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担心？照顾？
就这些基础的事，楚昔认为自己也能为任芝做啊。
而且，不正做着么？
这算什么？
这不是她认识任芝以后，自然而然就会有的想法吗？
如果这样就算告白的话，那这部电视剧里，是不是亲个嘴就能怀孕了？
真夸张。
楚昔说得煞有介事、理直气壮的表情，也完全没有电视剧里主角的羞赧。
但倒是令任芝不好招架了……
偏偏楚昔一边说，一边还把白花花的蟹腿肉放进她碗里。
“快吃，这根肥。”
楚昔一脸清清白白、毫无私心的神色，简直充满了清澈。
可任芝仍然无法避免，冷不丁地怔了怔，莫名心跳节奏漏了一拍。
实话实说，方才剧中主角告白的台词非常有氛围，暧昧，且得体。
就算不是追剧的观众，看到那个片段，也会为其中导演拍的这场镜头微微心动。
忍不住担心你、关心你，想到照顾你、靠近，想要一直这样做……
明明是青涩萌芽的情话，谁许楚昔破坏氛围，来一句“她也一样”的？！
而任芝那一瞬间，心跳仿佛坐了过山车。
真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跌宕起伏。
任芝大脑短暂地空白缺氧后，才缓缓恢复正常运作。
她心想，真是服了这种直女了。
小菊、小梅、小荷和小桃，也傻愣愣地坐在对面，眨巴着眨巴眼睛望着她们。
——感觉好溺爱哦。
——是楚昔对芝姐好溺爱。
总觉得今晚她们进家门看见昔姐贤惠穿围裙的样子时，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了！
以前都是餐厅负责送她们的跨年晚餐，今年居然有人在家里，做好饭等着芝姐下舞台回家。
真好哦。
任芝瞥了眼助理们的眼神，有一丝无助。
“……”
她看了眼楚昔，说道：“不吃了。”
楚昔立马把手里的活停下，剩下的蟹钳自己嘎嘣咬两口解决了。
“哦，是，这东西吃多了性寒，我给你剥个虾换个口味。”
说完又去拿自己做的蒜蓉虾。
任芝不怎么爱吃肉，就多吃点鱼虾海鲜类吧。
也许楚昔是无意识的，但在四位小助理眼里，她真是对老板又殷勤又体贴。
如果不是知道她也是艺人的话，四位都要怀疑楚昔是想跟她们抢饭碗了！
楚昔整个人的脸上仿佛都写着四个大字——坦坦荡荡。
剥完虾沾一沾送碗里，还炫耀笑道：“看我剥的多好，肉全在。”
“嗯……”任芝几乎快被她打败了，低头咬虾不说话。
楚昔偏爱她就可以明目张胆。
但她自己连避嫌都心虚。
真是心里有鬼，沾上什么都要组成魑魅魍魉！
拉拉的天敌就是直女，任芝这会儿真是悟了。
就由着楚昔对她这么好吗？她当然怕自己养成习惯。
更怕自己收不住一些错误的念头。
真要命啊，任芝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紊乱了，悸动不受控制。
晚餐结束，大家看电视的阵地从餐厅转移到客厅里。
四位小助理舒舒服服地坐在大沙发上，芝姐说了，今晚过来她们都不用工作，就开开心心玩。
不仅不用工作，还有红包可以领。
任芝在助理群里哗哗哗地给她们下红包雨，听着微信里金币转动打开红包的提示音，大家乐呵呵地在沙发上喜不自胜。
五十，八十，一百二，老板发的都是大红包！
“好好，我今天抢得最多，我也发一个。”
有一位助理起头，其他人也跟着发个红包意思一下。
只不过，没老板那么有实力罢了，嘿嘿。
楚昔刮刮鼻梁，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跟任芝搭不上话。
她的注意力完全就放在小梅、小菊、小荷、小桃四个人身上了。
楚昔看了她几眼，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任何关注，于是只能起身，说道：
“我还准备了饭后餐点，我去给你们做。”
四位得宠的小助理说话倒是欣喜。
“谢谢昔姐！”
“哇！居然还有饭后的零食，太棒啦！”
楚昔简直拿她们没办法，无奈地轻轻笑了下。
任芝抬头看她，打算起身，嘴里已经在说：“那一起去。”
好不容易看到她玩得那么轻松，楚昔按住她，拒绝道：
“你就陪小菊几个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摆个盘就能拿出来。”
说完自己前去厨房。
小菊抢了一会儿红包，放下手机说道：“你们等我，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荷道：“如果有的话叫我们哦。”
厨房里，楚昔拼了一盘切好的水果，锅里正炸着牛奶饼和薯条，另一个模型里的章鱼小丸子，她也不慌不满地翻动着。
小菊的脚步声传进厨房，她眼神瞥了瞥，没有上心。
倒是小菊主动走到她身边，殷勤问：“昔姐，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有。”
小菊歪歪头，看起来很想帮上一点忙，“一起做不能更快一点吗？”
