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宁忘半明半寐,忽然一阵激烈啸叫在耳边响起。
“警报警报!突发紧急情况!请宿主即刻前往,请宿主即刻前往!!”
“怎么了怎么了!”宁忘蓦地惊醒,意识尚未清晰,左看右看问道。
系统:“反派突发异常,反派突发异常,黑化指数即将突破安全值。”
宁忘霎时清醒了,一边套鞋袜一边嘀咕:“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出什么事儿啊”
鞋袜套了半天没套上,他干脆一丢,光着脚就推开木藤门,这一推门,脑海中那点点瞌睡余韵是真的消散无踪了,只见不远处迟归那间屋子,一缕缕魔烟窜出涌入天空,竟呈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卧槽,这要是望阳在,岂不是要弄得人尽皆知,宁忘赶紧抛出一道结界笼罩在上头,总算是盖住了那魔息。
“迟归!”宁忘一把推开门,心当即下沉。
只见迟归盘腿坐在床上,面露痛色,似乎是在打坐过程中出了差错,那一股股魔息与灵力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散出,四处纠缠。他的额角突然出现一抹还在明艳艳的闪动的红痕,在这黑夜中诡异非常。
宁忘不由分说一掌拍在迟归天灵盖,强悍的灵流自掌心汇出,与迟归相接,而后静静待着那紊乱的气息归于止息。
眼见迟归额间的红痕渐渐消失,宁忘松了口气,手不由自主的就移开了,然而仅片刻,迟归体内的魔息又开始以滔天之势反扑,甚至更为严重,宁忘连忙重新贴上去,重新输入灵力。
看着又平静下来的迟归,宁忘的脸色彻彻底底的黑了:“……什么意思,不会还要我抱着他睡一夜吧。”
系统:“宿主也可以一直维持这种姿势。^_^”
宁忘:“……”
最终他还是用了和第一次一样的方式稳定迟归的躁动,抱着他输了一夜的灵力。
而这一夜比起上一夜,要痛苦得多。
迟归的床太窄了,若是他一个人睡尚且宽敞,但若是两个都肩宽腿长的大男人一起睡,显然窄小了许多。为了防止迟归摔下床,宁忘不得已靠得十分里面,而贴着墙他也不舒服,不得已他半个身体都压在迟归身上。这一夜,他被硌得不舒服,迟归也被压得不舒服。
等到次日迟归醒来,入目就是宁忘一脸憔悴。
有了一次的经验,这次迟归只稍稍惊讶一下,而后将手放在宁忘腰间虚虚搭了一下,仿若为了留念一般。
须臾,他挪开手,小心翼翼地准备起身让宁忘躺平再睡,谁知他刚刚起身,宁忘倏忽坐起身来,脑袋低垂,眼眸阖着,也不知是醒还是没醒。
“师尊”迟归试探了喊了一声。
宁忘掀开眼皮,眼神阴沉地看着他。
迟归莫名地有些心惊:“师尊,你还好吗”
宁忘咬着后槽牙道:“好个屁好。”
一夜没睡,这要他怎么好!
宁忘一边腹诽一边抻着酸痛的背脊。听着他骨骼的“咯咯咯”声,迟归几欲伸手帮他,最终却还是放下。
“师尊,师尊为何又……师尊为何在此。”迟归终究没说出那句“师尊为何又抱着我睡”这种话。
宁忘没好气的看着他,道:“还不是因为……”你字尚未脱口而出,他想起来了迟归这样的原因,悻悻地闭嘴了。
“还不是因为为师喜欢抱着人睡!”最后关头,宁忘狠狠转了个大弯,如此道。
“喜欢抱着人睡”迟归喃喃地重复。虽然知道缘由,但看宁忘一副嘴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迟疑。
宁忘点点头,煞有其事的继续道:“是啊,为师从前有一个人一般大的玩偶,我就喜欢抱着睡,后来,后来不翼而飞。为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我真的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宁忘一面哭一面佯装抹泪,丝毫没有注意迟归若有所思的模样。
的确,他曾在宁忘的记忆中见过这个东西,很大,不知是什么宠物,宁忘确实是一直抱着入睡的。
宁忘内心骂娘,表面却笑吟吟:“乖徒,咱俩一起睡,你看如何”
迟归应道:“好。”
宁忘眼睛一亮,抚掌道:“既然如此,今夜你就搬到我那里去,这里床太小,施展不开呀。”说到最后,他嘿嘿嘿笑起来。
说完他就立刻爬下床,谁知脚刚触地就感觉一阵冰凉,他想起来原来是因为昨天晚上他来得急,没穿鞋。正打算将就将就,谁知没走两步,一阵失重感陡然袭来,原来竟然是迟归一把将他拦腰抱起。
宁忘虽然瘦,但怎么也是个大男人,也不会轻到哪里去就是了,可迟归抱他简直像抱棉花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低声笑道:“我帮师尊回去吧。”
宁忘微愣,随即伸出手拍了拍迟归的脑袋,内心大为感动。
真是太贴心了,这个徒弟真的太贴心了!!
