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掌柜的睨苏叶一眼, 往前翻了两页账簿，查看上面的退房时间：“大概五日前走的。”
那就是在出事后的第二天。
苏叶谢过掌柜，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客栈。
[你确定姬月白真的没事？]
[确定。目标人物出事, 世界就会崩塌。]
苏叶闻言, 停顿片刻，改换方向, 朝姬府去了。
……
上一次来时还冷清萧瑟的街道, 如今却忽然热闹了不少。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跟随着人群流动的方向慢慢走去，就见一群人大多聚集在街道上一栋府邸门口。
怎么突然变得热闹了，莫非是参加什么筵席不成？
[出现霓光阁门人的面孔。]
苏叶一愣，怎么又和霓光阁有关了？
他刻意放慢脚步, 余光打量这群人。他们不像往常一样背着兵器, 乍一看只是身形稍微魁梧些的普通人，但当他仔细看那群人的面貌, 会发现人人的眉眼之间，或多或少都带着一股戾气和傲气, 这是武人特有的气质。
“他真的出事了？”
“如果那老头没骗人的话，听说是被背着进去的！”
“金掌门也来了？”
“可不是, 为了独女报仇, 机会千载难逢，谁会错过！”
两人一边说着, 一边进了大门。
苏叶抬眸看了一眼门额上的牌匾, 写着“李府”两个字。他见再没法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直待在这里又会引人注意, 苏叶加快脚步, 离开了这里。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 才慢下脚步。
那两个人的对话里，虽然没有明确说的是谁，苏叶却直觉讲的是姬月白，金掌门……莫非是金阳派掌门？先前他们在东宁县，和金夏的独生女金倩雪起了冲突，金倩雪出手狠辣，最后自食其果，如果是他来了，倒也说得通。
这些事情都有迹可循，但那两人口中的“老头”又是谁？
要不要再去姬府看一下？他思忖着，刚一抬头，竟然看见云玄溪迎面走来。
自打上次离开归元教后，他们再没有关注过霓光阁那边的情况，按理说招亲大会无法继续举办，事情了结后，应该都回本门去了……对了，云玄溪去霓光阁，似乎不是为了招亲，而是冲的姬月白去的。
莫非这次的事，和他也有关系？
苏叶面上不显，两人擦肩而过。
云玄溪走了两步，蓦地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苏叶的背影。
……
最终苏叶还是没有去姬府。一来担心那个叫曲虹的老头，二来他怕来往的人发现他，毕竟姬府不同于其他府邸，一般人是不会进去的。
他想了想，路过时顺手买了一头小毛驴，转道出城，一路“踢踢踏踏”往往无念山庄的方向去了。
骑马自然是不行的。且不说他不会骑马，马匹在这个世界相当于前世的高级轿车，寻常人家是没办法拥有的，他现在作小二的打扮，骑马必然会引人注目。
到了山脚下，他把毛驴拴到树桩上，让它自己吃草。
苏叶看着眼前盘曲蜿蜒的山路，深深吸了口气。
[上次姬月白说上山的路除了正门外，还有别的捷径，系统你能找出来吗？]
[宿主稍等……新路径已经计算完毕，请宿主跟随系统的指示前进。]
苏叶拍了拍小毛驴：“乖乖的在这里，我一会儿就来接你。”
……
上山的捷径年久无人维护，布满了高高矮矮的植株，苏叶走得很是艰辛，“无念山庄……为什么要建在这种山头啊？”他气喘吁吁，“建在平地上不好么？”
“要不你……代替我爬一下？我把身体主导权让给你啊！”
[移交身体控制权，对宿主的体力消耗巨大，非必要时刻，不建议这么做。]
好在这条捷径不需要经过正大门那段长长的台阶，让苏叶大大松了口气。
他气喘吁吁，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无念山庄，只歇息了一会儿，便爬将起来：[得速度快一点，堰城如今来了不少武林中人，我怕拖久了出纰漏。——等等，我授权给你，一会儿要是有什么危险，允许你接管身体。]
他顺着原路去到花园，白天的花园完全看不出那一晚两人之间发生剧烈冲突的痕迹，苏叶盯着那一簇开得艳丽的花朵，深深觉得这就是一群祸根。
但即便是祸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摘下来。
只希望真的能从花上查出点什么才好。
他走向花坛。
[连根拔起还是掐半截？你知道怎么保存吗？]
[请宿主连同根系一起保留，拔起来后把花朵放进袖摆里。]
苏叶照做，把带着根须、沾满泥土的花塞进了袖摆中，手刚伸进里头，花就消失无踪了。
[你收空间里去了？]
话音刚落，苏叶发现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往旁边一闪，再看原来站的位置，竟然插了数根寒光闪闪的粗针。
“你是谁？”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苏叶转头，就见一人从花园拐角处出现。
那人华服高冠，一看就来路不凡，再看地上插的那几根钢针，苏叶对这人的身份隐约有了点猜测。
他简直气笑了，感情这人先试试看能不能杀死，不能杀死了再问对方姓名？无怪乎会养出那种脾性的女儿。倘若他不是身上带着系统，亦或是来了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不就白白丧命在他的手下了吗？
