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杏寿郎斩杀下弦之二, 正式接任炎柱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鬼杀队上下。
这无疑是继成功讨伐上弦之二童磨之后的又一个好消息。
哪怕产屋敷耀哉对此早有预料,真正接到餸鸦传来的情报之后,脸上还是透露出几分喜悦。
“杏寿郎, 成功了?”
对自己的夫君十分了解的天音猜测道。
产屋敷耀哉点头。
杀童磨, 斩佩狼, 鬼杀队再添一位支柱,
仔细算起来, 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 鬼杀队的实力疾速提升。
按照规定,想要成为柱, 需要累计斩杀五十只鬼或者杀死一只十二鬼月,
但无论是新晋的风柱、水柱、炎柱,又或者之前的花柱、音柱和岩柱,
每一位都是通过斩杀下弦鬼月而获得了成为柱的资格,
而雪柱无论是身份来历又或是展现的能力实在是特殊到了极点,
“这些孩子们,是除了初代使用呼吸法的剑士们之外最强的一批,”产屋敷耀哉微微笑了起来,为那份已经能够抓得住的希望,为了他优秀的剑士们,“这么多惊才绝艳的人加入鬼杀队,一定是在预示着什么。”
一定是在预示无惨的末路!
他低下头,温和地看着正坐在他的怀里看书识字的小辉利哉,
这个继承了他血脉的孩子,本应在诅咒的折磨下身体虚弱而单薄, 时时面临夭折的危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穿着小裙子,圆圆胖胖,健健康康,短胖的手努力抓着书本,溜圆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书里的字。
“父、亲。”
快要一岁的小辉利哉口齿还不利索,说快了就会口齿不清还流口水。
天音为此专门给他做了一个口水兜,现在就好好地戴在他的脖子上。
但小家伙爱面子,在父母面前也坚决不肯出丑,宁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辉利哉?”产屋敷耀哉耐心地回应。
“这、个、字、不、认、识。”
“这是‘秋’,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或许是寿命短暂的补偿,产屋敷的孩子代代早慧,小辉利哉年纪虽然很小,已经能识得许多的字,看懂简单的书籍。
“我、都、记、好、了,之、后、可、以、和、姐、姐、们、玩、吗?”
产屋敷耀哉点头。
见父亲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小辉利哉转了转眼睛:“雪、姬、姐、姐、呢?”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那个白色的很温柔的让他感觉很舒服的大姐姐了。
产屋敷耀哉摇头:“雪姬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
这就是不行了,小辉利哉失落地低下了头。
“不过过几天应该就会回来了。”产屋敷耀哉笑眯眯地摸了摸小辉利哉的妹妹头黑发。
过几天,就是雪姬定期帮助他们父子俩检查身体的时间。
只是能够平安长大还不够,他想要他的孩子再也不用忍受诅咒的侵蚀,能够长长久久平平安安活下去,活到长命百岁。
这一天,
不会太远了。
………………
蝶屋。
蝴蝶忍端着一碗闻起来就很苦尝起来味道更是奇怪到能让人当场去世的汤药来到一间病房前,直接推门进去。
坐在病床上、被从头到脚包成木乃伊的病号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露出一双金红色的大眼睛,还有顽强地从绷带里探出头的几根金红色碎发,他看到进来的蝴蝶忍,笑着大声打了个招呼:“唔姆,上午好,忍。”
“炼狱桑,你醒啦。”蝴蝶忍将黑乎乎的药汁递给病号,盯着他一口气把药喝完,这才缓和了表情,把一颗硬糖递给一脸惨白正在吐魂的人,“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边说着,她一边进一步确认病人的状况。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炼狱杏寿郎看了看蝴蝶忍,再一次笑着大声说道:“唔姆,忍有在说什么吗?有些听不太清楚呢。”
蝴蝶忍低下头,在病历表听觉那一栏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炼狱杏寿郎是在昨天随着“击败下弦,晋升炎柱”的消息一起被加急送进蝶屋的。
刚经历过一场苦战的人浑身都是血和泥,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被人扛进病房,听随行的隐说,这人打完一架之后不仅不想着赶紧找个地方休息,还强撑着破破烂烂伤得不轻的身体善后,一直到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才被附近的鬼杀队队员一把捞起来带回蝶屋。
一听这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蝴蝶忍的脸色当场就黑得和锅底有一拼,吓得隐毕恭毕敬放下人后赶紧一溜烟跑路。
好在经过一番检查后她发现,炼狱杏寿郎的伤势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胸口的肋骨断了几根,身上多处被爆炸波及的伤痕,只需要将骨头用夹子固定好,再把嵌进肉里的弹片和砂石都清理干净,消毒上药之后拿绷带缠好就可以了。
唯一麻烦的地方是耳朵。
蝴蝶忍听姐姐说过,炼狱杏寿郎在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碰到一只使用笛子作为武器的鬼,这只鬼的实力几乎接近下弦鬼月,能用笛音控制敌人的行动。
为了打败笛鬼,杏寿郎震碎了自己的鼓膜,虽然之后经过了治疗,但听力依旧受到了影响。为了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才会大声的讲话。
这一次和佩狼的战斗中,这人多次超近距离接触爆炸,脆弱的鼓膜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再一次开裂,导致他的双耳流血不止,听力再一次被削减,几乎接近于零。
对于这种伤口,哪怕是蝴蝶忍都感觉到了棘手。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帮忙清理血污、进行消毒,防止感染。
如果好好养着,过一两个月,听力还能够回复一些。
“但是在这期间请一定不要接触音量高或者刺耳的声音!”
