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总裁豪门>小城做题家>第135章 春节

“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d城呀?”我冷不丁地把横亘在脑海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汽车一路飞驰,正把我们带往J城的茅山。

大年廿九这天,我已经放假,便和晶带着橙子一起出门兜兜风,平时工作太忙,一家人根本没有时间出门散心,所以就借着这次放假的机会开车出门。

茅山还是在16年第一次去,一晃都已经接连去了三年。

因为每天都会开车来回,所以这条路对我来说已经十分熟稔,连什么地方有什么树和指示牌都清清楚楚。

曾经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前途、命运、未来。

只是这次……什么时候可以回d城呢?

每当我困惑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反复盘问,正如我之前没有考上编制一样,也在不停地问什么时候能考上。

此刻,听到这个问题的只有晶以及一心想爬出车窗外的橙子。

“谁知道?”晶不屑一顾地说了句,显然对这个无聊的问题已经麻木了。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车顶上堆积着厚重的云层,看上去随时都会降临一场预料之中的暴雨。

真不是一个出门游玩的好天气。

一个小时的路程对我来说司空见惯,歌曲在汽车的轰鸣声中听起来不太清楚。毕竟它已经是一辆将近5年的国产车,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要知道,14年的这个时候,它还是一辆崭新的汽车。

这些年下来,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风雨兼程,披星戴月,等哪天失去它的时候,可能会有很大的不舍吧。

晶说得对,没有人可以预测未来,这也正是我们烦恼的原因,如果我知道在今年的8月份就能回d城的话,那我的生活将会变得明媚许多。

有些事并不是个人可以去改变、去争取的,和考上编制不同,这并不是一种宿命,如果当时我不去努力看书、考试,而是坐享其成的话,那么也就没有能够考上的可能性了。

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摆在眼前。什么时候能够回d城。

欲望,总是驱使着我们前行,也总是折磨着我们的神经。

先哲叔本华就告诉我们“人生就像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中摆荡”。

所有的冲动与欲望都来自人的缺乏,缺乏不被满足,那么人必将痛苦。但满足之后,新的欲望又重新再来,否则人只会陷入空虚与无聊之中。

说的太对了。不然为什么人家是先哲呢?

或许等我哪天真的回到d城之后,又会出现新的欲望。

那就以后再说吧,叔本华。

现在我唯一揪心的,只希望能够回去,其他的根本不去考虑,或是没资格、没时间去考虑。

等到达J城的时候,我们先去了单位看看,今天有同事在值班。我去老周那买了一条香烟准备过年。

随后便动身前往茅山了。

说起茅山,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是d城的景点,后来才发现茅山大部分都在J城境内,另一边也已经到了c城的J区,两个城市为了茅山的归属也是明争暗斗了好多年。

虽然主峰在J城,但J区果真是动脑子的好手,硬生生弄了一条缆车从J区过来,来回的缆车钱他们收着,还弄了一个盐湖城风景度假区,然后可以大咧咧地对外宣布茅山是他们的。

人家财大气粗,走不通的路就用钱来砸。

一路上风景秀丽,两旁的各种常青树郁郁葱葱,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冬的气息。

等到达山脚的游客中心时,由于时间尚早,人迹罕至。

我们买了门票之后就坐上中巴车一路向山上迤逦而行。

司机熟练操纵着方向盘,中巴车盘山路上按照既定的路线飞驰,坐在这里总觉得有点不安,倒是一旁的小橙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不断变化而又相似的风景。

茅山顶峰的风景秀丽壮阔,是中国的一座道教名山,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道家称为“上清宗坛”,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也是中国六大山区抗日根据地之一。

山上景点多,有九峰、十九泉、二十六洞、二十八池之景。

站在大茅峰巅,背靠气势恢宏的九霄万福宫,俯视一片延绵起伏的山峦,让人心情无比欢畅,加上今天彤云密布,感觉自己伸手就能摸到天空一般。

我们对茅山的道观一点也不陌生,倒是小橙子每次来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上次是抱在手上的,现在已经能够跌跌撞撞地走路了。

