕这些家长们来。
能和邹老聊上几句,那是多大的荣幸啊。
别的不说,就邹老这人生阅历,足够给他们这些后辈带来深刻启发。
要是遇上谁跟邹家有合作意向的,那岂不是久旱逢甘露,他记得他有两个同学家里就是做电商的,虽然收益尚可,奈何竞争激烈,同类竞品太多,难以出头。
要是能搭上鹰眼平台这艘大船,那也算得上是一番造化了。
裴申将邹老的话转达给了十八班的同学和家长们,家长们都是一副天上掉馅饼的神情,包乐迪更是央求着爸妈带他一起去,他从小就渴望能成为邹长英那样的人。
当然,家长们知道这是沾了裴申的光,所以自发排好了队,按规矩办事。
邹老对于这些人自然不吝赐教。
邹老仿佛一座取之不竭的宝库,不论家长们问他什么样的问题,他都能带给对方鞭辟入里的解答,不论是谁,都能从他的话语中得到自己的收获。
于是渐渐的,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保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邹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歉然道:“我似乎说的太多了,这是裴申你的宴会,我有点喧宾夺主了。”
裴申摇摇头:“您肯在我的宴会上为人解惑,这是我的荣幸。”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他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介意。
邹老见裴申真的不介意,也就不管其他的了,他本就是随性的人,不可能被条条框框所约束。
在邹老略带沧桑的话语中,宴会厅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包括好多之前答应要来却没来的大老板们。
甚至连赵不群高攀不起的吴家、封家和杨家的三位老总,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宴会之上,主动找赵不群攀谈起来。
赵不群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尽管这三位老总之前驳了他的面子,连个下属都懒得派来。
正如老话所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多爱恨情仇,有的只是谁能给谁带来利益,谁能让谁赚的更多。
等邹长英和所有的家长谈完,宴会也即将开始。
他走到裴申身边,接过保镖递给他的话筒,朗声道:“各位,占用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有几句话,想趁这个机会告诉大家。”
众人齐齐看向他。
邹老继续道:“裴申是我很看好的一个孩子,他聪明、勇敢、认真踏实,这些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他,却也都不足以形容他。我邹长英活了六十多年,阅人无数,自认有点眼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借这个机会,我要向诸位宣布,从今往后,裴申就是我邹长英的干孙子。”
全场哗然,谁也没想到邹老来这一趟的原因,居然是为了认裴申为干孙子!
最诧异的莫过于赵不群,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裴申是怎么得到邹老的青眼,又是怎么说服邹老收他为干孙子的。
不过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裴申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邹老对裴申越好,赵家就能跟着沾光。
赵不群丝毫不觉得沾裴申的光有什么可耻的,他之前定下裴申和郑开阳的婚约,不也是为了吸裴申的血吗?
裴申将赵不群面上透露出的些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这老狐狸还在想着美事呢。
且想着吧,以后可就想不着了。
短暂的怔愣后,台下爆发剧烈的掌声。
鼓掌最起劲的莫过于裴申这群同学们和家长们。
他们巴不得裴申拥有这么强大的靠山。
裴申虽也惊讶,但之前从郑开阳口中,了解到邹长英的生平。
所以尽管他们只相处了短短几日,裴申对邹长英的性情也略知一二。
“干爷爷。”裴申举起桌上的红酒,“我敬您一杯。”
“好好好!”邹老哈哈大笑,爽快地一饮而尽。
这一幕不知让不少人朝赵不群投以羡慕的目光,也不知道这赵家是不是祖坟冒了青烟,随便捡回来的一个私生子,居然得到了邹老爷子的赏识,成了邹老爷子的干孙子。
他们都意识到,如今的赵家已经不可与同日而语,有了郑家和邹家的帮衬,想不起飞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