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裴珩玉这话真的是认真的, 本就牙疼的谢枝雪一时间更不想说话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垂下眼继续看书。

  看到谢枝雪这个反应,裴珩玉又凑近了点:“吱吱?”

  “随你。”谢枝雪轻声道。

  爱拔就拔吧, 智齿早点拔了也好,不然万一突然发炎、或是长歪了顶到前面的牙齿,都很麻烦。而且正如裴珩玉所说……拔牙之后,裴珩玉可以陪他一块儿因为牙齿而难受。

  拔智齿后的恢复期,应该还会比智齿发炎更难受?

  于是, 几个小时后,裴珩玉当真趁着谢枝雪午睡的时间,去拔了两颗智齿。

  谢枝雪本来以为, 他只睡半个小时, 裴珩玉肯定是赶不及回来的。

  但有点意料之外的是,他闭眼的时候裴珩玉在病房里, 午睡半小时醒来,睁开眼的时候裴珩玉也还在病房里。而裴珩玉确实已经拔完智齿回来了,手里拿着冰袋贴在脸上降温镇痛。

  看着裴珩玉这个样子,谢枝雪有点好奇:“你还能说话吗?”

  裴珩玉点了点头, 口型不敢太夸张地说:“说话没问题, 但暂时不能讲笑话了。”

  谢枝雪轻笑了下。

  “我今天先只拔了左边的上下两颗智齿,”裴珩玉又说, “我本来怕时间来不及,想先只拔左下智齿的, 正好吱吱你是这个智齿发炎。但牙医说智齿最好单边上下一起拔, 免得上面的智齿咬合不上长偏, 而且我的智齿都很好拔, 时间来得及。”

  裴珩玉又指了下右侧脸颊:“至于右边的智齿, 暂时留着方便吃饭,等左边的恢复好了不影响咀嚼后,我再去拔右边的。”

  见裴珩玉颇有点“身残志坚”、热衷分享,谢枝雪索性又问他:“疼吗?”

  很废话的一个问题,谢枝雪心想。

  “拔的时候打了麻药,拔完了我回来的路上又一直用冰袋敷着,其实还真没觉得特别疼……至少现在还没有,不过晚点冰袋没用了,我又要张嘴吃饭的话,可能还是会疼,牙医提前给我开了止痛的药。”

  裴珩玉接着又说:“不过我的智齿情况不复杂,很好拔,牙医说恢复起来应该也会比较快。吱吱你的智齿也长得端正,以后要拔的话肯定不会受太多罪,别怕。”

  闻言,谢枝雪轻轻眨了下眼,想说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害怕。

  “对了,还有件好玩的事。”裴珩玉忍不住笑道,只是这一笑就扯到了下伤口,他嘶了一声,忍住笑继续说,“我刚刚不是去牙科拔智齿吗,应院长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可能是怕万一和你有关,还赶到牙科看了一下。看到是我在拔智齿,她好像有些无语。”

  谢枝雪一愣,然后有点迟疑地问裴珩玉:“你没有把跟我说的那些话,也跟应姨说吧?”

  裴珩玉说了太多话了,不是很确定谢枝雪具体指的哪几句。

  “就是你说你先拔了智齿,然后可以传授给我经验那些。”谢枝雪有些无奈道。

  看着谢枝雪的表情,裴珩玉忍不住又笑起来,然后又扯到嘴里的伤口嘶了一声。

  “没有,那是我们之间的聊天。我在人前还是很正经的。”裴珩玉说。

  对于裴珩玉的这个自我评价,谢枝雪不置可否。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冰袋不怎么冰了,裴珩玉将它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感觉了会儿嘴里的疼痛感,裴珩玉对谢枝雪道:“吱吱,拔智齿的第一个经验……这项活动不太适合喜欢说话的人。”

  闻言,谢枝雪淡定回道:“你这第一个经验,对我而言就不适用。”

  裴珩玉忍不住又笑起来,再次扯到伤口,痛并快乐着。

  这天虽然有智齿发炎的麻烦,但假性宫缩的症状没有出现。消炎药见效后,智齿的麻烦也不太会影响谢枝雪了。

  裴珩玉去拔了两颗智齿,所以比谢枝雪多疼了两天,吃饭的时候相对麻烦一点。

  又过了几天,谢枝雪再次出现了假性宫缩的症状。好在只是一整天里一共有过两次,每次都是持续三秒钟左右的疼痛感,疼得不算厉害,但也不能忽略。

  谢枝雪并不瞒着裴珩玉,而裴珩玉每次都如临大敌,应长亭也会很快带人赶过来,确认只是正常的假性宫缩后才放心。

  之后,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

  七月的第一天,外面阳光很好,谢枝雪坐在阳台上晒了会儿太阳。回室内的时候,他让裴珩玉把小机器人开了机。

  小机器人站在地上只有四十五厘米高,谢枝雪如今肚子更大了,弯腰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困难,所以虽然只是按个按钮的事,但还是让裴珩玉来做的。

