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祁冉再次笑了笑：“阿逸，最近万利街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想尝尝他家的味道，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裴逸手指夹着合同翻页，头也没抬地说：“一个小时之后。”
祁冉早摸清对方的性格，这就是答应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就在办公室等裴逸。
状似无聊地拿出手机玩。
瞥到群聊里的消息。
先是轻轻叹了口气，瞟了眼低头看文件的裴逸。
又装作不经意地抱怨：“有个同事他真是……唉，他哥哥往实验室捐了一套设备，他便目中无人，整天胡乱指挥大家，实验好几次都差点出差错。”
“我倒是无所谓，可其他同事怨声载道的，这样下去还怎么做实验呀！”
他用手托着脸，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裴逸翻合同的动作顿了顿，“我最近在找李老谈合作，你是他门下的学生，刚好可以借你的名义送三台设备过去。”
一台设备平均下来两千万，而裴逸出手，自然是最顶尖的。
想跟裴逸合作的人多不胜数，哪里需要他上赶着给人送东西，无非是为了满足祁冉罢了。
祁冉一听，笑容扩大，果然不出所料，只要他稍微一提，裴逸就会乖乖上钩。
虽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但样子还是要做的，他可不想给裴逸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动作变得拘谨，轻轻摇头，叹道：“这怎么行，你就算要合作，依我们的关系，李老那儿肯定会答应。”
裴逸放下文件：“客气什么，你以前帮了我不少忙。”
裴逸不是白眼狼，虽然他并不需要祁冉的陪伴，可祁冉实打实地在创业初期向他伸出过援手。
那一万块，能决定他未来的成败。
不管祁冉是什么用意，只要在裴逸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他会尽可能地满足对方。
华灯初上，夜色笼罩了这座繁华的城市。
街边的路灯在同一时间点亮，人群熙熙攘攘，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正是休闲的好时光。
“看，小白，就是万利街这家新开的西餐厅，据说主厨是老板从米其林餐厅挖过来的，又融入了老板的特色，味道一绝。”
时川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侧头看着白榆。
白榆打量了一番，装修是暖色调，地板光洁可见人的倒影，偶尔有酒杯轻轻地交碰声，悠扬的音乐让人放松，服务员彬彬有礼，环境无疑是令人舒适的。
他笑道：“行，时老师可别跟我客气。”
菜单是中英双语，避免了一些看不懂英文不会点菜人的尴尬。
两人的位置比较靠后，有一个屏风式的东西格挡，私密性相对来说比较高。
点好单后，时川发挥了自己幽默风趣的一面，同白榆讲些好玩的事。
白榆先前还认真听着，拿着杯子喝水时瞥到自己食指，神思顿时飘走了。
他记得，裴逸替自己扣衣服的时候咬了一口。
上面的牙印早就消失了，白榆忍不住摩挲了两下，心跳蓦地加快了许多。
他忍不住想起裴逸的吻，裴逸的拥抱。
明明第一次见面，他仿佛爱了对方很多年。
他竟然在思念裴逸。
这太疯狂了，白榆想。
“小白？小白在想什么？”
时川温柔的声音让白榆回神，他揉了揉耳朵，嘴唇微抿：“抱歉时老师，我在想方案的事。”
他没有说实话，实在是难以启齿，说他爱上了只见过一面的人，多多少少都不怎么会令人相信。
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时川点点头：“对了，还没祝贺你顺利地签订了合同。”
说罢他便分别给两只玻璃杯里倒了红酒，把一只推到白榆面前，笑着说：“庆祝一下，干杯。”
清脆的玻璃相碰声听起来很悦耳，白榆心情很好地仰头喝了一口，抬眸时不经意瞟到大厅里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睛亮了亮。
时川顺着白榆的视线看去，发现居然是白喵的总裁。
他抿了口红酒感叹道：“白喵公司的总裁年纪轻轻身家上亿，又有佳人在侧，一直不离不弃，可谓是人生赢家。”
“佳人……？”
白榆一怔，这才发现裴逸并不是一个人而来。
他身旁立着一个青年，身姿修长挺拔，面容精致，操着一口流利的英伦腔和大堂经理讲话，优雅极了。
两人并肩而立，裴逸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他们挨得很近。
他身旁的青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无比登对。
时川：“是啊，他身旁的那位叫做祁冉，是A大生物实验室的博士生，两人在大学就认识了，那时候裴逸一穷二白，祁冉不离不弃地陪着他，到今天，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白榆的嘴唇抖了一下：“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时川垂眼：“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在外界，他俩是公认的一对。”
