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虫王看来,自己直接吸纳了神明之力,成为最有可能繁育塔伊兹育罗斯的胚胎。

  在钟离看来,正好可避免外部虫王能侵蚀岩石的弊端,从内部直接将虫王秒杀。

  双方都觉得对方是个大傻逼,自己占了大便宜。

  不想很快他俩都意识到自己才是轻敌的那个。

  岩神在虫王肚子里起了黄金的结界,贵金结界并不像普通岩石那样容易侵蚀,纵然虫王牺牲得力干将拿到了岩神的鲜血,再这种力量的加持下,想要腐蚀一层贵金结界竟然得用一百年!

  完全是老太太吃爆米花——要被崩了牙。

  同样的,摩拉克斯也发现了问题:虫王和圣树正好处在这个星球的两极,并且都深入地心,双方在狐人不知道的星球中心你来我往打了好几百个回合。而虫王在得到了部分圣树的力量之后,已经侵染了圣树的树根。两者现在相互抵抗又相互勾连,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但是摩拉克斯到来的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他如果在内部绞杀虫王,只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虫王和圣树玉石俱焚,那整个星球就会被炸上天;二是虫王剩余的力量完全进入圣树,这个星球还是要完蛋。

  如果自己就此离开,那虫王必然会全力攻击圣树,这个星球还是要完蛋。

  总而言之,只要他动一动,这个星球就要game over。

  摩拉克斯心里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星球的结局,毕竟当初召唤他的条件只是搞死虫族。

  但这个星球毁灭的话,花知定然不会独活。

  他不耐烦的“啧”一声,从未想过有牵挂之后会成为这么甜蜜的负担。

  于是摩拉克斯抬手伸出一串岩石锁链,将虫王正在嘬圣树的口器捆住拽了下来,被迫向神明低头,眼底满是被践踏尊严的愤怒。

  他虽然在努力侵蚀,但眼下对这位神明确实无可奈何,然后他听见神明认真的提议道: “这样,我放你走,你滚出这个星球怎么样?”

  虫王:?!

  愤怒的虫王受到莫大的侮辱,竟然超越自己的极限,数十下撞击后真的将贵金结界撞碎!

  虫王瞬间大喜,连忙伸出口器就要这个嚣张的神明给一口嘬了。

  不想口器刚刺过去就听见嘭的一声,硕大尖锐的口器迎面撞上了新起的贵金之盾,竟生生将那口器从中间折成了直角,远看宛如大号天牛。

  剧烈的疼痛让虫王发出痛苦的哀嚎,巨大的身躯在虫茧中不停地翻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摩拉克斯被吼的耳根疼: “至于么?不就是嘴撞歪了么?我给你正过来。”

  说着他一只手放出锁链捆住虫王的口器,另一只手的锁链捆住被折弯的那一头,反向用力一拉——

  咔嚓——

  虫王的口器从转弯处直接折断了。

  摩拉克斯:……

  他也没想到直接就给掰断了,因此道歉的语气十分诚恳,就是说的话不太中听: “嘶——,你这嘴怎么这么脆啊!”

  虫王自己的懵了片刻才被钻心的疼痛拽回了神智,发出疯狂惨叫。

  此刻它是圣树也顾不上了,计谋也不管了,只一心冲向摩拉克斯,发誓要把这缺德的狗玩意给啃了!

  摩拉克斯开着贵金之盾溜他,因为之前溜狐人族士兵的经验十分丰富,所以溜虫王更加手熟。

  他也不怕贵金之盾被撞碎,毕竟这个盾他随手就能捏,溜个万儿八千年都没什么问题。

  钟离——在圣树下就封闭神识避嫌,将外界场景转化成听书模式的退休帝君感觉到这段记忆快要到达尾声,于是结束了听书模式,放开了神识,就看见年轻的自己在遛狗,不,溜虫王。

  钟离:……

  他还不如听书呢。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摩拉克斯的意图,他在引诱虫王远离圣树的根茎,同时也在拖延时间。

  当他意识到摩拉克斯拖延时间是在等花知的时候,是有些诧异的。

  钟离虽然没有这段记忆,但他了解年轻的自己,极端的自负,并不会把后背交给任何人,但现在他却相信花知能突破僵局。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自己曾经这么相信花知,那为什么会封印这段记忆?

