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总裁豪门>小城做题家>第95章 消失的钱包

胖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里面依稀传来硬币的碰撞声,神气活现地站在汽车前面。

如果不是他姗姗来迟,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打了四圈麻将,钢蛋此刻已经摸完脚,绵羊也不至于在满是冰雪的路面上摔了一个跟头,如果不是胖子来了,燕丹也不至于一分钱不带就敢坐在麻将桌上,还大言不惭地问我借钱,胖子也不会一如既往地大杀四方赢我们的钱,我的钱包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里面包括一千五百多块现金、身份证、信用卡、电影卡、牛奶卡。

这次帮绵羊排忧解难,给我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心灵创伤,足足一年时间我都没有缓过劲来。

在绵羊回来的第二天,由于我白天没有时间,于是他独自一个人找了一家KtV,唱了一下午的歌。

肉体或许能够被摧毁,但精神不会,唱吧,只有在音乐中才会遗忘一切。

到了晚上,绵羊又开始按捺不住躁动不安的心,撺掇起洗澡和麻将起来,自从我们几个相继结婚,麻将这个活动差不多已经在我们身边绝迹,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有时间和精力一起坐下来玩几把。

此次绵羊遭遇如此家门不幸,我们几个做朋友的也是义不容辞的出来共同度过难关。

“我是不是成了。”

此刻,香烟弥漫着整个包厢,胖子正坐在我的对面,打着赤膊,一身横肉在他挠头的动作下有规律的颤动着。

一听到胖子这话,坐我上家的燕丹一脸生不如死,不耐烦的敲击着台面,绵羊倒是习以为常,一个劲的提醒胖子炸胡要罚十倍。

为了等到这桌麻将,我们几个开着车在d城的大小浴室找了个遍,临近年关,几乎每个浴室都是爆满,尤其是那些带麻将桌的包厢,对于我们这种几十块输赢的牌局,去高档场所连包厢费都不够。

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在城西的一家浴室里落座。

“什么,胖子你又连庄?赶紧再请我敲个背。”钢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屁颠屁颠的爬到胖子身后,装模作样的看起牌来。

“这样,这样,这两个百搭放这里,对的,三朵花自摸。”胖子盘算了半天,把面前的牌一倒,三三两两的摆给我们看。

我们三个无可奈何,只能乖乖掏钱。

“胖子你少赢点,小心出门被车撞。”

“胖子这几年靠闪电换牌从我们这里赢的钱够买套房了。”

“我刚听张就被你胡牌了,绵羊你看住点下家的胖子,你看胖子盯我盯得多紧,我打什么他打什么。”

一阵抱怨之后,又是一副洗好的新牌升了上来,我们四个又开始聚精会神的码起各自面前的长城。

麻将如人生,每一次把牌摸起来就像人生的一次重生一般,充满了未知。

有些人扶手即是好牌,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比如胖子这种,牌还没摸几张就哗啦一下胡牌了。

有些人即使有一手好牌却活生生打烂,比如钢蛋这种,再三犹豫,再三斟酌,再三考虑,最后自己还放炮。

有些人一开始摸了一堆烂牌,无搭无花,不靠张没对子,但在不断的摸牌打牌中,逐渐成型,运降不降人,嘴里还一直放烟雾弹,说自己这把铁定成不了,比如绵羊之流。

而像我这种,一开始牌就烂,越摸牌越烂,打什么来什么,吃不到上家一张牌,还老给下家喂牌,对面还一个劲的碰,胡牌没花收不了几个钱,有花的时候东南西北风大将辈出,好不容易听章立马就放炮。

人生啊,总是这样不公平。

渐渐的,我习惯了这样的设定,不再去执着,不再去抱怨,牌不好时,就不再去争取,能胡关键的大牌就行。

比如绵羊所说的“关键时刻要把握住,没必要事事争取。”

一来没这个能力,二来没这个精力,面面俱到是最傻的决定。

不过这场牌局也注定是我的滑铁卢。从我掏出钱包借了100元给燕丹,就已经踏上了不归路。

绵羊的香烟一支接一支,从头输到尾的他,在最后一圈连成了几把大牌,一下子扭转了战局,果然情场失利赌场得意,胖子凭借着雄厚的前期优势,最后还是赢了不少,燕丹最可气,通过赌场大忌开局借钱的卑劣手段,从我这里借走了运气,几圈下来不输不赢。

而我,大牌成不了,小牌不想成,晶的电话、短信、微信、视频、语音一个劲地狂轰滥炸,可能真是今天我的紫薇星暗淡,输钱又输势,最后彻底没了脾气。

浴室老板来我们包厢催了几次,我们终于结束了此次战斗,燕丹还一个劲的叫嚣着赢钱的请吃宵夜,而我归心似箭,穿上衣服就奔出了大门,开着车一溜烟的回家了。

至于他们几个后来怎样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后来才知道,更大的损失已经降临在了我的头上,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可能就是我这样的情况吧。

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次丢钱包的事,我也释然了,毕竟为了帮绵羊排忧解难,如果以我丢钱包为代价能让他这次家庭事件消弭于无形的话,一切也都值得了吧。

