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遮挡住外面所有的光线，卧室比客厅还要昏暗，血腥味也要比外面浓郁的多。
金色雕花大床一侧应该是萧煜宸睡过，靠着窗户的另一侧，被子下有个一动不动微微的隆起。
一只修长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软软从床上垂落到地板上，手腕白皙的皮肤上是青紫肿胀的勒痕。
云洛书在床边站了许久，才轻轻揭开被子。
即使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在看到顾瑾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的惨样后，还是不由自主呼吸一窒，紧接着从心口泛上密密麻麻剧烈的疼痛。
“兔子哥哥……”
他俯身在床上的人耳边叫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还有呼吸，他都要以为他……
他以尽量不弄痛顾瑾得方式，轻轻解开他手腕和脚腕上的绳子，起身脱了身上的的风衣，将人紧紧裹住抱在怀中，声音里满是痛苦地歉意。
“滚……”
“对不起，我来晚了。”
“……滚……滚开！”
刚才无论怎么样喊都没有任何回应的顾瑾，感受到有人碰触他，即使闭着眼睛，睫毛上挂着还没有干涸泪水，依旧摇着头拼命抗拒着。
他塞着东西的口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怕。”
云洛书这才注意到顾瑾嘴里有东西，立刻伸进他口中帮他取出东西，没想到对方反抗剧烈，在他抽出手指的时候，牙齿猛地狠狠一咬。
“……别碰我！”
“嗯……是我。”
云洛书垂眸看着顾瑾，手指传来几乎要断掉的剧痛，却没有强行抽出，就让他咬着，甚至希望他再用力点，这样他心就不会那么痛苦。
“兔子哥哥，别怕，我来了……”
云洛书不顾顾瑾的挣扎，紧紧抱着怀中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琉璃般身体，像要把人融进自己的血肉中，在他耳边一遍一遍低声重复着。
“是你啊……”
顾瑾被口腔里血腥味刺激醒，他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失神了几秒钟，最终落在云洛书的脸上，又停顿了一下，吐出他血肉模糊的手指，眼神空洞地笑了笑说。
“原来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在，不管是以前还是昨夜，每一次我痛得撑不住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我刚才噩梦中闻到你身上的柑橘香草味，还以为是又出现了幻觉，你来了真好……真好……”
云洛书心脏像被凌迟，“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昨天就找到我哥在这里，可我进不来，等我找到办法进来，却没有钳制我哥的筹码，我又费了好大周折……耽误了时间让你受苦了……”
“不是你的错，别说对不起，还有我不想听到你说那个人。”
“好，我不提。”
顾瑾将头埋在云洛书怀，拼命嗅着，好半天，他才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我不要在这里，这里的味道让我恶心。”
“好，我带你走。”
云洛书点点头，打横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舌头咬烂了，口腔里一阵血腥气。
可他刚出门，没走两步，就碰到迎面走过来的萧煜宸和蓝雁两人。
萧煜宸拦在他面前，皱眉地看了他一眼。
“站住！”
“哥……”
“你把他给我放下！”
萧煜宸冲云洛书冷冷地呵斥一声，随即目光露在他怀中的顾瑾身上，看到他穿着他的大衣，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
他带着骇人压迫感的目光落在顾瑾身上，“或者你自己从他怀中给老子滚下来！”
顾瑾根本就没有听清楚萧煜宸跟他说了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生生打了个冷颤。
经历过昨夜的事情，萧煜宸的恶劣狠辣再次刷新他对人性的认知。
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Enigma，还偏偏标记了他。
他就是个恶魔，专门折磨他的恶魔，早知道有一天他会这样对他，他三年前一定不会动恻隐之心救他。
“哥，你别这样跟他说话，他浑身都是伤，他很害怕你。”云洛书脸色难看。
萧煜宸见顾瑾非但没有乖乖听他的话，从云洛书怀中下来，回到他身边。
反而整个人白了脸咬着嘴唇，直往对方怀中钻，胸口攸然升起迅猛的怒火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情绪。
他对云洛书的话充耳不闻，目光死死盯着顾瑾，声音充满威胁的意味。
“还是说我给你的你教训没吃够？想让我现在给你回忆回忆？嗯？”要不是有所顾忌，他现在就冲过去把人拉下来。
“哥！”云洛书皱眉。
“不……不要。我要离开……离开这里……”
顾瑾闻言抖得厉害，双手紧紧抱着云洛书，脑袋窝在他肩窝，口气满是绝望的哀求，“走，带我走，我不要看到他……”
他就像只濒临绝境的小兽，好像下一刻神经就会崩断。
“别怕，有我在。”
云洛书低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顾瑾的额头，一点点安抚他的情绪，等感受到怀中人不再发抖，才抬眸看向萧煜宸这个他从小到大敬重的干哥，平静地说道：“他我带走了，他以后是我的人，哥你好自为之。”
说着，他对脸色惊疑不定却一直没有说话的蓝雁点头点头，目不斜视与神色铁青的萧煜宸擦肩而过。
萧煜宸下意识就要抬脚追过去，胳膊却被蓝雁拉住。
“可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煜宸。”
蓝雁看着云洛书的背影，他怀中顾瑾脚腕和手腕露在外面，上面勒痕和耳后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牙印十分明显。
他疑惑之余，也不不得赞叹顾瑾惊人的漂亮，诱人的破碎美，怪不得让记忆中感情好到没红过脸的兄弟两争抢。
“我不想说。”萧煜宸烦躁地甩开胳膊上的手。
蓝雁抬眸看着萧煜宸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说。”
萧煜宸对蓝雁不耐烦地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气，从他手中拿过专门带过来衣服，回到原来的房间，去卧室穿好，很快又出来。
“走，我送你回去，这地方你不该来，以后也不要来了。”
“你生气了？怪我答应云洛书来这里找你打扰你的兴致？”
蓝雁目光从满屋子狼藉收回，不难看昨天里面的人过的有多激烈。
看了脸色难看的萧煜宸一眼，忽然笑了笑，语气有意味不明。
“你弟跟我说你带他的男朋友来了这里，我担心你们兄弟冲突，就过来看看，真没想到会打扰到你。”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萧煜宸沉着脸，言不由衷，率先下楼梯。
蓝雁清冷容颜上表情变了变，扭头就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门口。
“那你是什么意思？”蓝雁的语气也带了一丝丝火气。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吵架，你有过那么多人，难道没来过这里？你跟我装什么？”
蓝雁一愣：“……”
萧煜宸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吵架声戛然而止，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