  自己已经活过了悠长的岁月,那离开的人不言而喻。

  但这应该有个契机,不然自己不可能救不下花知。

  钟离的目光落在虫王之上,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虫王的再生速度太快了,最开始被折断的口器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长回来,但现在被削断翅膀眨眼间就能长出来。

  按理说消耗战应该是对年轻的自己有利,现在看来虫王应当还没有没拿出来的后手。

  果然如钟离所想,那虫王体型虽然在逐渐变小,但身体却越发坚韧,终于在贵金结界破碎和新生的缝隙抓住了机会,触角碰触到了摩拉克斯。

  那一下根本没给摩拉克斯反应的机会,触角在断裂之前放置进去了一颗卵。

  那颗卵在接触到神明血液的刹那就疯狂的往血脉中钻,极其霸道,而产完卵的虫王却瞬间行动迟缓,仿佛苍老了许多。

  钟离和摩拉克斯都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这颗卵有着堪比星神的力量。

  花知曾向钟离说过她所在世界的星神,其中提到过被众多星神联手杀死的繁育星神——只要时机成熟他可以从任何虫族里重新诞生。

  想来时机成熟就是指有足够的力量作为温床,自己的力量是绝对足够的。

  这就麻烦了。饶是现在的自己,被星神这种力量寄宿,解决起来也很麻烦,更别说年轻时不把万物放在眼里的自己了。

  摩拉克斯也没想到自己能在阴沟里翻船,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抵抗繁育的力量却像是给对方送去培育的温床。

  年轻的神被彻底激怒,宁可陨落也不愿变成他人温床,一枪狠厉的劈向自己。

  却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挡下。

  他看见了花知,王女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轻轻握住了他想要自戕的手。

  花知从虚空处而来,所经之处虫茧点点消散,化成飞舞的紫藤花环绕在她周围。

  清雅的花香驱散了摩拉克斯心中的戾气,整个人脱力般恹恹的: “你怎么来了?”

  花知主动亲吻上他的双唇,轻声道: “我来把自己献给你。”

  摩拉克斯一怔。

  花知柔软的双手攀附上摩拉克斯的脖颈: “你带我走,好不好?”

  接下来的场景混乱而模糊,钟离被迫又进入了听书模式。

  但大概是因为记忆快要到尾声的原因,纵然他封闭神识也能和年轻的自己产生共感。

  他能感觉到自己因为虫族寄生,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很是粗暴,也能感觉到那细腻的肌肤,柔软的唇舌,以及隐忍却毫无保留的接纳。

  少女软成了一滩水,被纷杂的大雨砸出了片片涟漪,水珠落入,声音幽深动人。

  连带着钟离也有些心浮气躁,他想起了曾经在梦中的花知。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寄生的回笼,在摩拉克斯耽于情/欲之时他已经明白了花知的意图,她用自身将繁育的虫卵吸纳到自己的体内,而更进一步探知让他都为之震惊——花知同化了圣树,或者说她吸纳了圣树所有的力量。

  这对于狐人来说根本不可能,他根本无法想象承受这样力量的花知是靠着什么样的信念走到了这里。

  那样旖旎的事情却带着离别的温柔缱绻,像是要把未来的模样也看完。

  钟离觉得心口像是压着巨石,疼痛的无法呼吸。

  在那缠绵结束之后,花知的灵魂果然无法再负担两种堪比星神的力量,形骸开始溃散。

  钟离一点点的呼气纾解心中那股无法言说的心疼和震撼,却见花知在溃散之际忍着魂魄撕裂之痛将圣树之力全然释放!

  刹那间,净化之力从星球核心扫荡开来,所经之处草木盛放,时疫消除,破旧的房屋焕然一新,病人重获生机,紫藤花欢快的奔向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狐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花知缓慢的闭上了眼。

  这一生她不负王命,也拥有了自己的爱人,已经无憾了。

  钟离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住他,但此刻他无形无质,徒劳的穿过她的身体。

  却又另一只手同时点住了花知的眉心,刹那间一阵旋风扫过,花知身体彻底消散,只剩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种子。

  钟离看向来人,他有着雌雄莫辨的身形和面庞,头生鹿角,所过之处建木生花——是丰饶星神。

  药师看着种子,双眸中是惊艳和感慨: “竟然真的是最纯粹的星神种子,圣树的力量当真神奇。”

  药师点住种子,轻声问道: “你的意识就要完全被净化了,可还有其他心愿?”

  从那种子中分离出一点黄金,是岩心。

  药师看向旁边昏迷过去的摩拉克斯: “你想让岩神忘记你么?”

