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假期总是结束得很快,回到学校的前几天,整个高三三班都显得十分的萎靡不振。

  懒懒散散地上了几天的课,才再次被黑板上不断减少的数字唤回学习动力。

  卸任学生会主席后,傅云青的时间明显宽松起来。

  “你怎么跟个刷题机器一样?”詹鱼不知道是第几次睡醒,还是看到傅云青在刷题。

  傅云青一边做题一边跟他说话:“时间很紧。”

  詹鱼撇撇嘴,每次都这个回答,也不知道他在紧什么。

  和自己宽敞的桌子不同,傅云青的桌上摞着厚厚的一摞书,一本比一本厚。

  凑过去随手翻了两下,傅云青也不阻拦他,任由他弄乱自己的课桌。

  “你这看的什么书?”詹鱼拿起其中一本,虽然他是个完全不读书的学渣,但他还是知道他们的教科书里没有这几本,什么投资学,经济学原理……

  乱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懂。

  “预习。”傅云青说。

  詹鱼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书,想问什么,但考虑到自己学渣的属性,又默默放下了。

  算了,还是不问了,问了也听不懂。

  “你学这些干嘛?”詹鱼闲得无聊,又把自己弄乱了的书整理好。

  傅云青淡淡瞥他一眼:“因为有人不学习。”

  詹鱼:?

  他伸手按住傅云青的笔,不让他继续写字:“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这家伙的嘴脸就差没指着他鼻子骂学渣了。

  傅云青反手握住他的手,笑了声:“要养活不事生产的男朋友,所以要努力学习。”

  詹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回手。

  傅云青也没拦着,詹鱼把手揣进口袋,心虚地四处瞄了眼,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边。

  “你怎么在学校拉拉扯扯的!”他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其他人听见。

  “意思是回家可以?”傅云青反问。

  詹鱼感觉脸皮有点烧,咳咳两声没说话,转开了视线。

  这种问题还要问,他们在家也没少亲不是。

  傅云青探手碰了碰詹鱼通红的耳朵:“耳朵很红。”

  詹鱼立刻伸手捂住,瞪着他:“再碰我耳朵,我把你爪子剁了信不信。”

  傅云青轻笑一声,收回了手。

  真正让学生收心的是提交高考资料,在这以前,大家都还有种高考很远的感觉。

  直到学校把需要填交的资料交到学生的手里。

  班主任在讲台上一一讲解资料要如何填写,教室里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手里单薄的几张纸,却沉甸甸的有重量。

  “鱼哥,你准备去哪个学校?”坐在旁边一排的男生捏着资料表凑过来问詹鱼。

  詹家长时间不表态,很多家族也就认为詹家是默认了詹鱼会继续留在詹家,对小辈们的拘束也就少了。

  所以最近找詹鱼说话的人又多了起来。

  这个男生是少有富二代里留在普通班,没去国际班的,虽然成绩只能算是中等。

  詹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话题是非聊不可吗?”

  大家都是学渣,报考志愿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们挑选吧。

  男生咧嘴一笑:“我准备考到外省去。”

  詹鱼挑了下眉:“外省?”

  最好的教育资源都在扬北,扬城的圈子里,很少有去外省的,要么留在扬城,要么考去北城。

  “嗯,我还没跟他们说,说了他们肯定就让我去国际班了,”男生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想去川蜀那边。”

  詹鱼点点头:“挺好的。”

  那地方他巡演去过,好吃的很多,也安逸,是个好地方。

  男生愣了下,脸上的忐忑也淡了:“你不觉得是浪费吗?”

  他还以为这个圈子里的人想法都差不多,至少他跟那些兄弟说想去川蜀,就被嘲笑说没出息。

  这个圈子里的人未来规划都是根据家里的安排,他们享受着家族带来的红利,也不得不遵从家里的安排,鲜少有人敢反抗。

  詹鱼看着他,沉吟片刻:“你去就去,管我屁事。”

  男生又是一愣,半晌,突然笑出声:“是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心里的滞涩突然就通畅了,是,这是他的人生,关别人什么事,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那鱼哥你是要去哪里?”

  詹鱼抱着手,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知道。”

  男生哦了一声,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留下一句谢谢,就缩了回去。

  詹鱼想了想,偏头问同桌:“喂,好学生,你准备考哪所学校?”

  傅云青正在填写资料,闻言笔尖一顿:“不知道。”

  “你不是应该去清北?”詹鱼扬眉,“不会真打算我去哪儿你去哪儿吧?”

