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的余韵绵长,他细碎的亲吻也未停止,从颈部到大腿,呼出的气息落在谨宁身上每一个手术留下的疤痕处。
他的行为完全不能称之为温柔体贴,忽而吮着软肉,忽而用齿轻咬,分外磨人。
谨宁为此头发都湿了,半合着眼,不清楚叶近秋什么时候解开的领带,又是什么时候被迫与他十指相扣的。
他们一起躺在地上,挤在只有一个床头柜长的距离里,身体贴得极近,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
空气里满是刚才被打碎的香水味道,熏得人发晕。谨宁用额头去撞叶近秋的额头,收到一个不轻不重的回碰和他不知疲倦的吻。
又是在唇舌间的纠缠,而这次谨宁的手被带到他身上——左胸口,谨宁一定要他洗掉的文身,他选择直接挖去一块肉,留下丑陋的愈合伤。
掌心下有他的疼痛,还有他的心跳声,这让谨宁内心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叶近秋说:“你不信我,怀疑我,我知道这是我的错。”
他也变得疲惫,精力不似之前旺盛,音调有些缓,继续说:“但这次是我能做到的最好,信我,阿宁,我不是骗子。”
“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了吗?”谨宁刺他,“我听这么多年的系统音,难道都是我的幻觉吗?假如你离开系统,像个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到时你再和我说你不是骗子,我可能还会考虑相信你。”
叶近秋沉默,谨宁感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倏然收紧。
他说:“现在就是。”
谨宁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愿意离开系统吗?”
“我愿意的。”
“然后永远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
他的沉默让怀抱像是绞刑,谨宁失望透顶,握拳打在他的左胸口。
软绵绵无力的一击,远不及谨宁说出的话对他有伤害性:“玩弄我的事情都做到了,你还有什么应该做的事情没做完?”
“你可以离开了吧?骗子。”
叶近秋摸了摸谨宁的脸,不答可不可以,而是说:“我帮你清洗一下,再送你去医院。”
谨宁别过脸,没有发出声音。
叶近秋辨认出他的口型,说的是两个字:骗子。
……
有晋允榕检查不到位导致后续事件的案例在,谨宁的检查不可谓不仔细。
所幸方凛真不敢对他下狠手,给他用的药都能自然代谢出去,检查结果一切都好,只有头痛的痼疾。
谨宁在医院住下的第二天,宋温繁赶来。
她和叶近秋在病房外有一段不甚激烈的交流,以一记耳光作结,声音响得谨宁在病房内都能听见。
他走出去看他们,未发一言。宋温繁护着他的肩回去,温声细语地问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谨宁说想吃不是很甜的点心,程慈元买的那种。
他描述甜品的话语飘到门外叶近秋耳朵里,叶近秋很自然地接上:还要甜筒,脆皮甜筒,饼干一定要脆,最好是在瑞城妇幼医院旁边的店里买。
他只要生病就会想吃这些。
叶近秋笑了笑,脸上和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自己知道又如何?已经轮不到他去给他了。
第三天梁之庭转院过来,平板车搁在谨宁旁边。
他头上包纱布,手和腿都打着石膏,但精神很好,和谨宁说他点了汉堡,等会儿教他如何躲开宋温繁的视线偷吃油炸食品。
谨宁其实要出院了,不大想搭理梁之庭,径自脱下病服换上他的私服。
梁之庭在旁边惊呆了:“我去!你身上那是什么?”
“文身吗?”谨宁问他。
“你哪有什么文身?”梁之庭捂住眼睛,“全是吻痕!”
过了一会儿他问:“是方凛还是叶近秋?”
“叶。”
“你们……旧情复燃?”
“不是。”
谨宁穿上外套,梁之庭把手放下了,这才注意到谨宁的嘴巴也有点红肿,不由得瞠目结舌。
叶近秋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他和我一起摔下山的,他怎么还能干出欺负你的事?”梁之庭嚷嚷,“我怎么只能躺在这里,不能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吃夜宵?”
梁之庭说起那天下午的事。他一着急就容易出错,都快到谨宁身边了,一个脚滑滚到山路边缘。这里没有护栏,他挂在半空中,全靠叶近秋抓住他才没掉下去。
梁之庭人虽矮,体重却不轻,叶近秋拉不动他,让他先把手链拿过来。
梁之庭借力把东西扔了上去,但他也不想想他在这个时候借叶近秋的力,会是什么后果。
叶近秋被他一拉,两个人一起滚下去。好在他被树干挡了一下,没有像梁之庭直接晕过去。他只能先给梁之庭止血,做些简单急救,再去找谨宁。
“不知道叶近秋怎么样。”梁之庭说,“我没来得及问问他。”
“他应该没事。”
谨宁穿鞋子,漫不经心地说:“能背我下山,又能和我上床,好得很。”
梁之庭语塞,呆呆地问:“这、这是我能听的吗?”