  那种子发出同意的光芒。

  药师眉眼微垂: “岩神力量强大,我无法让他忘记你,只能用这点岩心抽离他这段记忆,他会不记得曾经来过此处,你不后悔?”

  种子沉默后同意了。

  在看到那段记忆变成隐歌树的时候,花知最后一缕魂魄飘散,星神种子发出最璀璨干净的光芒,最后被药师握在手里: “以后你便是丰饶命途的继承者了。”

  说罢整个回忆彻底结束,空间碎裂,周围变成了虚无的宇宙,药师抬眸看向钟离: “许久不见,岩神大人。”

  钟离沉默着没有说话,看着整场事件的既得利益者。

  丰饶莞尔一笑: “您不必对我怀有这么大的敌意。”

  钟离更为直接: “星神种子是什么?”

  丰饶习惯性的歪头,看起来像是个藏着恶作剧的少年: “我将其成为种子,塔伊兹育罗斯将其成为卵,其他星神也有自己的称呼,如果按您现在所在世界的话,应该称之为胚胎,命途的胚胎尤为难得,而眼前这个纯净到可以成为任何命途的胚胎更是仅此一枚,晚点大概就有人要来抢了。”

  “是你促成了胚胎的形成?”

  丰饶星神摇了摇头: “宇宙奥妙,岂是我等能够左右?我只是再赌一个结果而已,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他在钟离有所反应之前将手中的星神种子送到了钟离面前: “你能在这里看到我说明我或许就要陨落了,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岩神大人,你是要让她恢复这段记忆,还是无忧无虑的度过现在这一生?”

  钟离接过那颗璀璨的种子,再抬眸眼前的丰饶已经消失无踪,宇宙也为之消散。

  钟离看着手中的种子,久久没能言语。

  -

  钟离醒过来的时候罕见的有些茫然,在封印中虽然是第三者的视角,但清醒过来后那段记忆就自动添补上了空缺的部分,昨日种种恍若就在眼前。

  他想起花知最后一眼的眷恋和不舍,心头无端的的涌上酸涩和后悔。年轻时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和心悦之人可以长长久久,甚至背着花知寻找过长生的方法,不想命运弄人,分别之时自己连再见都没能说出口。

  时隔万年再见却已是陌路人,相逢不相识。

  他闭上眼一点点的消化着那段孤独的记忆,片刻后再睁眼已经是钟离那般闲游的模样——他不想让花知看见自己伤心。

  不想刚一动弹就觉得身上有点沉,左手也被人紧紧的握着。

  钟离侧头一看,发现花知不知照顾了自己多久,倒在自己身上睡着了,长发划过手腕,微凉的发丝带来若有若无的战栗。

  他身下垫着自己的风衣,身上盖着花知的外衣,甚至还将自己的腰带卷了卷给他当枕头。

  花知感觉到动静,揉着眼撑起身体,看起来还不是很清醒: “唔……你醒了呀”

  呀字完没说还就骤然一阵天旋地转,花知猝不及防的被钟离握住手腕压在身下。眼眸深沉得像是要吃人。

  但还没彻底清醒的花知还在犯迷糊,伸手去触碰钟离的额头: “嗯,不烫了。”

  这一刻,眼前的花知和曾经记忆中那个每日醒来都会迷迷糊糊说早安的王女重合在一起,他终究没能忍住,俯身以吻封唇。

  花知立刻清醒的睁大了眼,本能的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被那温柔到极致的吻技折服,舒服的像只小猫哼哼唧唧,钟离的大手沿着手腕向上摩挲,直到十指相扣。

  一吻终了,花知眼角都被泪水浸红了,她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 “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红着脸问: “是阿哈叔叔给你下那种春天里的药了么?”

  钟离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闻言轻笑了声,胸腔的震动隔着衣衫震的花知心跳加速,问她: “如果真是这样,你你要怎么办?”

  花知眨了眨眼: “我……我不知道,话本里说脱了衣服就会好。”

  钟离被她懵懂纯真的模样软化了整个岩心,他觉得这样的花知很好,抵着她的额头道: “回去带你看话本。”

  花知瞬间来了兴趣: “什么话本?”

  钟离: “未删减的话本。”

  就在两人轻喃耳语,气氛正浓之时,旁边的水潭哗啦一声冒出一个火红色的头。

  若陀从水里冒出来,抹掉脸上的水,大嗓门的嚎道: “我可听见了!堂堂摩拉克斯要带小姑娘看小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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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我回头就去研究新的封印术

  最近更新节奏有点变化,等我稳定下来再固定时间,但最近会保证日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