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复雅接回手机, 又看了眼屏幕上谢枝雪的照片,还是觉得林呼晴不太对劲。

  “真没事?”裴复雅问,“你这反应看上去可不像是没事人。”

  林呼晴笑了笑, 摇摇头:“真没什么……就是,我也乍一眼看上去觉得他眼熟,有一两分像我舅舅年轻的时候。”

  裴复雅和林呼晴从小就认识,经常到对方家里玩,所以裴复雅也见过林呼晴的舅舅。这会儿听到林呼晴的话, 裴复雅顿了顿,一想还真是。

  “对啊!林舅舅!说起来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像, 难怪之前我总觉得哪里有点眼熟, 但又想不起来。”裴复雅又看了看手机屏幕。

  然后她眯了下眼:“那你刚才问姓名年龄,还问他是不是姓路……路……那时间有点久了, 我不太确定……”

  林呼晴点了点头:“对,我那个离婚十多年、人也死了有五年还是六年了的孬种前夫,就姓路。”

  “你刚给我看这照片,我觉得他眼熟, 又看他这个年纪差不多,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我生了没养的儿子……说来也奇怪, 以前我两三年都不见得会想起来一次。”

  裴复雅闻言就啧了声:“哪算你生了没养,你不也养了他十年吗!后来那是那个姓路的自己绝情, 非说离婚了就不要再往来了, 也不让你见孩子。你想争取抚养权, 刚动了点念头, 那姓路的就要死要活的, 好像你要争的是他的眼珠子心头肉,明明那块肉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就是觉得父母吵来吵去,还不如单亲家庭宁静点长大,才不跟那姓路的争了。”

  林呼晴不禁失笑:“你最偏着我了……其实当年吧,我争抚养权的心思,也的确没他强烈。这些年呢,我一个人过得自在,也的确没想过去看看那孩子。”

  “不提了,晦气!到死了都还不忘发邮件不许你接触孩子,那姓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裴复雅摇摇头,又忍不住说,“哎,要是小谢真是你儿子就好了,咱俩也结个亲家……不过应该是不可能的。”

  “小谢他从小就身体不好,小时候身边还有奶奶照顾过。但你那孩子没听说生过病,你结婚那会儿也没有婆媳关系。”

  裴复雅在浏览器里搜了谢枝雪的资料,然后又把手机递给林呼晴:“你看,这生日是不是也不一样?我记得你儿子出生那天正好也是你的生日,七月七号,但小谢这百科上写的是七月六号……别说,还挺接近,更巧了。”

  林呼晴笑笑,和裴复雅一样都没再想太多,只是闲聊。

  “所以这世上还是巧合多啊。”林呼晴道,“我那儿子,姓路的当年说已经送到国外定居去了,大概是见不到了。既然这小谢模样年纪都这么巧,你就让珩玉多努努力,把人骗回来,先认了我做干妈,再带去见你。”

  “那也得找得到你的人啊。”裴复雅笑眯眯收回手机,锁了屏,“你看你这次,说去考察小岛,一去一个月,连除夕都没回来,倒是晒得挺漂亮。考察工作怎么样,顺利吧?”

  ……

  《画》拍摄的第二周,谢枝雪再次收到了虞与周的问候消息。

  ——之所以说是再次,是因为开机第一天的时候,虞与周也给他发过微信。

  两次关心的话题都是一样的,问谢枝雪最近身体如何、又问同在一个剧组的裴珩玉有没有给谢枝雪造成困扰。

  通过开机仪式发现裴珩玉追到剧组去了,虞与周当时差点急火攻心。

  而谢枝雪给的回复,两次也都是一样的,说他身体如常、在剧组也很顺利、谢谢虞与周的关心。

  收到回复后,虞与周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看具体内容,然后轻叹了声放下手机。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但虞与周还在谢氏大楼的办公室里。

  助理敲门进来,手上拿了两张门票,对虞与周道:“虞总,这是今天下午闻笛送过来的两张演唱会门票。他出道后的第一场演唱会,会在四月初开办,公众渠道现在还没有开始售票,他先送两张过来给您。”

  “现在才二月初,他知道您忙,所以特意提前这么多日子将门票送来,很希望您到时候能有空去看看,多出的一张票您可以带朋友同去。这门票……我就给您放在这儿了啊。”

  虞与周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目光没有偏移,道:“不用,我不会有时间,你把票拿走吧,到时候和朋友去看。”

  助理有些为难:“可是,万一回头闻笛问起来……”

  “票拿走,你可以下班了。”虞与周态度强硬道。

  助理只得点头:“那……我先走了,虞总明天见。”