楚昔：“我已经快做好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菊遗憾的“哦”了声。
原地干站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小小声问：
“昔姐，今天我们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不会觉得我们多余吧……？”
楚昔听到这里，侧过头来，看到小菊正在怼手指。
问话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看起来有点呆萌……百分之九十的成分还是呆。
问的问题也不着逻辑。
楚昔帮她理清道：“这是任芝家里，你们来她同意不就好了。”
“哦……我是说，我们有没有打扰到你和芝姐相处。”
“有点。”楚昔不假思索。
转眼，果然小菊就露出了心碎的表情。
楚昔看了看她，又补充下一句。
“只要任芝觉得没问题就没事。”
她看任芝就挺适应这四朵小花的，闹闹腾腾的，任芝还有时候会跟她们一起开心。
小菊从她右边站到左边，离她更近了，低歪着头使劲在她脸上看着什么。
楚昔狐疑：“看我做什么？你有事？”
她手里的筷子指指烤盘里的章鱼小丸子，“你想尝一个？”
她的猜测，大概就是小菊犯馋虫了，想先吃一口她做的饭后餐点。
小菊“呃”了声。
“不是……”
她怎么总有种楚昔是大直人的感觉。
就是对别人的情绪一窍不通。
小菊安静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自己想说的。
“从我来芝姐这里工作开始，以前每年跨年夜都是我们几个一起过的。”
楚昔歪了歪头，用自己的理解想了想，道：
“你不用跟我炫耀。”
小菊噎了下。
顿了顿也赶紧解释。
“不是，是因为我们四个都是孤儿，没有人一起过节，所以姐姐每年都会叫上我们。”
楚昔的动作一顿，这时稍稍正眼看她了。
想起来，任芝也是个孤家寡人。
“还有中秋、春节那样的节日，如果不是姐姐带着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小菊道。
回家吗？可是也没有家呀。
“任芝也是自己一个人对吗？”楚昔问。
“昂……”小菊轻轻地点点头。
“那她对你们挺好的。”
“对对！”小菊对这点简直毫不否认，甚至还想举双手赞同。
然后她弱声弱气、犹犹豫豫道：“昔姐你好像挺嫌弃我的……”
楚昔听到轻笑了一声。
“没有，不至于，我只是觉得你们都还缺乏经验。”
她不是嫌弃谁。
她是公平地认为任芝四位小助理都挺菜的，看起来脑袋就不灵光的样子。
“噢。”小菊挫败地叹口气。
“你哪里毕业的？”
楚昔这时对她倒有耐心多问一句了。
“就……普通一本，最后两年学费还是姐姐帮我赞助的，我从来没拿过奖学金……”
楚昔拿出切好的海苔碎下锅炒炒。
“其他人呢？”
“小梅和我差不多，小荷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小桃是纺织技校毕业，但是现在会做很多手工。”
面对楚昔，小菊总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信。
她甚至自己承认道：“我知道我们都很普通，肯定和你比不了，我们也想，要是能像你一样智商高反应快，能帮到芝姐更多就好了……”
楚昔瞅瞅她，眼角带着一些笑，“认真的？”
“当然呀！”
其实楚昔好几次，不止今晚，还有之前，对她们露出过轻视的表情，心思敏感的小助理们都看到过，内心很是受挫。
哪有这么心高气傲，鼻孔看人的人嘛？
但是越久越发现，这个人虽然礼貌不怎么有，但是对芝姐是真心好，真溺爱呀。
就像今晚，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不约而同觉得，芝姐今晚明显比前些年的同一天开心多了。
要是她能一直陪着姐姐就好了。
章鱼小丸子浇上海苔碎，楚昔把热饮调好，六个杯子放盘子上，指了指其中粉色的。
“待会拿出去这杯给你芝姐，不要弄错了，里面放了红糖，专门给她的。”
“咦？”小菊脑门顶问号，“她经期好像还没到啊？”
“快到了，先预防。”
小菊掏出手机翻翻日历，一看APP预测，还真就在后面几天了。
她眨巴眨巴眼，仿佛看到楚昔身体里嵌着一大块磁，散发着无形强大的磁场，要把任芝往身边吸。
吸吸吸吸吸吸吸——
“你对姐姐真好呀……”
“但是你不要骗她，我们都会盯着你的……”
“其实芝姐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以前都没有别人和我们跨年……”
“哦……我们最好不要有什么矛盾，不然芝姐会很为难的……”
小菊咕咕哝哝，自言自语了半晌道。
楚昔越听她说话越觉得好笑，她对自己的份量还挺有信心的。
楚昔说道：“把我和你们拉个群。”