谨宁朝他挥挥手,看秀去了。
博约集团第三季的服装展仓促上线,不过内容质量保持得相当好。
萧倩影带着《浪潮月刊》的主编一起来,锐评道:“主题‘回到1984’,在时间上做文章,重拾八九十年代的穿衣风尚,再推出‘4891未来’的中老年服饰,规避掉反乌托邦可能有的政治风险,博约的策划能力一直在线。”
主编不动如山,反问:“在你眼里,博约还有缺点吗?”
萧倩影思考了一下,说:“真有,我学长辞职了,博约不完整了。”
主编了然一笑,给她指方向:“你那美貌学长程谨宁来了。”
和博约现任总裁温可谣一起走来的青年脸上挂着淡笑,肤如白玉,烟波潋滟。
温可谣介绍道:“UP董事长,程谨宁。”
UP,老牌奢侈品品牌,于近日正式宣布被收购。
萧倩影眉毛一挑,得意地看向主编:“美貌,只是我学长身上一个不足为提的小优点。”
又是一年夏。
晋允榕闹着要去和谨宁过暑假,她的理由很充分:“每年我都是和谨宁哥哥,还有小叶叔叔一起过的,我们会去水族馆看三角形的鱼。”
晋庆安对她现在的记忆力很欣慰,只是情况不太允许,说:“谨宁哥哥现在和小叶叔叔不在一块儿,你过去不仅不能和他们在一起,还不能看三角形的鱼,你可以接受吗?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玩的。”
晋庆安让她看正在家中做客的叶近秋,继续说:“小叶叔叔就在我们家,你可以和他玩,但是谨宁哥哥在乡下,过去的路又远又累。”
晋允榕有点犹豫,小脸皱起:“我再想想!”
她回房间思考,一直在养的玄凤鹦鹉跟着她飞走,新养的那只和尚鹦鹉却飞到叶近秋身上。
“小心。”晋庆安话音刚落,和尚鹦鹉已在叶近秋手上咬破一块皮。他拿来医药箱,讪讪地说:“这只是有点凶的。”
“没事。”叶近秋平静地推开小鸟和晋庆安,“允榕的调理以后按康复方案做就可以了,她恢复得很好。”
“哦。”晋庆安应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和叶近秋什么时候沦落成没有话可聊的?清了清嗓,他挽留叶近秋道:“晚上吃个晚饭再走?我们哥俩去喝一杯。”
“不了,我和程慈元还有约。”
叶近秋不多聊,再坐了半小时,晋庆安送他去机场。
回家后晋庆安也被小鸟咬了一口,想起叶近秋到机场都没凝固的伤口,他也怪疼的。
晋允榕已经得出了答案,甚至连行李都收拾好了,说:“我要去找谨宁哥哥,你现在就送我过去!”
又在去机场路上的晋庆安:“……”
他们要来白家村的事提前和谨宁打过招呼,谨宁带着珠珠一起接晋允榕。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决定。
珠珠说谨宁是她的“宁宁公主”,晋允榕说是她的“谨宁哥哥”,一见面两人就斗了起来,全要谨宁抱。谨宁抱的了两个人一时,可抱不一小时,赶紧把她们分开。
大概是距离产生美,分开几天,小朋友之间的友谊迅速升温。晋允榕提着她的大宝剑跑来和谨宁说她是榕榕王子。
“你不当小公主了?”谨宁伸手要抱她,她倒是不愿意了,还想把谨宁抱起来。
“我不一定要当公主。”晋允榕耍起手里的剑。
这是白叔给她做的竹剑,有她人那么高,她玩起来十分应手,说:“你们闺蜜公主团缺一个王子保护你们,就由我来保护你们,宁宁公主听见了吗?”
谨宁笑说:“听见了,榕榕王子。”
“好,榕榕王子要去和团长宣誓了!”
公主团的团长伊伊化疗固定在周五,白师傅载上幼稚三人组,喜获“白王后”之称,心想再也不想听见过家家的游戏。
卫生院今天有人来做志愿者,是一群舞蹈学院的学生。晋允榕好奇地问他们在干什么,有人红着脸说是在完成学校要求的社会实践。
“理解,学分重要。”谨宁一句无心的调侃,让别人的脸更红了。
他们当中有人想要谨宁的联系方式,无不被领队严肃地叫回来。
“林老师好可怕。”他们聚在一起讨论,“他走了吗?我想出去买奶茶。”
“他去看刚才的小女孩了,还有,你别出去了,这里没有奶茶店。”
“哭哭。”
过道里,伊伊妈妈正在感谢领队林老师:“伊伊的心愿是学芭蕾,今天来这么多跳舞的哥哥姐姐,她很开心,谢谢你们。”
“您不用客气。伊伊参与我们徽缘的医药实验那么久,我们非常乐意满足她的心愿。”林老师拿出一个红包,“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不用了林先生。”
伊伊妈妈与他推拉,最终推不过,收下红包,进房和白师傅感慨:“林霜年真是个好人。”
这名字有点耳熟。
谨宁想了想,真想起点东西。
徽缘药业老总最小的儿子,芭蕾舞艺术家,程慈元给谨宁看中的相亲对象——林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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