  不光是给小机器人开关机这种事,其他但凡需要谢枝雪弯一下腰的事情,全都由裴珩玉包揽了。连谢枝雪微微俯身从饮水机接水,裴珩玉都怕他难受。

  从阳台回到室内,裴珩玉扶着谢枝雪小心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谢枝雪如今的状态,其实自己坐下还没有问题,但想要从柔软的沙发上起来……会有一点点困难,让裴珩玉扶一把才方便。

  坐下后,谢枝雪看着在滑行的小机器人,突然说:“晚上我想下楼散步,还想把这个小机器人当成宠物来遛……”

  听到这话,裴珩玉愣了一下,然后认真道:“遛宠物得牵绳吧,我让人送几条狗绳过来,吱吱你选个喜欢的?”

  谢枝雪眨了眨眼,轻笑出声。

  “如果我现在突然要你和小裴斗殴给我看,你是不是也会答应,还要帮我调整好最好的观战角度?”谢枝雪莞尔地问。

  裴珩玉跟着他笑:“当然。吱吱你想看吗?”

  “那也不必。”谢枝雪摇摇头,又说,“牵绳的话,小裴好像没有脖子。”

  裴珩玉认真看看小机器人,然后给谢枝雪出主意:“这样如何,我们用绳圈套住它脑袋和一只手,绳子穿过它腋下,就不容易松脱了。”

  谢枝雪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裴珩玉当即联系人送宠物牵引绳过来。

  于是这天晚上,护士看到谢枝雪牵着一个自己在滑行的小机器人下楼,裴珩玉亦步亦趋跟在谢枝雪身边,小机器人走在他们俩前面。

  场面很有趣。

  下楼之后,四处无人,谢枝雪在花园里牵着小机器人慢慢散步。走了一圈多,谢枝雪就将牵引绳给了裴珩玉,说有点累了。

  于是他们又上楼,回到病房后,裴珩玉将小机器人关机、搬到阳台上,又把牵引绳解了下来。

  等裴珩玉从阳台进来,谢枝雪突然好奇一件事:“对了,小裴它需要充电吗?”

  裴珩玉坐到谢枝雪身边,点了点头:“它的充电线其实就在它自己身上,打开脚后跟附近的盖子就能抽出来。每次充电的时长会比较久,但充满电后也能用很久,如果快要没电了,那开机的时候它会最先提醒这件事。”

  “现在想想……其实该把它的充电线安在屁股附近?那样会像是个尾巴,更像个宠物了。”

  谢枝雪被逗得笑了笑。

  把小机器人当成宠物来遛这个灵光一现的行为,从这天起就莫名成为了保留项目。

  三号的时候,谢枝雪再次做了比较详细的身体检查。

  这回谢枝雪被抽了好几管血,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看得裴珩玉心疼得要命,可又不得不抽。他只能做饭的时候多做补气血的菜,给谢枝雪补补。

  三号之后,又过了两天,七月六号就到了。

  谢枝雪今天的早餐是一碗长寿面。

  裴珩玉笑眯眯对他道:“生日快乐,吱吱。”

  谢枝雪眨了下眼,也带着浅笑:“谢谢。”

  裴珩玉是从百科资料上,看到谢枝雪的生日是七月六号的。

  谢枝雪这些年也一直过的是这天生日,即使是十八岁那年知道自己并非谢家亲生子、他的真实生日应该是后面一天的七月七号,谢枝雪也没有特意去改什么。

  生日是在前一天还是后一天,谢枝雪并不认为有什么差别,都是一年过一次罢了。他过了那么多年的七月六号,身份证上也是这个日子,非要改成七月七号还更不方便。

  这会儿,裴珩玉在六号给他做了长寿面、祝他生日快乐,谢枝雪都应承下来,没有细说更多事情的打算。

  吃完了长寿面,裴珩玉将谢枝雪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又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精致又古朴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玉观音吊坠。

  “生日礼物,吱吱。”裴珩玉认真看着谢枝雪的眼睛,“虽然封建迷信不太好,但据说玉养人、能逢凶化吉,这块玉还特意请寺里的大师开过光。我也问过了,怀孕的人可以戴玉。吱吱,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快快活活的。”

  听着裴珩玉的祝福,谢枝雪轻轻一笑:“好,谢谢,我一定能长命百岁快快活活……帮我戴上吧。”

  裴珩玉将玉观音吊坠从盒子里拿出来,小心戴到了谢枝雪的颈间。

  谢枝雪的皮肤白,玉石贴上去,显得肤色更加白皙脆弱,玉石也更加剔透起来。

  谢枝雪摸了摸玉观音,问裴珩玉:“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礼物?”

