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薇缓缓垂头,掩去了瞳孔里的异样。

  自从脑袋磕伤以后,她的双眼总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瞎一样。

  其实看不见也挺好的,她逃不出这个牢笼,还得被他逼着陷害自己的母亲,瞎了一了百了。

  “暂时没什么问题,如果有不适的话,我会告诉你的,你不必这么紧张。”

  女医生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先生让我照看您的身体,我自然不敢大意,若您有个什么闪失,我也没法向他交代。”

  亚瑟薇缓缓闭上了双眼,承受着眼角淤血处晕开的阵阵刺痛。

  “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女医生应了声‘是’,替她掖了掖被子,躬身退了出去。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她隐约听到落地外有对话声响起。

  其中一人说:“长得眼熟,挺像……”

  另一人答:“我也觉得像。”

  什么眼熟?什么像?

  出于好奇,亚瑟薇掀开被子下了地,悄悄往窗边挪去。

  离得近了,对话声不再断断续续,听起来清晰了许多。

  “特别是那孩子的眉眼,跟先生如出一辙。”

  “可不,两人站在一块,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我猜他就是先生在外养的儿子,不然为何独独将他带回了城堡?”

  “可外界不是流传先生深爱长公主么?他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女人,还孕育了一个儿子?”

  “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更何况长公主害死了先生的父亲,两人隔着血海深仇呢,他找别的女人生儿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也对啊。”

  “嘘,你们小声点,也不看楼上住的是谁,要是被她听见了,去先生那儿告一状,看你们还能不能活?”

  “切,一个亡了国的落魄公主罢了,还妄图刺杀大小姐,她如今在城堡的处境,还不如我们呢。”

  话虽这么说,但几人还是匆忙的散开了。

  亚瑟薇靠在窗帘后,伸手揉捏着刺痛的眼角,只觉天旋地转。

  她慌忙的闭上双眼,无力承受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失重感。

  也不知道那一下究竟撞坏了脑部哪根神经,视力受损的同时,还伴随着头昏脑涨。

  在原地静立了片刻后,那晕眩感不但没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她撑不住了,双腿开始打颤,身上也冒出了层层冷汗。

  睁眼时,四周一片灰茫茫,只能依稀看清房间里的大概轮廓。

  她跌跌撞撞的朝床边奔去,没关系的,睡一觉就好了。

  那个男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与她何干?

  生了儿子又与她何干?

  她不是盼着他移情别恋,放她一条生路么?

  这样挺好的啊。

  可为何胸口那么痛?犹如撕心裂肺一般。

  脑子里思绪纷飞,眼睛又看不清室内的摆设,她奔跑的路线渐渐发生了偏移,径直朝门口撞去。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她就那么直愣愣地扑进了对方怀里。

  风冷冽一怔,下意识伸手圈住了她的腰,蹙眉问:“你大晚上的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做什么?”

  亚瑟薇埋首在他臂弯里,闻着他身上独特的薄荷清香,鼻尖一酸,眼眶里蕴出了泪水。

  即将失明的恐惧,得知他另有所爱的痛苦,犹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无限放大了她的脆弱。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如此境地?

  为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