  ……

  二月十号,《画》剧组迎来了一个风风火火的探班人,倒不是蒋流那样来找茬的,而是——裴珩玉他表弟,裴姜莱。

  裴姜莱自己开了个房车过来,满载着吃的喝的,分给剧组里的人。

  “来,哥,这是特意给小谢老师带的那份。他不是身体不太好,肠胃比较脆弱吗,我就专门另备了一份不一样的,你给人送过去!”裴姜莱对裴珩玉道。

  裴珩玉把盒子接过来,瞅瞅裴姜莱:“你突然跑过来,想干什么?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裴姜莱之前的一头绿发,现在已经换了个灰色,他扒拉扒拉头发,然后对裴珩玉双手合十:“哥,我的亲大哥!你救救弟弟,收留我一下,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拎包拿水……我再在家待着,别说我自己受不了,我爸妈还有蔚莱都要疯了。”

  “有这么夸张?”裴珩玉挑了下眉。

  裴姜莱重重点头:“一点都不夸张!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年少的时候不要招惹太多桃花债……哥,你让我留下,我到时候天天到小谢老师面前说你好话!我这嘴可会说了,你知道的。”

  裴珩玉嗤了声:“你倒是想得美,有跟他说话的机会,还能给你占了?”

  裴姜莱沉默几秒,然后一脸震惊:“哥……你混得也太惨了吧!要不要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弟弟给你支几招?”

  裴珩玉一乐:“无往不利?那你现在跑来让我收留,离婚三次。”

  裴姜莱又沉默几秒,然后乐观道:“往好处想,短时间来看,我应该不会离第四次婚了……幸好之前说的是办完婚礼再去领证,不然婚礼没办成还得去扯个离婚证,更麻烦。”

  裴珩玉带着裴姜莱特意准备的甜点,悠悠哉哉来到了谢枝雪面前。

  “借花献佛。”裴珩玉笑眯眯道。

  谢枝雪看了眼不远处乐呵呵和向钱进打招呼的裴姜莱,随口说了句:“你表弟看上去性格挺乐观。”

  裴珩玉淡定一点头。

  等欣赏完谢枝雪吃甜点的画面,裴珩玉回过头就再次找到裴姜莱:“你不能留下。”

  裴姜莱一头雾水:“为什么,你刚才不是都答应了吗?”

  “不为什么,我反悔了。”裴珩玉理直气壮,“你待在国内怕被前桃花们逮到,那就到国外去躲一阵子,没必要非留在我这儿。”

  裴姜莱:“我卡被我爸妈收了,他们怕我再出去扯一朵烂桃花回家。我妹也不支援我,理由同上。”

  裴珩玉点点头:“我待会儿开张支票给你。”

  裴姜莱:“……大表哥你不对劲啊,你这是要赶我走!”

  “是的,走吧。”裴珩玉很坚定。

  让裴姜莱留在这儿还得了,到时候天天烦谢枝雪怎么办!

  裴姜莱来了又走了,待了还不到半天。

  谢枝雪有点意外,因为裴姜莱刚到的时候和他打招呼,当时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会留下来,虽然“我表哥助理不够用”这个理由不太靠谱。

  意外了一下,谢枝雪也没再放在心上。

  剧组的拍摄继续。

  拍摄周期很快就过了一半,时间也来到了二月下旬。

  这天早上秦源看了天气预报,有点高兴:“接下来B市这边天气就要变暖和了。”

  谢枝雪的身体不好,受不得冻,天气暖和一点,他身体也会舒服些。

  听到秦源这话,谢枝雪点了点头。

  他想,二月都快结束了啊,在剧组里时间过得真快。

  到了片场,谢枝雪和秦源遇到了连雨知,连雨知抱着剧本主动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自从之前蒋流带人来闹事那次,连雨知决定安心留在剧组认真拍戏过后,他整个人都“安定”了很多。见到其他人也不会再顾忌着避开,而是正常打招呼。

  《画》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是主角白桦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出院回到家后的第三天。

  年轻的抽象派画家、颇具才华的青年艺术家白桦,原来是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的病人,而且还在自己家里受到了不明人士的侵|犯,且因为白桦无法清醒配合、阐述加害者的情况,警方对这个案子的调查勘破也很不顺利……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之后,白家人本来非常恐慌,害怕白桦的画作从此再也卖不出去。

  但出乎白家人意料的是,那些买画人、艺术家得知了在白桦身上发生的事之后,居然对白桦的作品更加狂热起来。

  白桦出事前刚被挂到画廊的那幅新作,更是被竞拍出了前所未有的高价,最终成功拍下那副画作的人说:“白桦的经历,才配称为艺术家的人生。”

