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池晏眸中带着李榆看不懂的意味,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就放在楼上的一个房间。”

  池晏手指一勾,从床头柜拿出一把钥匙。

  李榆跟着池晏上了楼,伴随“咔哒”一声,门锁解开,池晏推开房门,就这么站在门边,是让李榆先进去的意思。

  房间内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似黑暗中蛰伏的巨兽,下一秒就能将进入的人吞噬。

  李榆隐隐听见池晏进门后反锁门的声音,他问:“把门反锁了干什么?这里面好黑,灯的开关都找不到。”

  “是么?”

  池晏抬手往墙边一按,房间中的灯便亮了起来。

  李榆眼睛下意识闭了起来,再睁眼,适应了会儿灯光,转过头看到的便是满墙的照片。

  贴得那样紧凑,乍一眼看过去,甚至让人头皮发麻。

  “这...”李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池哥想不到还有摄影的爱好,拍了这么多照片...我看看都拍了些什么?”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小孩,坐在秋千上,还有些肉感的手抓着秋千绳,笑容灿烂。

  “咦,这不是...我么?”

  李榆怔愣了一瞬,下意识捏着照片下摆,看向照片右下角,上面赫然写着——“十岁的小鱼”。

  李榆抿唇,接着去看第二张。

  又是他,穿着背带短裤,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看书,背面也写了字,是“十一岁的小鱼”。

  第三张,第四张...李榆放眼看去,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他。

  最新的一张,是李榆站在自家花园里,手里拿着酒杯,盯着眼前的喷泉出神,右下角写的“十九岁的小鱼”。

  墙上还贴了其他没写字的照片,甚至有李榆在《一日看尽天下花》里很出圈的几张。

  李榆很难说,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他大脑都空白了一瞬,眼睛甚至开始酸涩起来。

  池晏起初以为李榆看到这些照片后会讨厌他,会害怕他,他进来后甚至都已经提前反锁好门,不让李榆看到这一切后逃跑。

  但李榆只说:“池哥,你偷拍我。”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池晏下意识松了口气,他贴在李榆耳边,柔声说:“喜欢你。”

  “喜欢我...”

  李榆看着墙上的照片,又问:“之前生日的时候,你分明没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这张又是怎么拍的?”

  池晏回:“找别人代拍的。”

  李榆:“所以,池哥能不能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太清楚了...”

  池晏将视线转向左侧第一张照片:“我起初,只是觉得你很可爱,你在我身边的每一个瞬间,我都想记录下来。”

  “后来...”

  “后来我忙于学业,我们便经常不能见面。”

  “我很想你,小鱼。”

  “这些照片,逐渐不止是用来记录某个瞬间,乃至变成了我想你时的寄托。”

  “我开始找人代拍你的照片,我想要了解你的一切近况,心中也藏着某种难以诉说的情愫。”

  “我很怕吓到你,小鱼。”

  “我怕当时的你难以接受,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李榆静静看着池晏,叹了口气,抬手抚上池晏的脸:“池哥,你很好,我也很喜欢你。”

  他心细地觉察到池晏情绪中的失落,没说别的什么,主动踮脚搭上池晏的肩,吻上池晏的唇。

  池晏被勾得也什么都不去想了,就把李榆按在墙边亲。

  —

  房中砰砰声不绝于耳,依稀混着支离破碎的哭声,空气中的温度高得有些吓人。

  “宝宝,你好乖。”

  “小鱼...”

  “小鱼...”

  池晏吻上李榆泛红的眼角,几颗细密汗珠顺着他额间流下,滴在李榆颤栗的锁骨窝处,又往下掉,洇湿了床单。

  “小鱼,刚才忘了告诉你,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了。”

  池晏将李榆抱起来,又道:“第一张照片,是我陪着你,去公园里荡秋千那次拍的。”

  “你那时候说了什么?你说...秋千很好玩儿,荡得又高,又...刺激。”

  李榆透着粉的脚趾搭在池晏的鞋面上,似是流浪的浮萍,只懂轻飘飘地抚过水面,却找不到依靠。

  刚绽放的红山茶就被人狠心折下花枝,簌簌花瓣落下,馥郁花汁混着眼泪和汗水,湿润了地毯。

  李榆眼前被泪水裹住了,他努力抬头看向墙上的照片,却只觉得是模糊的一团,

  “第二张照片,你来找我,我当时忙,就叫你在一边先看会儿书...”

  “当时的小鱼好乖,穿着背带裤坐在沙发上,小腿并得可拢了...”

  李榆闻言,只从喉中发出苦闷的哼声,泪水顺着眼角,滑到下巴尖缀着。

  除了背后的人,他无所依靠,白腻的肌肤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珠光。

  “第三张照片,小鱼在吃抹茶冰激凌,吃得好乖,舌头粉粉嫩嫩的...”

  池晏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宝宝,现在还是这么喜欢吃抹茶冰激凌吗?”

  李榆不住地摇头,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暧昧的热意。

  就算他爱吃,他现在也决然不会说出口来,否则他怕池晏真的能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不吃...我不喜欢吃了...”

  池晏唇角微扬,继续道:“第五张...小鱼在做什么呢?让我想想...”

  “不要看了,池晏,我不要再看了...”

  李榆紧咬着下唇,口中的话语几近崩溃:“老公,疼疼我,我真的不行...”

  池晏闻言,嗯了一声,吻了一瞬李榆的耳垂:“老婆,乖。”

  —

  李榆现在就是一整个后悔死。

  他昨天就该回自己家睡觉,否则哪里来的那么多破事。

  但他也不是毫无发现。

  在那个房间,除了照片,他还无意间翻到了一个很厚的笔记本,一看就是会拿来写小秘密的东西。

  趁池晏出去做饭了,他便悄悄翻开了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