今天天气不好,我们在山顶吹了一阵子冷风,便下山了,顺道在元符万宁宫走了一圈。

元符宫所在的茅山积金峰南腰处,这里幽洞密集,怪石林立,山水秀美,风光迷人,据说也是福地之中的福地。

最让人瞩目的就是那座高大的老子铜像。

1996年,茅山道院广泛聚集各方力量,在元符万宁宫内建造了一座高99尺、重106吨、用226块青铜拼接而成的露天老子铜像。在半山腰上坐北朝南,端庄慈祥,两耳垂肩,美髯拂胸,右手执太极扇,左手举于胸前,霭然的目光充溢着智慧,神态仿佛正向人们娓娓讲授他那传世之作《道德经》的真谛。

也是我们这些俗人一辈子也参透不了的奥义。

离开茅山时,晶说附近有奥特莱斯,想去逛逛。

我们便驱车前往,一路有说有笑,打算去置办一些过年的衣物。

等到了之后才发出现,所谓的奥特莱斯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只是一个商场罢了,在那里吃过午饭便败兴而归了。

“还有一家奥特莱斯。”晶坐在后排,一手抱着已经沉睡的小橙子,一手举着手机对我说,“就在不远处。”

话不多说,既然地图上有,我们也就走一遭,既然都到这里了。

路程差不多有一个小时,虽然不远,但尽是一些狭窄的小路,开车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不然很容易连人带车摔进沟里。

等我们到达这时原以为会像其他奥特莱斯一样路边停满了车,但实际上这里更像是一处荒废的大卖场,杂草丛生,破败的建筑东一茬西一茬的,不过从这里的建筑样式到可以看出来以前是一处奥特莱斯的样子,只是现在落寞了,成了落魄的批发市场,大多商铺都关着门,偶尔开门的商铺里挂满了过时的便宜货。

我们俩没有再过多停留,便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天空如约飘起了小雨,滴滴答答打在车窗上。

小橙子这时也从梦中苏醒,依旧迷蒙着双眼,想弄清楚究竟身在何方。

今天跑了一天,没有太多收获,在快到家的时候收到了发年终奖的信息。

顿时,我和晶的心情大好,最起码这个年可以舒舒服服地过完了。

除夕这天,我带着晶和小橙子开始了年前最后的仪式,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买一些礼物送给朋友们的小孩,礼物无非是饼干、糖果礼盒啥的,小朋友们看到后肯定欣喜若狂。

只是今年的这个仪式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关键人物燕丹那个环节不知道该如何进行。

自从池子生日之后,燕丹已经从我们这里消失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期间他们几个人都没有能够联系上燕丹,一个个除了骂他背信弃义、小儿科之外就没有更多的形容词了。

这一次登门也算是我探探风向。

“他还不至于为了躲避你们换房子吧?”把礼物送给米宝之后,绵羊这样说。

“这个还真不好说。”池子在宿舍楼下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接着说,“燕丹是彻底对你们几个失去了信念,不然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便宜不会不占,毕竟对于他来说,出门不捡钱就是丢啊。”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依旧还是拎着礼物敲开了燕丹的家门。

“哎呀,跟你说了多遍了,不要送这些东西啊。”迎接我们的是燕丹的母亲,她热情地把我们请进屋里。

“这个要的,做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这是我的信条,不然我自己都会膈应的慌。又是一年了啊,过得真快。”我落落大方地说道,眼神不停地在屋内游离,和往常不同,这次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晶抱着小橙子也进门了,一进来就把小橙子放下来,抱着他是在太重了。

“啊呀,你看看长多大了已经。”燕丹的母亲一把抱住呆在那里不动的橙子,“压手的,真压手,多重了?”