不等苏叶说什么，拐角处又有一人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寇向明。
苏叶心里咯噔一下。
寇向明负手在身后，上下打量苏叶，忽而一笑：“来无念山庄的，要么是姬月白的敌人，要么是姬月白的盟友。这位我虽未见过，身形却是熟悉，倘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少侠恐怕是姬月白身边，和他甚为亲厚的一个名叫苏叶的人。金掌门不若看一下他脸上是否有易容。”
苏叶暗骂一声老狐狸。
金夏倏然眯眼，手一摆，又冲苏叶射来几枚钢针。
[系统，躲开！]
不用苏叶吩咐，系统已经操控着他的身体往旁边扑去，若说刚才金夏出手还带着一丝试探的意思，现在则毫不留手，狠厉非常，他原先所站之地，早就钉了密密麻麻的一排钢针。
“金掌门，休要动怒，这人的身份我们尚未确定，不知道他是否和姬月白有关，不如先把他抓到手，如果不是那人，姑且就把人给放了，不要误伤无辜。”寇向明在一旁闲适地劝说，在苏叶看来，这不是劝解，这是火上浇油。
自己若是真的不慎被抓到，哪里还有活路可言。而依照他的反应，两人也能轻松判断出自己的到底是敌是友。
苏叶恶心透了这人虚伪的模样，奈何他现在连对付金夏都左支右绌，只能庆幸寇向明选择明哲保身，利用金夏来除掉他。
金夏这人长相粗犷，但暗算人的本事和他女儿如出一辙，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在不知道他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出手都毫不留情，更不用说现在了。
苏叶心知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心念电转间，计上心头。
他躲了对方几招，讽刺笑道：“我虽然第一次见您，可您这几根针我可眼熟得紧，您女儿当初要是不射这几枚暗器暗算于我，恐怕也不会死，说起来该是您教女无方，自诩江湖上无人敢惹，谁知道竟然碰上了硬茬子，江湖教她重新投胎做人了。”
果不其然，他这话刚一出口，对方脸上的怒气肉眼可见，出手更加凌厉，却比先前失了章法。
或许是真的怒气冲顶，也或许是苏叶毫无招式可言的身手让他放松了警惕，金夏扔掉武器，猛地逼近，似乎想用姬月白杀死金倩雪相同的手法，杀死苏叶。
[系统！]
金夏五指抓来，苏叶侧身一躲，对方没有得手，扯破了苏叶胸前的衣服，他挂在脖子上的缠龙钥露了出来。
金夏大惊失色：“缠龙钥？！竟然在你身上！”
“什么！”寇向明失声惊呼，“缠龙钥？！”
在对方被钥匙弄得愣神的一瞬间，苏叶举起手上的针筒，迅速按下机关，细如牛毛的针齐齐射向金夏。
金夏下意识用袖摆一挡，挡掉了一部分细针，剩下大半打进了金夏身体，其余几根漏网之鱼，则直直朝苏叶而来。
他避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击中，忽然斜刺里飞来几个暗器，把牦牛细针打歪了方向。
下一刻，苏叶腰上一紧，人已经被带着往几丈之外跃去。
熟悉的沉香冷甜气息传来，苏叶蓦地睁大了双眼。
姬月白把人放下后，没看苏叶，挡在了他的面前，沉冷地说道：“寇向明，我以为我们的缘分到归元教的时候就结束了，看来你似乎并不太满足？”
姬月白今天没易容，以本来面目示人，寇向明和金夏都认识这张脸，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原因无他，打不过尔。
原本两人之所以会来，也是听闻一个老头报信，说姬月白昏迷，谁知道本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心中蓦地一沉。莫非是中了圈套？
不过现在想太多没有意义。金夏凌空一爪，宝剑飞进他的手心，两人齐齐攻向姬月白。
寇向明祭起杀招，正面迎击姬月白，朝金夏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攻击苏叶，抢夺缠龙钥。
金夏意会，在寇向明分散姬月白注意力的时候，猛地袭向苏叶，手中宝剑直直刺向他。
[系统！]
[宿主体力到达极限，不建议再行授权，建议外来救援。]这里的外来救援，指的自然是姬月白。
但苏叶心知此不能给姬月白添乱，寇向明心思狡诈，谁知道会有什么别的阴险招式。
[少废话！快换！]
系统无法：[……获得授权。]
身体操控权交换的那一刹那，苏叶感受到一股比先前还要强烈的，从未体会过的虚弱感。
“兑换暗器！”
新的暗器出现在手心，苏叶费尽力气举起，正要按下机关，金夏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只手穿透了他的丹田，到达他的身前。
金夏不敢置信地低头，武器脱手。
“谁允许你动他的？”姬月白阴测测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却再没有力气转头。
[控制权归还，宿主即将昏迷。]
苏叶被消耗得头脑晕眩，甫一拿回身体，双脚就站立不稳，往前踉跄几步，好悬扑到绝了气息的金夏身上。
他奋力眨了眨眼，忽然愣住。
眼前的景象没变，也变了。
没变的是周围的风景，以及姬月白，而变了的……
苏叶看着近在咫尺的，形如薄纸一样，脸部彻底平面化的金夏，身子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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