可是,被一个男人公主抱会不会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宁忘是个实干派,当晚就和徒弟同榻共寝,偏偏他一根直肠通大脑,倒搅得别人一汪春水向东流。
黑暗之中,迟归侧躺着看着宁忘的睡颜,片刻后低声自语:“我可能是疯了。”
他抬手按向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魔丝逐渐平息,止息。让宁忘觉得是自己替他压制住了魔丝,是最好的办法了。
——
神界一天人间一年,望阳这一走少说得大半年。原本已经说过可要不用修炼,可不息山弟子个个勤勉好学,即便无人教授,每日晨起依旧聚在一起修行,不是练剑就是打坐。
弟子们都这么积极了,宁忘自然不好真的不管不顾,每日也都往校场一坐,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好过一次不来。
当然,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时刻留意迟归和那小师妹的关系进展。
他最近看出来了,迟归和风雨嫣相谈甚欢,每日都要独处那么一两个时辰,每次风雨嫣都气若游虚的回来,去做什么,宁忘很难不乱想。
因此,他看两人的眼神愈发神秘诡谲。
一日,宁忘单独留迟归在晨修室,准备教他一个新的心法,谁知刚坐下就发现心法忘带了,他又不是个记忆好的人,没有实体书他也不好教啊,没办法,只得打发迟归回去取。
宁忘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忽然门外传来响动,他以为是迟归去而复返,当即坐正。
谁知来人却不是迟归。
“雨嫣”竟然是风雨嫣。
风雨嫣乍见他,也是一惊:“忘,忘尘师叔。”
宁忘把视线从她诚惶诚恐的脸上往下移,只见小姑娘两手紧紧捏着一只食盒,宁忘恍然大悟,道:“你找阿迟吧,他回去取东西去了,等等就回。”
风雨嫣脸颊微红,目光闪躲,低低地应道:“是,是,师叔。”
宁忘微微一笑,冲她招手:“来,我有话问你。”
风雨嫣不明所以,却也走近了,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宁忘莞尔一笑,示意她不用害怕,随即用下巴点了她手里的盒子:“给阿迟的吧。”
风雨嫣脸又红了,轻点了点头:“嗯,是的。”
“雨嫣是不是对阿迟有些想法啊。”宁忘笑眯眯的,毫不避讳的说。
风雨嫣白净的脸霎时鲜红欲滴,咬着下唇,既不否定,也不承认。
宁忘继续道:“不要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迟归嘛,喜欢他是很正常的。”
谁知风雨嫣听到这话不仅没得到宽慰,反而吓到跪下,面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惊慌失措地道:“这一切都是雨嫣的错,不怪迟师兄,求,求师叔不要责怪他。”
许是真的“宁忘”从前的行径,以为宁忘又要对迟归动辄打骂。
宁忘啼笑皆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恰在此时,迟归回来了。
他一进来就看见跪在地上的风雨嫣和一脸无奈地宁忘。
“师尊,风师妹怎么了”
风雨嫣媚眼含羞的看了一眼迟归,又浊泪涟涟的看向宁忘。
宁忘被她这幅表情哽了一下,随即还是道:“找你的。”
见他没有把方才的事说出来,风雨嫣松了口气,这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来走向迟归,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我见师兄和师叔没去食堂吃饭,现在也没有什么吃的了,就自己做了一些。”
迟归顿了片刻,这才在女儿家羞怯怯地目光中接过食盒,会心一笑:“多谢师妹。”
风雨嫣脸红心跳到了极点,根本不敢看他,只得道:“师,师兄不要客气。”说完就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宁忘差点笑出声了,只觉得女子求爱,当真是好玩又可爱。
“师尊,心法。”迟归将一本褐色的书籍推给宁忘。
宁忘收了笑意,接过心法却是放到一边。
迟归诧道:“师尊不开始吗?”
“诶,不着急,”宁忘摇了摇手指,神秘兮兮地又看向被迟归随意放到桌角的食盒,“你不打开看看吗?”
迟归万万没想到他不着急的原因是这个,万般无奈,他伸手拿过食盒,在宁忘满脸好奇的神情下打开了。
几乎是一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鲜香充斥了整个室内。
宁忘眼睛一亮,伸手欲要拿一块那精致的花糕尝尝鲜,谁知迟归却把盒子往自己身前一拿,避开了宁忘的手。
“尝尝也不行”宁忘揶揄道。
迟归摇头道:“师尊喜欢,我给你做,但这个不行。”
宁忘惊讶道:“你还会做这些”
迟归点头:“会一些。”
宁忘泄气道:“那好吧。”
迟归合上了盖子放到一边,宁忘没注意,他停在那食盒上的眼神竟有一瞬的阴狠。
宁忘望穿秋水的又看了几眼那盒子,最终兴致缺缺的打开心法,正要开口,却听迟归道:
“师尊,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宁忘道:“你说。”
迟归道:“我想要离山几日。”
宁忘赶紧道:“有什么急事吗?”
迟归摇头道:“是风师妹,她家里出了一些事,求我前去助她。”
宁忘眯起眼睛细细回想,并不记得这里有什么剧情会让迟归单独下山,不过剧情早已偏离轨道,多这一桩也不稀奇。
虽然最近迟归的魔丝没有继续躁动,但放他一个人去还是不放心。
“师尊在想什么”
“我与你们一同去。”
两人异口同声,齐道。
迟归先是一愣,随即笑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乎,隔天一早,宁忘就把不息山丢给男女主,带着迟归和风雨嫣一齐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