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有些忙,即使是临近深夜也没有回来的迹象。楚楚拢着被衾想着长宁应该不会回来,毕竟她今天见的人也挺多的。
营帐之中。
长宁居于首座,手边放置着小瓷瓶,旁边站着一位将领,他的年纪并不大,唇红齿白,不太像军中的人。
视线落在瓷瓶之上,长宁握住,然后看向那人:“可靠吗?”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这种东西也不是用来干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后果自然是……霸道些。
长宁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后遗症,也没有说话,将东西放好。
“你记住,到时候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你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他就好。”长宁还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长孙询,是这一辈长孙家的关键,要想长久的牵制长孙家除非让下一任长孙家的当家人是她的人。
而北疆的蛊毒之术,鲜少为外人所传更别说破解。
易容会有纰漏,可是如果是蛊毒之术改变容貌那么风险就要小很多。
至于那霸道的后遗症,不在长宁考虑范围之内。
——
北苑是十五年末,以壅王为首出兵攻打羌国,历时大半载攻克羌国国都。
羌国自此便是隶属于北苑的范围之内。
寒风萧瑟,雪粒被风吹打在帐篷外,声音尤为刺耳。
他的脸上血迹未曾清理,抱着盔甲站在那里,目视着上首的长宁郡主。
“长孙询,你可愿镇守羌宁六郡。”
羌宁便是羌国划分为北苑之后的新名字。
羌国之前一直和草原有联络还派遣了公主和亲,虽然已在北苑的干涉下不了了之,可是羌国的那些人是不会死心的。(亡国公主×草原小狼崽,之后会出)
死灰复燃,在长宁这里根本不存在。
所以长宁要派遣军队驻守在羌宁六郡,若有犯乱者皆死。
他以为长宁郡主是为了分散长孙家的兵权而来,自己会死在战场上,又或者是战场失利,给长宁郡主足够的理由来整治长孙家。
可是唯独没有想过会被委以重任。
不免有些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臣愿意。”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功勋,更何况长孙询本身就是武将出身。
长宁缓缓勾唇。
长孙询因为长宁的重任放下心来,让身边的亲卫带着密信回了长孙家驻守的边塞,事情的变故便是出现在了当晚。
一杯酒下肚,长孙询本能的就察觉到了不对,可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了手上的肌肤开始皲裂露出血红色的肉。
惊恐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长宁郡主身上,她仍然是端坐在那里,甚至是神情都未曾变过。
“为……”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着,疼痛致使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拿你的死保全你整个长孙家,很划算不是吗?”长宁一向是捏着人的软肋不撒手。
自然是知道长孙询最为在乎的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血人不再挣扎,甚至是连眼睛都不愿意再睁开,随着长宁声音落下,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而不远处的一个血红色的掌印出现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不断的往下淌着血红,几乎是染红了他所在的地方。
不断的在地上打滚,就算是撞在了东西上也没有停顿反而更加用力的击撞着,直到半刻钟之后才稍微缓慢下来。
被血水所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精致好看的绣鞋,“长孙大人醉了,本宫扶你起身。”
长孙询从长宁郡主的营帐中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都换过,甚至是身上还弥漫着水汽,不知道是不是亲卫的错觉,他恍惚觉得长孙将军的肌肤好像更好了些,嫩的像是煮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将军,您怎么……”
长孙询的视线随之飘了过来,让他将剩下的话淹没在了喉咙间,说不出来。
“郡主想要收兵权,牵制长孙家。”
亲卫并不意外长宁郡主会这般,毕竟这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然后呢?亲卫有所不解。
可是长孙将军却没有再说话。
直到后来听闻长宁郡主有了身孕,他偶然间回想起来当初边关之时将军曾进入过郡主的营帐,甚至是出来之后换了衣衫。
取代长孙家的最好的方法便是成为长孙家的话语人。
长宁郡主这一胎无论男女,都会被送往军中,接手长孙家的。
这是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事情。
——
北苑,玉京。
北苑皇看着坐在对面的长宁,“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他以为长宁打消了之前联姻的念头,可是谁知道长宁依旧是换汤不换药。
“并不。”长宁否认,“只是给长孙家的骗局而已。”
“那孩子呢?”北苑皇不解。
长宁歪了歪头:“孩子不是多的是吗?”
北苑皇恍然大悟所以长宁根本没有怀孕,从始至终都是她布的局而已。
取代长孙家的局。
“女子还是要爱惜清誉。”北苑皇有些不赞同的说道。
因着长宁传出去怀孕的消息,已经有人上书请命为长宁和长孙询赐婚。
甚至是长孙家的人也在试探他的口风。
“长宁并不在乎这些。”只要美人不曾误会就好。
要知道当时为了不让美人误会,她可是当着美人的面杀的人。
虽然后来美人被她吓着了不肯让她近身。
但是总归是没有误会她与长孙询有什么。
“……”
“舅父觉得孩子从宫中出来的如何?宗亲总归是不太可靠。”
北苑皇表示拒绝,他后宫里已经有许久没有新生儿降生,他不可能为了外甥女的计策而去做出牺牲的。
“不如何。孩子若是成器就算不是出自赵家也会为赵家着想,若是不成器就算是从宫里出来的照样无用。”
长宁了然的点点头,“舅父说的是。”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一心向着赵家的长孙氏,是不是真的是赵家血脉反倒是没有那么重要。
北苑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朝堂之上在催着立太子了。”
长宁在外一年多,刚回来没多久消息还不断灵通,以至于不知道这件事情。
“舅母身边的二皇子如何?”
“对皇后极为孝顺。”北苑皇停顿了一下,“会咬人的狗可不爱叫唤。”
丝毫没有觉得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自己的儿子又隐晦的骂了自己有什么不妥当。
“无关乎是害怕外戚干政,那就让外戚消失就好。”剪掉未来太子的羽翼,才不至于生出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