  裴珩玉天天从早到晚都跟他待在一起,要说有什么“活动时间”的话,大概也就他午睡那半个小时了。

  谢枝雪有午睡的习惯,但裴珩玉没有。经常谢枝雪醒来,都会发现裴珩玉坐在床边看着他。

  果然,裴珩玉回答说:“我让人帮忙准备好,然后在你午睡的时候送来医院,我偷偷溜出去一会儿取回来的。”

  谢枝雪摸着玉观音,又笑了笑。

  吃过了长寿面,收下了生日礼物,然后这个白天和以往也就没有太大差别了,对谢枝雪而言。

  下午五点刚过,谢枝雪又接到了虞与周打来的电话。

  虞与周语气轻松:“枝雪,我快要下班了,待会儿我下班了就直接去你家好吗?对了,先在电话里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谢谢。”谢枝雪平静道,“不过,你直接来善慈医院吧,我没在家里。”

  虞与周心口一紧:“怎么了,枝雪?你怎么到医院去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住在医院,万一有状况会比较方便。你到了告诉我,我让裴珩玉下去接你。”谢枝雪道。

  虽然可以直接告诉虞与周他的病房号,但医院这边并不会随意放人上楼探视,不如虞与周到了之后,裴珩玉去把他带上来要方便。

  听到裴珩玉的名字,以及谢枝雪这么自然的语气,虞与周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攥紧。

  然后虞与周还是语气放松地说:“好。对了,枝雪,我给你带个生日蛋糕好吗?虽然我忙着工作没有时间亲自做,但我以前跟着学做甜品的那家店还开着,我提了需求让店家做。”

  “好,谢谢。”谢枝雪没有推拒。

  看到谢枝雪挂了电话,本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的裴珩玉马上对他吐槽:“这个虞先生也太不懂事了,哪有挑着饭点上门的道理。”

  谢枝雪笑看了他一眼,说:“方瑜姐待会儿也要饭点来。”

  除了裴珩玉之外,微信上也还有很多人跟谢枝雪说了生日快乐,方瑜还说她晚一点会来医院。毕竟是裴珩玉做饭,所以谢枝雪一个小时前有跟裴珩玉转达这件事。

  裴珩玉顿了顿,然后面不改色说:“那不一样。”

  谢枝雪又轻笑了下,然后继续看书了。

  ……

  虞与周这边,和谢枝雪的通话结束后,他放下手机,同时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会客区,那边靠墙放着一台小冰箱,冰箱里这会儿正放着一个蛋糕盒。

  虞与周出了会儿神,直到被内线电话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接起电话,助理在那头跟他说:“虞总,董事长说,让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对了,刚刚有人看到董事长夫人也来了。”

  “知道了。”虞与周挂下电话。

  来到谢父的办公室,谢母果然也在里面。

  看到虞与周,谢母柔声唤他:“与周来了,坐吧。”

  谢父的声音要严肃很多,几乎是虞与周刚坐下,他就开口问道:“我听人说,你今天中午在你办公室外的茶水间里,做了个蛋糕?还让助理临时去买的材料?”

  虞与周点头,没有多说:“是。”

  谢父皱眉:“你的助理就是这样用的?公司给她开那么高的薪资,可不是为了让她来做那些零碎杂活,上班时间跑出去帮你采购做蛋糕的东西,像什么话?”

  虞与周表情平静地回答:“您也说了,上班时间,她是我的助理。我没有耽误她下班的时间,也不会让她因此加班,如果加班公司自会给她加班工资,有什么问题吗,谢叔叔?”

  听到虞与周牛头不对马嘴的答非所问,谢父火气更大了:“你……”

  “好了,这么凶干什么。”谢母在这时候再次柔声开口,她制止了谢父发脾气,又转而对虞与周说,“与周,你做的蛋糕,是要带给吱吱的生日蛋糕吗?”

  虞与周还是一脸平静,他点了点头:“嗯。”

  “已经跟吱吱约好了?”谢母接着问。

  虞与周道:“对,所以今天我会早一点离开公司。谢阿姨,谢叔叔,你们找我过来,是公事还是私事?不论如何,还请快一点说吧,我不想失约枝雪。”

  谢母叹了声气:“与周,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插手你谢叔叔公司的事。既然现在我也在这里,那找你怎么会是公事呢?”

  虞与周颔首。

  谢母又说:“自从吱吱离开家之后,也就只有你还和他经常有联系了。吱吱他过得好吗?”