“二十来斤吧。”晶说道。

橙子被燕丹的母亲抱在手里,没多一会就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看上去等着要哭了。

“之前抱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抱抱就哭了。到底是长大了,认生了。”燕丹的母亲笑哈哈的把橙子还给了晶。

没多一会,燕丹从外面回来了,依旧是骑着绿色的电瓶车,穿着绿色的工作服,戴着绿色的鸭舌帽。

门打开后,他愣了一会,以为自己走错了。

“稀客嘛。”燕丹随口说了一句。

有种心知肚明的默契开始萦绕在整个屋子里。

燕丹的女儿希希看上去不在家里,不然多少能缓解一些尴尬。

燕丹没有准备把我扫地出门的样子,和之前一样,盛上一碗饭开始卖力地吃起来,一上午的工作让他消耗很大。

“我先吃了,下午还有很多包裹要送。”燕丹说道。

“最近没你的声音了啊。”我说道。

“还我的声音的,我最近忙得粪都要出来了。”燕丹嘴里咀嚼着,三两下吃光了一碗饭起身盛第二碗。

“在这里吃中饭吧,家里也没准备什么菜,我忙了一上午。”燕丹的母亲这时从里屋出来,热情地招呼道,“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

“我下午还有事,吃完就要走了,希希你去接一下。”燕丹头也没抬,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们走了,家里烧了饭了。”我赶忙起身准备离开,一把被燕丹的母亲拉住了。

“我说不要送这些东西,你看看你。”她说着从小房间拎了箱牛奶和礼包塞进了我手里。

我也就不推辞了,拿着东西离开了燕丹家。

门外已经旭日高照,一扫前几天的阴霾。手里拎着沉甸甸的牛奶,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我就说吧,我和燕丹之间没什么。”我对晶炫耀般地说。

“还没什么的,当我傻吗?刚才两个人尴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尴尬地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晶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把橙子塞进了汽车后座。

好吧,或许是和以前不同,不过经过这次之后,最起码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虽然燕丹是个小儿科,不过我不能和他一样斤斤计较,不是吗?

当天晚上,绵羊把我叫了出去。

看着外面刺骨的寒风,我有些打退堂鼓,不过挨不住绵羊的苦肉计——再不来我就死了。只能穿上衣服出门。

其实这个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所有的商铺和浴室都早已关门,随后我们去了罗森一人点了一杯豆浆,我把白天去燕丹家的事情跟绵羊说了一遍,他不置可否,依旧漫不经心地品着手中的豆浆,白色的泡沫糊了他一嘴。

其实绵羊能有什么事,无非是一些家庭琐事,一会吵一会闹,一会哭一会笑,生活不就是这样过着,没有人是意外,只是在他看来这就是意外。

店内人流稀少,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进来,店员躲在吧台后面看着手机,准备度过这个漫长的除夕夜。

在这个时刻,和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坐在不算热闹的便利店内,畅谈着人生悔不当初,明天还是继续吧。

大年初一的早晨,去钢蛋家里拜年的时候,他还没起。他嘻嘻索索地摸了半天,终于想起来红包放在了鼠标垫下面,他的鼠标垫异常宽大,跟桌布似的。

“今年又破费了啊。”我喜滋滋地从钢蛋手里接过红包,交给了橙子。

“等会,你儿子还没叫我。”他突然说道,“他叫人了我才能给红包。”

“叫叔叔。”晶对着橙子说。

“叔——叔——”橙子咿呀学语,不过清晰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简直!”钢蛋懊恼地说,“居然都会说话了。”

“都跟你们当年一样的?橙子今年2岁了好吧。”晶抽出红包里的钱,抖了一下,只有一张。

“今年是100块,明年要200块。”我告诉钢蛋,“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鞭策和激励啊。”

春节的最后一天假期,我和晶漫步在空无一人的乡间小路上,苍茫天地,寒风吹过,卷起一点雪花,伴随着嘎嘎的走路声,我们一句无话。记得那次,他说过,这白色的天和地,是不是就是嘴里呼出来的呀。

春节来得快去的也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每当我细数这几年的时光时,晶总会善意地提醒我,只有老年人才喜欢回忆过去。

可能是我真的老了吧,时间一去不返,如果真要我重新来过一遍的话,我会不会做的更好,更加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