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暗花藏锋>第7章 7

  谭骁无法视而不见。他们一营的人,老往野地里跑,弄得一身灰。不像他,几乎都在后方作战,因此盛雪鸿每次回来都做同一件事,脱衣服。

  军校里的学生,没有特别瘦的人,关键是,盛雪鸿特别的白。

  他不仅皮肤白,胸肌还大,每回气喘吁吁地淋着一身汗回来,在谭骁面前瞎转悠,白皙的皮肤被汗水浸润得白里透红,结结实实在他眼前挡着。

  房间本来就不大,这么一大小伙杵着,晾晒着自己浑身的肌肉,谭骁除了看他,眼里就容不下别的什么东西了,于是只得低着头,尽量非礼勿视。

  一般盛雪鸿回来,谭骁条件反射地就会低下头,但那天他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抬头瞄了一眼,竟然瞧见盛雪鸿背上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谭骁吓得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了?”

  盛雪鸿转过身,衣服脱到一半,卡在胸前,似笑非笑:“什么怎么了?”

  谭骁面色冷峻:“你背上有伤。”

  盛雪鸿脸上笑意更深:“那怎么办?”

  谭骁怒斥他:“你问我?你自己受伤你问我怎么办?”

  盛雪鸿脸上的笑意消失,他的目光沉下来,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走到谭骁面前,在他耳畔低语,“你去把门关上,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谭骁贴着他赤裸的胸,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后来谭骁阴沉着脸,替盛雪鸿上了药,得知这件事完全没有这么简单。野外一枚炮弹意外爆炸,盛雪鸿紧急避开,从一个山坡上滚了下去,抓着根树枝才没当场摔死。

  谭骁听得心惊肉跳,盛雪鸿说完,忽然转过身,摸了摸他的脸,笑嘻嘻地对他说:“谭骁,我是个光棍,没老婆。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来给我收尸吧。”

  谭骁冷冷将酒精棉花放下:“你做梦!”

  “做什么梦?”盛雪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清不白地在他手腕上摸着,“你说清楚,我又没让你给我当老婆。”

  谭骁面红耳赤,狠狠地揍了盛雪鸿一拳,让他闭嘴。盛雪鸿被这一拳打倒,随后立即小题大做,他趴在床上扭来扭去,蹭得床板吱吱作响,一晚上都在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喘息,像谭骁把他怎么了似的。

  谭骁要被他折磨疯了。

  他没想到盛雪鸿这么骚。

  谭骁听他叫唤了一夜,忍无可忍,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前,在静悄悄爬到他的床边,对他低声抱怨:“白痴!我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盛雪鸿抬起头来,一头乱发盖在脸上,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谭骁静静地看着他,盛雪鸿不笑时,谭骁其实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好好的,我会看着你结婚,娶老婆。”谭骁冲他温柔地笑了笑,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真的吗?”

  “真的。”谭骁轻轻地笑了,“我不骗你,我们是朋友啊。”

  黄埔军规最重要的一条:至死不渝的忠诚。一旦立下誓言,就是一辈子的事。

  谭骁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可惜他后来食言,他不仅眼睁睁看着盛雪鸿死,还要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着。

  他想死,每天都想死,可惜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他还要活着,杀掉小野浩之替盛雪鸿报仇。

  在那次涂药之后,盛雪鸿好像知道谭骁拿他没办法,于是开始裸睡。

  谭骁睡得早,起得也早,每天早上一睁眼,都会瞧见隔壁床上,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睡美人。

  头几回,谭骁还会立即冲过去,怒气冲冲地把被子盖在他身上。但他发现此人或许早就醒了,只是在装睡。因为每回只要他出去洗漱完毕,回来时,盛雪鸿的被子又已经被踹开了。

  后来谭骁习惯了面对盛雪鸿的裸体,哪怕盛雪鸿一回来就脱衣服,脱得精光,谭骁依然能面不改色地跟他聊天。

  他们之间的话渐渐多了起来,盛雪鸿经常给他讲在野外的各种突发状况,谭骁也会教盛雪鸿一些译电知识,偶尔盛雪鸿哪里磕磕碰碰,也会第一时间跑来找谭骁帮忙。

  就在谭骁习惯了跟盛雪鸿越来越多的接触之后,盛雪鸿却忽然开始打乱这种日常生活。

  某一天下课,谭骁按照惯例回到宿舍,一个小时候后,却没像往常那样见着盛雪鸿的人影。

  谭骁心里有些异样,他怎么还没回来?

  天气已经逐渐转凉,谭骁从宿舍楼里往外看,看到校园里人来去匆匆。

  秋风吹过,黄泥地掀起阵阵烟灰,外面的大地尘土飞扬,树叶边沿最先开始出现糜烂衰败的痕迹,而夕阳渐落,照在黄土地上,弥散出一种无法言说地苍凉之感。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焦虑、失落、不安。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上次盛雪鸿受伤的情形。

  或许是临时有事,谭骁安慰自己,别多想。

  那天,盛雪鸿很晚才回来,他回来时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不是谭骁还没睡着,神经紧绷着,并不会意识到房间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谭骁原本想爬起来,问问他今晚到底怎么了,但在他有所行动之前,盛雪鸿已经先一步来到谭骁的床边。

  盛雪鸿静静地在床边看着他,谭骁因此只好继续装睡,盛雪鸿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轻抚他的脸。

  他整个手掌贴着谭骁的脸颊,很温暖,谭骁原本闭着眼睛,在被触碰的一刻,募地瑟缩了一下。

  盛雪鸿轻声笑了一下:“醒着呢?”

  谭骁翻过身去,枕在盛雪鸿的手上,他心里有一点暧昧不清的哀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盛雪鸿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转身离开了。

  之后盛雪鸿开始每日晚归,谭骁逐渐心烦意乱。

  他每晚去干什么了?是与人约会去了么?谭骁不敢问,万一真的是,那他该怎么办?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他反倒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

  天气渐冷,盛雪鸿也不裸着睡了,谭骁每天起来,都看见对面被窝里缩着一个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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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雪鸿是一个具有极强的控制欲的人(不是贬义词),带着这种感觉看他好了。控制欲这种东西不是在表面上说你要听我的否则我囚禁你,跟二傻子似的,这种控制欲是更大方向的,强烈地“希望让事件在自己的发展范围内发展的欲望”,这是非常强的天赋。

  简而言之就是,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任何时候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