  虞与周想到上次见面时,谢枝雪依旧那么苍白清瘦,但肚子却隆起惊人……

  “枝雪他很好,只是身体一如既往虚弱。”虞与周道。

  谢母点了点头:“吱吱过得好就好……与周,你要去给吱吱过生日,我和你谢叔叔也不影响你。”

  “但你也知道,今天本来也是闻笛的生日。但闻笛这孩子太倔,之前在家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没回来……总不能父母和孩子一起犯倔,我和你谢叔叔就想,趁着生日这个机会,叫闻笛回来。”

  虞与周还是点头,一脸听得认真的模样,但没有主动接话。

  见状,谢母只好直言道:“与周,闻笛不接我和你谢叔叔的电话,但他待你总是不一样的,你的电话他肯定会接。你给闻笛打个电话,叫他回家来,我和他爸爸给他过生日,好吗?”

  虞与周看了眼谢父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时钟,不想再耽误下去,所以他面露为难,对谢母说:“谢阿姨,我想我不太方便打这个电话去劝闻笛……这样好吗,我现在就在这里,用我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如果接通了,你们直接跟他说?”

  到这儿,谢父更加不快:“与周,现在让你打个电话,都这么请不动金口了?”

  虞与周还是一脸无奈,但半分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谢母叹了声气,对谢父摇了摇头,然后对虞与周道:“好,就按与周你说的这样来吧。”

  于是虞与周拿出手机,拨通了谢闻笛的电话,然后开了免提。

  “与周哥?”谢闻笛显然有些惊讶。

  虞与周没有开口回应,而是定定看着谢母。

  谢母只好不再期待,自己开了口:“闻笛,我是妈妈。”

  电话那边的谢闻笛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都低沉了许多:“妈妈,有什么事吗?”

  “闻笛,之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好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和爸爸想……”

  没等谢母柔声说完,谢闻笛突然很抗拒地大声打断:“妈妈!我说过,我的生日是七月七号!七月七!明天!”

  谢母一愣。

  谢父终于忍无可忍了一般,他拍了下桌子,带着怒气道:“谢闻笛!你到底是七月六号还是七月七号出生的,我和你妈比你更清楚!你想怎么样?也想学谢枝雪离开谢家?你出去了能做什么你!”

  谢闻笛没有回答,他直接挂了电话,虞与周的手机随之传出通话结束的一声“嘟”。

  虞与周拿回手机,站起身,平静地对谢父谢母说:“谢叔叔,谢阿姨,电话已经打过了,我就先走了。”

  走出谢父的办公室,虞与周嘲讽地笑了下。

  虞与周想到从前,那么乖那么懂事的谢枝雪,从来不对父母索取什么的谢枝雪……谢母对他却永远端着架子,不是慈母亦不是严母,端着华丽履历的优雅疏离。而谢父,他似乎是想成为世人口中常说的“严父”,可他只做到了“严”,“父”字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物质方面,谢家确实从未亏待谢枝雪,年年为了给谢枝雪治病都花出去不少金钱。但……谢枝雪本来不用受自幼体弱多病、总离不开药的苦。

  而且,在抱错一事揭开前,谢闻笛在路家也从未受过半分苦,物质上路家甚至更舍得为谢闻笛付出,路父也当真把谢闻笛如珠似玉地捧着长大。别说害谢闻笛体弱多病,就是谢闻笛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划了道小口子,路父都要自责许久。

  谢父谢母全然相反,他们从前便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对谢枝雪本该有的亏欠与愧疚,更在抱错一事揭开后对谢枝雪无情至极。当初的经过,虞与周全程都有看到。

  可如今,谢闻笛因为谢父谢母暗中安排人帮助他的事业而离家出走,谢父谢母那么骄傲的脾性,却想的是借着生日之名主动求和,甚至不惜请他帮忙打一个电话。

  ——何其讽刺,虞与周心想。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虞与周拎上保存在冰箱里的蛋糕,拿好放在抽屉里的生日礼物,然后离开了谢氏。

  虞与周到医院时很巧,和方瑜正好碰上了,所以他没有给谢枝雪打电话、让裴珩玉下来接他,而是直接和方瑜一起上了楼。

  要是让裴珩玉来接他……虞与周怕自己在路上,会忍不住动手揍人。那样的话,之前对谢枝雪说过的话,就全都没用了。

  看到虞与周和方瑜一起来到病房,谢枝雪意外了一下,接着便让裴珩玉帮忙给他们倒水。

  裴珩玉喜欢极了这个“吩咐”,显得他和谢枝雪是主人家,现在在一起待客。

  不过,裴珩玉还没来得及转身去倒水,方瑜和虞与周也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关心谢枝雪,一脸喜色的应长亭便精神抖擞地来了。

  沉稳多年的她难掩激动,直接开口:“吱吱!你的手术方案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