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捏住外套的衣角，一口气拉到最上面，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气温逐渐攀升，但是他依旧还是觉得骨头缝里不断的飘过凉意，也可能是因为大病初愈，身体早不如前了。
“程行——”
程行闻言并没有动，跟他记忆里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此刻的话语间满是命令，听得他心生厌恶。
“把轮椅推过来吧，我送你去康复中心。”
程行始终低头，视线在投下的影子间穿行，他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是谁。为保证识人不清，思考片刻后，还是抬起了头。
不出意外的话，他看见了陆玖言，更准确说来，是前天刚定下的未婚夫。
程行没说也没动，只是静静地听着滚动的声音汇集成熟悉的轮椅。
陆玖言没有上手去扶，更多的是招手让护工帮忙。
程行的双手搭在病床，眼看轮椅停在了脚边，波澜不惊地站起来，“可以……走了嘛。”
“那就……走吧。”陆玖言饶有兴趣地笑起来，甚至高兴地拍手鼓掌，“需要扶你吗？”他倒是不确定程行能走多远。
“不用。”程行动动嘴唇轻柔的拒绝，怕看见的人误会。
见到商千睿是意外，他只敢咬紧舌尖来抑制这份冲动，以一种刻意的陌生来推远距离。
“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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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行早就已经将医院的布置记得很牢，去到停车场会路过的楼栋也记下方位，或许有缘分能再见一面。
他想让商千睿知道，自己没事，腿也没事。
程行在路上不经意地看了很多眼，或许看见商千睿的影子，或许又没有看见，具体再说……？
说不了了。
程行陡然抬眸看向需要穿过楼上，商千睿正好站在三四楼左右的位置，趴在栏杆往下看，与他的目光不谋而合。
程行明显地愣住了，如中午那样急忙咬住舌尖，喜欢一个人，嘴巴捂住了，眼睛也藏不住，又紧急收回视线。
如果现在能给个后悔的机会，他绝对不会选择站起来，还是乖乖坐轮椅最省事。
“认识？”陆玖言怀疑地问道。
程行故作沉稳地慢慢扬起脑袋，有了正当的理由看商千睿，终于舍得放过咬得发痛的舌尖，又进入更难的一步，稳住眼底的情绪。
他乘着下午阳光耀眼，试图通过微微眯眼的方式缩小情绪的暴露。
商千睿身边还站着穿白大褂的周至，也正好给了他完美的理由。
“以前的——”程行收回目光，“主治医生。”
陆玖言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话更像是为了跟程行说话而说话，只好“嗯”了声当作回应。
程行心虚到不行，率先迈出了一步走人，他真后悔没坐轮椅。
坐到车上后，背脊绷紧靠着，看着一脸冷淡拒人千里，而在此面之下掩盖着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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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行并不在意康复中心配置如何，讲的那一大堆介绍统统左耳进右耳出。
最终通向他专属的房间后，程行敷衍完最后的流程，看着人群退去，房间归于平静后，颤微地站起来。
果然轮椅也不能多坐，腿容易……程行一踉跄，好险差点就摔。
他扶住沙发边，慢慢往下顺，坐在结实的地板心里才踏实。
程行捶了捶腿，稍微动动确认腿真的没事，“还好还好，还能拖着这条腿去干事。”
这个结果已经很好，程行完全能接受，就像自己能醒过来他都觉得是意外。
那可是车祸，那么大的货车往身上撞，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醒了，那就好好做人做事。
程行“噌”地从地面站起，灵光一下就来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都跟钟林说了，不要拿订婚这种耍心机埋伏笔，现在好了吧，还被商千睿撞见了。
这让他以后见到商千睿怎么解释？
“不好解释啊！”程行苦笑掩面。他都不敢回想，上下对望的时候他看见的商千睿。
渣男还是不要当，容易事后狂补救。
程行轻轻打了几下嘴唇，中午他说了那么严重的话该打，现在就要开始心理建设。
只要心态足够好，他能追夫到天荒地老。
信息素契合可赖不掉，就算他们之前的契合度是改造而成的，也是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程行顿时放松了下来，头一次觉得OMEGA强alpha也不错。
他危险的想法刚冒头没多少，被铃声一响给吓了回去。
不出意外……是他家老头。
“程行啊……抓紧时间呀。”
程行听完，咬牙切齿地微微捂嘴，“你！知不知道有多难，我连他家门口都没迈进去了！急急急，急死你，有本事你上，我这儿还担着被标记的风险……”
说到“标记”，程行愣住，后颈突然感觉有阵风吹过，凉飕飕地惹他缩脖子。
是真实的感觉回忆，也是标记从未发生过的证明。
“你可保护自己啊！”钟林听得明显一顿，语气立马正经起来，“应该不会吧……你可才醒没多久，注意身体！”
程行听不下去了，信誓旦旦地承诺：“你就等着吧，我肯定给你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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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脸来的有点快，他到康复中心三天就没见过陆玖言来过，找个理由都没机会找到。
真难。
程行揉着打得有点疼的脸，直接给陆玖言打电话，不能坐以待毙，真是纯纯在耽误他的金盾，还等着弄完去追人。
第一遍没有接通。
他忍。
第二遍还没接通。
程行握紧了手机，嗑得手掌疼。
一段感情可是时不待人的，怪不得现在还没OMEGA，要抢自己的弟弟。
程行晃着一根手指，这是他给陆玖言最后的机会，再打不通……那就伸出第二根手指再打，就不信还打不通。
程行打了四遍，第五遍的时候直接不在服务区。
“你丫的！能不能行！”
“睡了。”他生气揣兜，翻身上床，进度明天再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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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昏暗的房间里冒出一道白光，剧烈的震动声响将程行从睡梦中拖出来，他迷糊地看去，清醒只在一瞬。
陆玖言来电话了。
感动……你丫的……
程行接通，应着刚醒的怒气没有发声，他就静静地等待电话那头。
电话那头安静了十秒，他看不下去了叹口气，求人不如求己。
“明天，我不要待在康复中心。”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