  以傅云青的成绩去这种顶尖学府完全没问题,学校也有意把他往这方面引导。

  傅云青看着他,低低笑了声:“可以。”

  詹鱼轻哼:“我先说好,我只能考青鸟。”

  ——俗称野鸡大学。

  “你也别指望我会好好学习,”詹鱼睨着他,“首先我不是学习的料,其次,我不是高中三年没学,我是九年义务教育学渣。”

  虽然班主任每天都在灌鸡汤,但詹鱼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努力了十二年才考上的大学,如果有人用高三一年的努力就考上了。

  这样的人凤毛麟角,就算有那个人一定不是他,他就是个很纯粹,没有任何杂质的学渣。

  “嗯,不用你学,”傅云青扬起唇角,“以后我养你。”

  詹鱼嗤笑一声:“谁赚钱还不一定呢。”

  傅云青从善如流地说:“好,那以后你养我。”

  詹鱼脸有些红,瞪着他:“……谁要跟你结婚。”

  这句话他声音有些大,说完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眼周遭,幸好大家都在研究资料。

  傅云青看着他,声音里满是笑意:“我没说要结婚。”

  詹鱼:“………”

  “我跟你说,我只是陪你谈恋爱而已,”詹鱼压着声音,凶巴巴地说:“你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傅云青低低地嗯了声,垂下眼继续填写资料。

  詹鱼瞥他一眼,莫名有点心虚,怎么看着有点不高兴?

  难道是刚刚那句话有点太渣了?

  国际班里,陈博洋和兆曲打游戏,正是酣战时刻,手机上边沿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陈博洋手快,点到了消息栏,瞬间页面就跳转,覆盖住了游戏界面。

  “他妈的!”他低骂一句,切回游戏页面果然人物已经死了。

  挽救无果,陈博洋又气势汹汹地切回聊天页面,看看是哪个傻逼影响他打游戏。

  [再来一次:如果对象跟你说,我只谈恋爱不结婚,你什么想法?]

  陈博洋愣了下,点进个人信息的栏目,确实是他鱼哥没错,又退出来,把这句话反复看了两遍。

  [博学多才我洋哥:盗号狗亖全家!]

  他鱼哥怎么可能问这种恋爱啊,对象什么的问题,一定是盗号的。

  现在盗号狗都这么不专业的吗?能不能看看他鱼哥以往的聊天记录再来骗钱。

  [再来一次:傻逼]

  这熟悉的味道,陈博洋一秒钟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测,是他鱼哥了。

  [博学多才我洋哥:鱼哥你咋突然对这种话题感兴趣了?]

  [博学多才我洋哥:卧槽,鱼哥你不会是想脱单了吧??]

  詹鱼面无表情地把自己对话框里的话一一删除,果然不该问他。

  [再来一次:当我没问]

  [博学多才我洋哥:别别别]

  难得鱼哥问自己事情,陈博洋有种被领导重视,立刻就要升任集团CEO的荣誉感,很认真地研读了领导的提问,然后谨慎地做出回答——

  [博学多才我洋哥:我们现在还年轻,按理来说是不会涉及到结婚这种话题的,所以可以略过,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对象想得长远,毕竟热恋期总是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密密麻麻地回了七八排字,粗粗一算,至少有三百字。

  陈博洋反复品读自己的答复,满意地点点头,各种情况他都分析的十分到位。

  [再来一次:你知道你为什么语文只能考30分吗?]

  陈博洋一愣,为什么?

  [再来一次:因为你是审题都不会]

  顿了下,对面又回复了一条。

  [再来一次:傻逼,当我没问]

  陈博洋:?

  詹鱼放弃了从陈博洋那里寻求答案,女朋友数量多一定是对方看上了他的钱,根本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打开论坛,詹鱼尝试着搜索了下词条。

  情感话题一直在各个平台占据热度,果然很快就搜到了相关的帖子。

  [男朋友说,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怎么办?]

  楼主详细地说明了情况,大致是她平时照顾家里,做饭打扫卫生,还要上班,对象宅在家里,躺床上打游戏,没什么经济来源。

  两个人是初恋,在一起很久了,但一直没有下一步进展。

  詹鱼看了眼旁边的傅云青,默默把手机屏幕偏转了一点角度。

  这个角度肯定看不见手机内容了吧?

  他发现,这个帖子套在他和傅云青身上竟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平时家里都是保洁阿姨和厨师上门,但詹鱼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挪动,所以他们来的次数不算多,一个星期也就两三天。

  他们不上门的时候,搞卫生和做饭就都是傅云青来,他就只负责在旁边打游戏。

  虽然现在他们都没有经济来源,但以后傅云青是詹氏集团的首席,而他………

  真是该死的相像。

  詹鱼硬着头皮点进去,一个提问帖而已,竟然有上千条回复。

  他顺着评论一一往下看,脸越看越黑。

  [恶臭蝻,一看就是想白嫖,建议分手]

  [别问,问就是劝分]

  [下一个更乖]

  [渣男,就想自己爽,分了吧,没本事没担当,楼主你到底图他什么]

  前面的回复楼主一条都没有回复,唯独回复了这条。

  [楼主:因为他长得帅,呜呜,真的很帅,能改变下一代基因的帅,帅得我劈叉,帅得我倒立拉稀,就想包养他,哪怕他是个半身不遂的废物]

  詹鱼:“………”

  “喂,好学生。”

  傅云青闻声偏头:“怎么了?”

  詹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小鱼崽揣手手:到底是谁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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