  看着这样的走向,捧着刚刚到账的高额画款,白家人喜不自胜,再没有心情去关注案子本身和加害者是谁,也不再害怕消息走漏出去。他们都盼着白桦能尽快画出新的作品,好趁热打铁再次卖出高价。

  但白桦出院后回到家里三天,过去几乎时时刻刻都拿着画笔的他,却整整三天没有碰画具,只呆坐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绵延的小树林。

  白家人见状着急,终于忍不住齐齐来到画室,想要哄着白桦动笔。

  ——这就是《画》今天第一场戏的剧情前情。

  白家人觉得,反正白桦已经是精神病,那也就不需要用正常人的逻辑跟他对话。虽然白桦总说莫名其妙的话,但好在他攻击性很低、连大声吵闹都很少,只要顺着他的话哄一哄,让他肯拿上画笔就好。

  但今天的白桦却很难交流。他始终沉默不语,即使白家人提起“大哥”,白桦也没有回应,任由白家人轮番上阵、在这个画室里对着他这个病人表演独角戏。

  最后,白桦的父亲耐心告罄,狠狠踹了一脚放颜料的柜子。

  柜子没有门档,被踹了一脚后不太稳,放在上面的颜料稀稀拉拉掉了一些落到地上,发出声响。

  始终不言不语的白桦,这时候才抬起了头,看过去,又迟又钝地问:“你们以前不是说,你们也能看到大哥吗,为什么他就在你们后面,你们刚刚还要问我他在不在?”

  白桦的声音又轻又缓,像一缕要散的烟,苍白面孔上一双漆黑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面无表情说着这话,让站在空旷画室里的其他白家人不寒而栗,霎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互相推攘着小跑离开画室。

  又只剩下白桦,还是坐在窗前,对着“大哥”浅浅一笑。

  ——这一场戏拍了两次,一次是饰演“大哥”的裴珩玉站在画面里的,一次是常人视角下“大哥”并不存在、裴珩玉没有出现在画面中的,有裴珩玉出镜的这一场放在后面拍。

  拍完后,谢枝雪闭了闭眼,然后面色缓下来,不再似“白桦”那样阴郁。

  他站起身,刚抬脚要走,突然眼前一花、昏沉的一瞬有些失去方向。

  不适的过程其实也就两三秒钟,不长,但谢枝雪有点恍惚。他蹙着眉回过神,发现刚刚站在不远处的裴珩玉,这会儿正在他身边扶着他。

  裴珩玉只双手扶着谢枝雪的胳膊,确保他不会摔倒,没有做出更亲密的接触。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裴珩玉的语调压得很柔和。

  秦源和向钱进他们也小跑过来,有些担心。

  谢枝雪轻轻摇了下头:“没事了,不用着急。刚刚只是突然头晕了一下,不罕见。”

  听到谢枝雪的话,秦源稍松了口气。

  他较为了解谢枝雪的身体状况,以前谢枝雪也偶尔会觉得头晕昏沉,进组后这段日子也不是没有过这个症状,只是之前没有正好在镜头前面发作而已。一般都不严重,几秒钟的功夫也就过去了,所以不用太着急,但就像谢枝雪的体弱一样,没法根治。

  秦源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将温热的水递给谢枝雪。

  谢枝雪伸手去接杯子,裴珩玉便自然放下了扶着他胳膊的手。

  但担忧的目光还是绕在谢枝雪的脸上。

  回休息室的路上,裴珩玉仍然跟在谢枝雪身边,一块儿慢慢走着。

  看着苍白脆弱的谢枝雪,裴珩玉放轻了声音,忍不住再次问:“吱吱,真的没事吗?对了,你要不要吃颗糖?”

  裴珩玉说着,顺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颗水果糖,递给谢枝雪。

  谢枝雪看了一眼,最终抬手拿了过来,慢条斯理撕开糖纸。

  于是裴珩玉嘴角微翘,有点高兴于谢枝雪的接受。

  “之前听人说,吃甜的会让你觉得心情变好,所以从进组那天起,我口袋里就一直放着糖,今天还是第一次成功拿出来。”裴珩玉道。

  谢枝雪刚把水果糖喂到嘴里,闻言不禁一顿。他看向裴珩玉,发声略有点含糊:“裴前辈,您别告诉我,这颗糖您放在口袋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见谢枝雪双眼微微睁大,裴珩玉不禁笑得更明显。他有点想逗逗谢枝雪,但又怕把人逗不高兴了,所以还是说了实话:“当然不是,给你的这颗糖是今天早上出门前新拿的。每天都带着同几颗没能送出手的糖,显得我畏缩,所以之前的糖我都给唐岁和宋姚吃了。”