小菊：“啊？”
楚昔觉得自己说话简直是超级版的大发善心。
“有空了教教你们，你们变聪明点，以后做事也机灵点儿。”
“啊……谢…谢谢……”
她们这样就有智商超群的私教老师了吗？
小菊有点惊喜地恍惚。
她把一盘热饮端出去，又飞快地跑回来。
楚昔看看她，轻笑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再说说。”
“唔……”
小菊和楚昔单独待了一会儿，又和她说起前几年任芝还没爆红的时候，也交过一个娱乐圈的朋友，但是最后因为利益关系而决裂反目的事情。
虽然只是一些梗概，但是从小菊的表情里就能看出来，当时应该很遗憾。
“还有娱乐圈的很多人，表里不一，城府深得很，这个圈子水很复杂的……”
从业的小菊如是感慨道。
“放聪明点儿呗。”楚昔对这句话态度淡然。
“哪有那么容易……”
小菊碎碎念，楚昔轻笑一声。
“哦，可能是骗不到你吧。”
想一想，小菊也理解了，笨蛋才是骗子的目标客户，像楚昔那样的，应该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给骗子当业绩了。
“芝姐很少在圈子里有深交的朋友了，很多人都不敢信的。”
被告知答案后再往回想，楚昔发觉，似乎是这样的。
在《餐厅》节目里，任芝腿上后遗症疼的第一晚，她就有意想瞒着自己。
最好是越少人知道她没有公之于众的事情越好。
生怕那会儿自己得知以后拿去做文章似的。
——往前回忆，当时应该是有这么一层提防在。
再想想最近的接触，任芝对人的确也挺不主动的。
她的表面看起来很温和，但内心似乎总有一扇无形的墙。
楚昔琢磨了几秒。
“她没安全感啊。”
仔细想想，怎么觉得任芝也不信任她？
都多深的交情了，结果对自己和对她的助理，现在还完全是两个样。
楚昔心里有一点点不平衡。
“啊……嗯！”
没想到宇宙无敌大直女楚昔都能发现了，小菊诧异后，惊喜地点点头。
楚昔看着她这副傻样，心想单纯还真惹人怜。
她说道：“我知道了，我对娱乐圈的名利不感兴趣，你们让她和我相处放心。”
摆好两份热气腾腾地炸食拼盘，她让小菊帮忙端出去，“可以了，走吧。”
“好香啊。”小菊鼻子动了动，但突然想起道：“可惜芝姐不吃这些，她很自律的，除了工作必须，任何油炸食品都不碰……你怎么不用忌口？”
楚昔毫不羞耻道：“我锻炼，吃点不妨碍。”
小菊瞪大眼睛，但看看她的腰，看看她的手臂，又不说话了。
好吧，事实如同雄辩。县诸府
六人在客厅一同度过了跨年的十二点，零点的钟声在玻璃框中“喳”的敲响，指针归位，瞬间平层大阳台可以眺望到的远处江边炸响烟花。
从粼粼江水边升到无垠的夜空中，绚烂地绽放又谢下。
夜晚被五彩斑斓照亮了好一会儿，持续了几分钟才消停。
四位小助理坐到看完了国外那部爱情甜剧，才由任芝和楚昔送出小区，打车离开。
“注意安全，到家了要在群里发消息。”
任芝送走最后一位，转身忽然被楚昔喊道：
“快抬头。”
她下意识仰起头，天上一道银芒拖着尾光降落的画面映入眼帘。
楚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流星，快许愿吧。”
下一秒，任芝闭上眼，双手合十，轻轻抵在额头前，果然很虔诚。
楚昔趁这点时间拨了拨她脑后扬起的发丝。
轻盈飘然，像被羽毛扫过指间一样柔软。
流星稍纵即逝，任芝许完心愿，唇角向上翘了一些。
但她睁眼，却看楚昔正盯着她。
“你没许愿？”她困惑道。
“哦，我不信这些。”楚昔回答。
“流星是运行在星际空间里的尘埃碎片接近我们星球时被引力吸引，高速穿越过大气层的途中发生电子跃迁所产生的光迹。可以被称为活久见的物理现象，但跟满足心愿没有一分钱关系，都是人编的，没用。”
“……”
任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叫我看？”
既然不信，为什么要抓住时间叫她？
楚昔认真解释道：
“跨年也不是年啊，反正都是一个心理作用，我看你喜欢这些东西，就叫你了。”
“这种心态……应该是主打一个喜欢参与奖吧？”
她还分析了一波。
任芝刚才翘起的唇角有点难把持地压下去了。
楚昔还笑笑问她：“怎么样，许到心愿了心情有没有更好？”
……
……
“也许有吧。”任芝淡淡的回答。
到电梯门口，任芝拿着手机打字。
楚昔寻思这才多久，四位助理也没那么快就到家啊？
“在做什么？”她好奇问任芝。
老想好奇偏偏头去看任芝的屏幕了，但还是先问问。
“百度。”任芝言简意赅道。
“什么问题？有问题问我啊。”楚昔推荐自己道。
任芝转过头，忽然阴阴冷冷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楚昔看到她翻过来的屏幕——
百度一下：【有没有不伤嗓子但能把人毒哑的药。】
楚昔背后一僵，上电梯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