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
曹启强尽量言简意赅地向老检察长做汇报。
关于瀚海房地产公司参与的京城某个旧城改造项目，以及作为该公司骨干的贺东暴力拆迁过程中寻衅滋事、故意杀人等多项违法犯罪情形。
即便贺朝阳早有心理准备，依然被逆子的累累恶行激怒。
“抓！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你还等什么？直接抓起来枪毙！”
“老师，您不要激动，千万注意身体啊！我还在考虑是否给贺东一个主动坦白自首的机会？您老就别操心了！”
贺检怎么说那是他老人家的表态，曹启强就得考虑周全些。
退一万步讲，
即便贺东十恶不赦，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
还是要在法律允许范围内适当照顾。
唉！
贺朝阳一声长叹，无比感激地望着曹启强。
知道自己肯定没有看错人。
好歹贺东也是他的儿子，就算父子间磕磕绊绊有些矛盾，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自寻死路对吧？
曹启强的表态让老检察长长舒了一口气。
估计贺东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接下来，
两人着重讨论了常务副检察长齐斌的种种问题，
鉴于对方有个部委高官的父亲，搞不好这件事情很麻烦，贺朝阳审时度势建议曹启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说来也巧，
就在他跟老检察长研究这件事情的时候，齐斌莫名其妙发来讯息。
曹启强便借用医院的电话拨了过去。
问齐检那边到底有什么事情，对方也不跟他明说，只是语气强硬地一再催促他赶紧回单位。
好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子不打算找你的麻烦，你特么还蹬鼻子上脸啦？
到单位之后，
曹启强大步流星直奔齐斌的办公室。
进门看到，在场的除了齐斌副检察长，以及本院第一检察部副主任秦若昀之外，还有一位身着警服、面目鹰隼的中年人。
这啥意思啊？
不认识嘛！
“齐检，出什么事啦？着急忙慌把我喊回来？”
曹启强跟齐斌打着招呼，视线在那位中年警官身上流连。
猜测到底什么情况。
冷着脸的齐斌当场给双方做了介绍。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公安局东城分局副局长秦川同志。秦局长，他就是新调任我们京城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曹启强。”
哦哦！
曹启强总算对上号了！
这位秦局长不就是“张健故意杀人案”受害者秦小溪的父亲嘛！
难道因为自己将东城区检察院提交上来的卷宗原路退回，并要求广安门派出所进行补充侦查，他就不高兴了，特意跑来兴师问罪？
怀有戒意的曹启强冷脸打量着对方。
没想到秦川虽说脸上没有半点儿笑模样，却主动与之握手。
“幸会啊！曹检！给您添麻烦了！”
“秦局长客气，不知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曹启强并非装糊涂，
而是要确认对方来检察院真实目的。
之所以有时候人际交往当中容易产生矛盾或者罅隙，多数都是缺乏沟通、胡乱猜测导致的。
他不想主观臆断，希望听到明确的说法。
行伍出身的秦川也是个直性子，
或者说心里憋着一股怒火，
他并没有拐弯抹角进行一番火力试探，而是直接开启炮火洗地模式。
“曹检，我儿子秦小溪在罪城酒吧被人杀了，这个情况你应该知道吧？东城区检察院整理的卷宗，已经递交到你们京城检察院来了！
而你曹启强就是经办人！
我想请问，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儿子被那个叫张健的小混混儿一连捅了16刀而惨死当场，凶手是否应该得到法律惩处？！
不瞒你说，案宗材料我都看过了！
凶手张健对故意杀人恶行供认不讳，且有多名目击证人在场作证，可以说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那么问题来了！
曹检，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案子上故意刁难？
卷宗原路退回东城区检察院是你的批示对吧？
要求广安门派出所补充侦查，也是你的建议对不对？
我踏马非常非常想搞清楚，你这么做到底是为啥？
我可怜的儿子秦小溪他还不到17岁！你知道吗？下个月才到他的生日！可惜！他再也吃不上那口甜香美味的生日蛋糕了！”
谁都能看得出来，秦川情绪很激动。
但是他始终努力压制着。
并没有更多激愤之语！
通红充血的眼眶，可以想见他正承受着丧子之痛的苦难煎熬。。
一瞬间，曹启强都有些同情他了。
犹豫了一下，当即摸出烟卷递过去。
秦川抬手挡开了，继续道：“曹检，我对你们检察机关的工作流程并不了解，你这么做或许有你的道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听到你的当面解释！”
说完，他气呼呼地落座。
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曹启强，等待对方狡辩。
我尼玛！
曹启强也有些来气了！
虽说检察院和公安局同属政法机关，平日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该给面子的时候不含糊，但是你丫找上门来质问几个意思？
难不成我检察院办案还得听你指派吗？
再说了，
老子好歹也是副厅级领导干部，比你丫的级别还要高！
倚老卖老打算强压别人一头？
草！
玩蛋去吧你！
“秦局长，我想我没有必要更没有义务跟你解释什么！你说的没错，我们检察机关有自己的工作流程，如果你这边有什么疑问的话，欢迎通过正常渠道去了解，或者反馈。您请坐！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说完，曹启强冷脸就要离开。
在场的齐斌突然跳了起来。
“你站住！曹检，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秦局长亲自过来询问案情，你就不能一五一十跟人家好好说明情况吗？”
咦？
原来齐检和这位秦局长穿一条裤子？
曹启强本来就窝着火气，偏偏不长眼的齐斌跳了出来。
找打是吧？
他忍不住冷笑道：
“齐检，你们想要什么态度？老子就是这个态度！”
当着公安分局秦局长的面被年轻帅比的曹启强抢白，齐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别提有多尴尬了。
好歹他也是常务副检察长啊！
本院主要领导当中排名更靠前！
他登时气血上涌昏了头，气急败坏地嚷嚷着，
“好了，曹检，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张健故意杀人案由我来接手！……秦局长，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调本案卷宗过来，咱们当场批示，天明不过宿！”
最后这句话是对秦川说的。
齐斌明显是想把接手此案的曹启强甩开。
这是官场大忌！
不仅是对同为京城检察院领导之一曹启强的蔑视，更直接违反了京城检察院专案专办的工作机制！
轰！
曹启强陡然火起，脸色阴沉似铁。
你不仁我不义！
本来还打算给齐斌这个家伙留个活口，没想到他居然自寻死路！
那就别怪老子残酷无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