鼓膜可以自我修复,但处于恢复期的鼓膜会比正常状态下更为脆弱,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二次伤害,听力完全丧失也不是不可能。
蝴蝶忍拿出白色的纸和黑色的笔,将炼狱杏寿郎的病况写在上面,然后拿出红色的笔在注意事项上重重画了两个圈,又加了两个巨大的感叹号。
和蝴蝶忍相比,作为病患的炼狱杏寿郎表现得十分平静,哪怕得知自己很有可能失聪也只是点了点头,用一贯明朗的声音向蝴蝶忍表达自己的感谢。
总感觉这人根本没往心里去!
蝴蝶忍的脑袋上迸出一个大写加粗的“井”,嘴角抽搐,脸上的微笑变得十分勉强。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修养的!”
炼狱杏寿郎的话让蝴蝶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只是静养的话,在炼狱宅也可以,吵吵闹闹的蝶屋反倒不利于养伤,再加上炼狱杏寿郎本人的坚持,住院观察一天、确认真的没什么大碍,并且病号把注意事项倒背如流之后,蝴蝶忍爽快地挥手放人。
在全集中呼吸·常中的加持下,短短一天时间,炼狱杏寿郎已经感觉身体状况好转了许多。他换上了新的鬼杀队制服,收拾好自己的日轮刀,将清洗干净又修补好的火焰纹的披风好好系在身上,将随身带着的平安御守妥帖地压在制服下面,抬手唤来自己的鎹鸦,离开蝶屋,慢慢往家走去,一边在路上盘算着之后的安排。
象征炎柱的刻有“恶鬼滅殺”字样的崭新日轮刀正在打造中,这段时间,他可以安心在家养好自己的伤,正好利用空闲的日子帮助千寿郎练习炎之呼吸的剑术,马上就是今年的最终试炼,跟随他学习炎之呼吸的甘露寺蜜璃也需要加紧训练。
还有,最重要的,他要把自己成为炎柱的事情快一点告诉父亲。
在他的实力更进一步之后,在他追上父亲的步伐也成为炎柱之后,在他继承了炼狱的荣耀之后,
父亲会有变化吗?会重新振作起来、变回原本温柔又强大的样子吗?
如果真的能够变成这样的话,一直徘徊在炼狱宅的母亲能够放下心来,不再被他们牵绊住手脚,而前往彼岸、得以安眠吗?
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得以实现,闪闪发光的未来就在前方,相比之下,身上的这点疼实在算不了什么,
炼狱杏寿郎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火焰的披风随轻盈的步伐在身后轻轻飘舞,
他像个雀跃的孩子,想要将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父母。
直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痛,炼狱杏寿郎猛然清醒了过来,想起蝴蝶忍的嘱咐和差点把他淹没的可怕黑气,终究是压下心中的欣喜和兴奋,放慢了速度。
好在,回家的路已经走了大半,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已经能够望得见炼狱宅的屋顶。
“兄长!”
千寿郎飞快出门迎接,肩上站着先一步飞回家送消息的要。
他熟练地接过炼狱杏寿郎手上提着的药包,担忧地看着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的人:“兄长,你的伤……”
要已经和他说了兄长的伤不碍事,
但他总是止不住担心。
那可是下弦之二,最厉害的十二只恶鬼之一!
炼狱杏寿郎摇了摇头,让千寿郎别担心,然后问道:“父亲呢?”
“……刚刚还在门口……在兄长进门之前就回房间了。”千寿郎默默垂下眼帘,盯着串成一串的药包,“还、还提着一坛酒……”
“是吗……”
炼狱杏寿郎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脑袋,赤金的双眸看父亲屋子所在的方向,心中流淌翻腾的喜悦忽然就这么沉寂下去。
他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态度,因此说不上伤心,也说不上难过,
他只是忽然感觉,
这一次,或许也会和之前的许许多多次是同一个结果,
或许什么都不会改变。
振作起来,什么时候你竟然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了呢!
炼狱杏寿郎狠狠摇了摇头,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敲响了父亲的房门。
他端正地跪坐在父亲的房间里,将他成为鬼杀队炎柱的消息告诉他的父亲,
曾经披在父亲身上的火焰纹羽织散落在他的身后,手边是传承自父亲的赤色炎刀。
男人背对着他侧躺在床铺间,时不时仰头往嘴里灌一口酒。
“父亲,我、”
炼狱杏寿郎的话没能说完。
“无聊。”
伴随男人和往常一般无二的回应,一个半满的酒坛呼啸着擦过杏寿郎的耳侧,撞在他身后的木门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碎裂的酒坛摔在榻榻米上,透明的酒液在地上晕开一滩难看的酒渍,
撞击声蛮横地闯入他的耳朵,毫不客气的撕扯着他依旧破碎的耳膜,
带来一阵抽搐的疼和尖锐的耳鸣,
炼狱杏寿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