“你什么情况,大过年的丢钱包,你看看,还是钱太多闹得,有钱请我和钢蛋吃吃饭,喝喝星巴克,总比丢给别人好啊,别人捡到了不仅不说你一声好,还一个劲的骂你傻。”四石的声音在耳边如同播音员一般,时而痛心疾首,时而拍案而起,时而挥斥方遒,引来钢蛋一阵阵附和。

“对对,四石说得对,赶紧破财消灾,请我们喝喝星巴克。”钢蛋坐在后座,说道。

自从我知晓钱包丢掉之后,脑子里把那次打麻将的过程一遍又一遍的梳理,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我自己想象的了,我感觉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丢钱包。

丢在包厢里了?走的时候太匆忙,有可能;

丢柜台了?付钱的时候把钱包往边上一搁,有可能;

丢在从浴室大门到汽车的路上了?我是跑到车边上的,有可能;

丢在车里了?当时往车上一坐,钱包会掉出来,有可能;

丢在从车上下来到家里的路上了?我一路跑回家,一颠一颠的会掉出来,有可能;

丢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了?我脱衣服时把衣服随手一扔,钱包会掉出来,有可能。

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我把从浴室到家里这些地方找了个遍,家里的犄角旮旯被掘地三尺,除了找到几个沙发底下的物件和一地灰尘之外,别无一物。

汽车也是被翻了又翻,各种纸巾、干瘪的橘子皮、饮料盖、硬币被找出来,并没有钱包的影子,小区的监控也被调出来一帧一帧的查看,监控中看到我从车上急匆匆下来,并没有什么东西掉落,而且直到我再次来到车旁边,也没有人经过并弯腰捡东西。

那最后的希望就只能在浴室了。

绵羊已经回了Z城,燕丹也开始他的送报,胖子去了单位,池子压根没参与这件事,我唯一能找的就是钢蛋。

刚巧,四石的电话响起,他说他已经在我小区附近溜达了半天,我想刚好带上四石一去浴室,多个人多份力。

“还破财消灾,我现在的灾就是破了财。”我没好气地说道,心里一个劲的希望浴室老板正拿着钱包焦急的等待失主认领,里面的一千五百多块钱全部给他都无所谓,关键是里面的证件。

“你看看,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你打麻将洗澡喝星巴克的时候没叫上我,现在干苦力的时候想起我了。”四石又是一阵埋怨。

“现在先别管这些了,我现在只想赶紧把钱包找到,里面的钱全部请你们吃喝嫖赌都行。”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说道。

“我俩的债务一笔勾销就行。”钢蛋开始趁火打劫,尽想好事。

汽车再一次停在了浴室门口,看着依旧营业的浴室大门,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

我和四石还有钢蛋进了浴室,在包厢里找了一遍又一遍,麻将桌里面都翻了,还是没有找到钱包。

最后,我只能怀疑那个打扫包厢的老头。老头毛发稀疏,缺了两颗牙齿,走路一瘸一瘸的,佝偻着背,做事慢条斯理。

有可能,非常有可能是他。那天如果我的钱包真得掉在包厢里的话……

我的脑海开始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

最后他走进包厢,开始一点点打扫,把麻将机整理一下,把凌乱的椅子摆好,拿着扫帚把满地的烟屁股、烟灰扫扫,突然发现了一个黑色的鼓鼓囊囊地钱包状的东西躺在地上,那个该死的钱包,钢蛋最后离开地时候那么大个钱包,这个睁眼瞎居然都没看到。那个老头肯定用他那40码的右脚踢踢地上的钱包,发现不是一张纸或者是垃圾之后,就弯腰捡起来,一瞬间他肯定以为自己在做梦,估计会掐自己的肉一下。

感受到疼痛之后,他肯定是先把钱包放进口袋里,确认没人之后继续把包厢草草打扫完毕,躲在一个角落里翻找钱包里的东西。

除了现金,里面的东西对于这个老头来说肯定没有丝毫用处。我相信他当时的内心会有一点点波澜,会有归还给失主——也就是我这个冤种——的念头,但是,如果归还给我,这笔现金肯定就没有了,对于这个在浴室里打杂的老头来说,1500多块钱现金足够他买上好几条平时舍不得抽得烟、一箱自己从来都没有喝过得国缘或者郎牌。

其实,我想得是只要证件,现金什么的都可以给他。

但这是一场人性的博弈,是占有和诚实的较量。

“没看到。”老头简简单单地回答我。

他没看到,我没有丝毫办法,我看了看围观的人,又看了看老头,便找他进了一个单独的包厢。

包厢昏暗潮湿,充满了一股霉味,我和老头分别坐在两张床上。

我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捡到了,当时没有及时交出来,现在在很多人面前也肯定也不会承认的,但是麻烦私下里把里面的证件给我,那一千多块钱就当是给他的感谢费。

在我期待的目光下,老头拍着胸脯说他不会干这种捡到东西不上交的事,当年他年轻那会在外面捡到几万块都如数交给失主,而且以人格担保。

我没办法,四石又进来说了一通,说这个钱包八成是掉在包厢里了,因为这个钱包我天天放身上都没丢,只有在包厢脱衣服的时候丢了,而且打麻将之前还掏出来拿钱,回家就找不到了。

反正是说了一大通,那个老头就是说自己没看到,最后我们三个没办法,也查了浴室的监控,并没有什么异常,只能失望而回了。

回去的路上四石说八成就是那个老头拿的,但人家不肯承认,说什么也没用。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比如说我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