  这样一说,裴珩玉不禁又道:“回头他俩要是得了蛀牙,我还得给报销补牙的钱。”

  谢枝雪含着水果糖,笑了笑。

  来到谢枝雪休息室的门前,这回裴珩玉没有再自然而然跟进去,他站在门外道:“那你好好休息会儿。”

  谢枝雪平静颔首。

  关上门,秦源挠挠头,说:“枝雪,裴老师还真挺关心你的。”

  谢枝雪在躺椅上坐下,闻言淡然道:“你和方瑜姐也挺关心我的。”

  知道谢枝雪这是不想聊的意思,秦源也就没再提。

  ……

  剧组的拍摄照常继续。

  又过了两天,裴珩玉兴致勃勃跟谢枝雪提起:“吱吱,之前我们一起参加了的《今天的日子》,它的剪辑版今晚播放第一期,你打算看吗?”

  谢枝雪摇了摇头。

  虽然是自己参加的综艺节目,但谢枝雪没有观看的习惯。

  不过方瑜和秦源他们俩至少有一个人会看,即使不是出于兴趣,他们也会看看节目组是怎么剪辑的、有没有通过恶剪在谢枝雪身上造噱头。

  虽然谢枝雪给了否定的回答,但不影响裴珩玉继续这个话题。

  裴珩玉道:“那正好,我给你剧透一下?”

  谢枝雪抬了抬眼。

  裴珩玉接着道:“听说节目组这次特别刚正不阿。常明清找尽了人脉关系,想让节目组直接把他和常月常阳的镜头全部剪掉,就当他们没有上过那个节目,但节目组都没有答应。”

  闻言,谢枝雪有点兴趣了:“常明清现在还能有靠谱的人脉关系?”

  “至少他自己还没有完全放弃。”裴珩玉耸了下肩,“虽然之前直播已经闹得够大了,但他估计是想着,能少点曝光是一点。节目组的剪辑版上线后会更好传播,他当然不想看到播出。”

  “对了,常月和常阳他们妈妈,已经和常明清顺利离婚了。”

  这下谢枝雪有点意外起来:“这么顺利?”

  距离在《今天的日子》节目直播中事发,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个时间并不短,对于正常离婚的话是够用的。

  但对于常家那个复杂的情况,除非常明清肯配合,不然两个月时间太短了,远远不够……可常明清那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让他配合。

  裴珩玉一笑:“我介绍的律师,特别专业,特别讲究效率。两天时间理出常明清的资产,然后申请夫妻共同财产冻结……之前那个情况,常明清才是更耗不起的那个,他处处都急着用钱,就算心思歹毒想拖着不离婚,也不得不离。”

  “放心吧,以常明清如今的能耐,只要常月常阳和他们妈妈自己别犯糊涂,他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至于之前常明清工作室里,那个被他骗走作品的朱颜,他们之间的官司可能有得磨,但最后结果也显而易见,不用担心。”

  常明清一事,谢枝雪当时出了不少力,所以裴珩玉才特意关注着后续,这会儿又和谢枝雪提起来。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也不算什么轻松事,说完之后,裴珩玉就想另说点有趣的给谢枝雪听。

  于是,裴珩玉果断将表弟裴姜莱的“痛苦”抛诸脑后。

  “对了,前段时间我表弟不是来探班吗。”裴珩玉悠悠道,“后来他想出国躲旧桃花债,但机票买好之后,他才想起来护照还在前任手里,没办成婚礼的那个前任。他不想去拿,只能临时补办,谁知道又在补办护照的路上找不到身份证了……太倒霉,他心一横,就又去把头发染成绿色了。”

  谢枝雪听得平静,直到被最后一句话逗笑。

  谢枝雪笑了,裴珩玉的嘴角也翘起来。

  ……

  二月底的时候,秦源看天气预报,说后面要暖和起来了。

  但实际天气情况上,B市直到三月过了一小半,体感上才有了升温。

  谢枝雪出门不再戴围巾这天,正好是连雨知戏份拍完、杀青准备离组的日子。

  连雨知性格不坏,刚开机那会儿蒋流来闹那次,也让剧组里不少人都对连雨知有了同情,后来又同在一个剧组这么久,所以连雨知拍完杀青戏后,遇到的人知道的都会跟他说一声“杀青快乐”。

  连雨知心里暖融融的,有一种夏天都提前到了的感觉。

  就这样来到谢枝雪的休息室门前,连雨知敲了敲门,这次是来道堂堂正正的别了。

  听连雨知说完道别和道谢的话,谢枝雪轻笑了笑,温声问他:“以后有打算再签经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