不知是不是红酒的缘故，白榆尝到了一丝苦涩的滋味。
主厨精心烹饪的牛排，样式精美又美味的甜品，对他来说味同嚼蜡。
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饿，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白榆勉强笑了一下：“这样啊，他们真的很般配呢。”
他唇色苍白，笑起来很僵硬，和哭差不多。
时川内心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白榆：“小白，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他不知道白榆和对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白榆伤心的模样，能猜到大概率是和感情有关的。
“抱歉……时老师。”白榆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时川没再开口，一时间只有刀叉声。
时川有些懊恼，这么多年，他都没见白榆喜欢过别人，怎么一下子栽到了裴逸身上？
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白榆没怎么吃东西，他拿着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两瓶红酒几乎是被他一个人喝光的。
脸很红，眼神也逐渐变得迷蒙。
时川有些担心：“小白，还站得起来吗？”
白榆脑袋垫在手臂趴在桌上，伸出一根食指，他小声嘟囔：“怎么有两个时老师呀。”
时川看着他不能聚焦的双眼，心想，这是喝迷糊了。
时川只好先买单，在收银台耽搁了一会儿，转回身就看到白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往自己这边走：“时老师，说好的我请客呢。”
时川赶忙上前扶着人，他动作要是再慢一点儿，白榆就要跌倒在地上了。
“下次你请，我先送你回家。”时川无奈道。
白榆嘟囔着：“那怎么行。”
“小白，你可真是……”时川摇头，揉了把白榆毛绒绒的头发。
虽然执意要付钱，但无果之后白榆便乖乖地。
他喝醉后也不吵不闹，酒品很好，任由时川牵着他的手往外走，跟幼儿园的学生牵着自己家长一样。
“那小孩儿，真可爱。”
祁冉看着餐厅外面，笑了一声：“是情侣吧？看起来很恩爱呢。”
裴逸顺着视线看去，顿时眼眸中的寒冰如有实质，捏着高脚杯的手指骨发白，几乎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人从对方手里抢回来。
下午拒绝自己一起吃饭的邀请，就是为了那个瘦弱的男人吗？
他在白榆心里，到底算什么？
尽管心底有无数疑问，裴逸也只是仰头把酒一口喝光，情绪隐藏地极好，一丝一毫都未泄露出来。
祁冉还以为是裴逸不耐烦了，笑着说吃好了。
时川把白榆送回家后，把白榆脱了鞋放到床上，又去卫生间打湿了毛巾打算给白榆擦脸。
回来时见白榆怔怔地坐在床上，似乎已经清醒了。
瞧见他手里的毛巾，白榆动了动唇：“时老师，谢谢你送我回家，我自己来就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川看着白榆哭红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
凭什么？明明是他先认识白榆的。
时川再也不想看他为别的男人伤心，猛地一下拉近两人的距离。
盯着白榆的红唇片刻，动了动喉咙，像着魔了一般想要吻上去，却被白榆偏头躲开。
白榆下意识地抗拒裴逸之外的人靠近，发现时川受伤的神色，抿了抿唇。
移开了视线：“时老师，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既然你喜欢男人，凭什么不能是我？”时川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
白榆睫毛颤动，这才发现时川的心思。
他不知道时川喜欢自己，两人的相处跟普通的朋友一样，他从来不知道……
他抿了抿唇：“时老师……我……”
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时川直接打断他：“小白，是我太傻了！我一直在考虑你的性取向，很怕你误入歧途，所以从未表露过我的心思！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会以追求者的身份来跟你相处！”
时川的手握成拳，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他等了五年，绝对不可能轻易放手。
防盗门带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像遭受疼痛的人发出的声音。
白榆再也忍不住悲伤的情绪，用双手捂着脸大哭，他好像来晚了。
他和裴逸是不是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站在裴逸身边的不是他呢。
他发现自己真的，好喜欢裴逸啊。
特别喜欢。
想要度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